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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中国文坛的新任女掌门(2)

发布于:2007-06-29 09:1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佚名

    铁凝的父亲原名屈铁扬,后来成了画家,取艺名铁扬。其父为油画及水粉画家,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母亲是声乐教授,毕业于天津音乐学院。"我父亲是油画、水粉画家。我从很小就看父亲作画……

    在父亲的画里,最少有的便是世故。他固守着自己的灵魂所感知的世界,他又用颜色和笔触为观众创造出充满动感的新奇,使我每每温习生命的韧性和光彩。假如人生犹如一幅幅风景,父亲的风景线上则处处是烂漫的真情。"因为父亲是位画家,铁凝从小就在家里的画架和画框间穿行。

    身为声乐教授的母亲一心想培养她学声乐,父亲却想让女儿学画画。铁凝本人似乎迷上了舞蹈。那个年代中国唯一的也是最著名的两部芭蕾舞剧《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拍成电影后,铁凝不厌其烦地反复看。她最崇拜上海芭蕾舞团的《白毛女》中跳"白毛女"的那个名叫石钟琴的女演员,小铁凝经常独自模仿着芭蕾动作。她曾每天到一位芭蕾舞教师那儿练习芭蕾基本功。但最终铁凝没走上父母早年为自己所"设定"的道路或自己最早所爱好的行当。

    8岁那年,铁凝开始记日记。铁凝记得,当年曾在日记里写过:"妈妈让我去买菜,我买了一个胖冬瓜……"父亲很看重我用的这个"胖"字,不知这能否算我形象思维的一个兆头。

    苦难是人生的学校。在她9岁的时候,"文革"风暴突然席卷全国,父母先后进了"学习班",继而又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小铁凝不得不离开父母,寄居到北京的外婆家。

    上初中的时候,正赶上那个年代书籍极为匮乏,除了空洞的课本外无书可读,让人感到压抑,还好,铁凝从家里遗留的几本名著中得到很大的满足,尽管书中的生活对于少年期的孩子很遥远。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一部4卷本长篇传记小说《约翰·克里斯朵夫》是铁凝印象深刻的一本书。她还记得书的扉页上写着---"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湮没罢了;真正的英雄绝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也许少年时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在那个沉闷和精神匮乏的年代里,这样的书给了她某些精神的力量和鼓励。

    父亲见铁凝喜欢读书,就给她开了一个书单,从历史开始,中国通史、唐诗宋词、四大名著、明清散文;外国的文学作品则包括托尔斯泰、契诃夫等大作家所有的短篇。家里没有,父亲就通过关系从已经查封了的市级图书馆借,读完了再悄悄还回去。当时铁凝还不明白父亲的用心。父亲让她背唐诗,她也不背,当时铁凝觉得父亲是家长作风。这一点点古典文学的基础,对她的写作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真正的自由阅读是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那时国家开始出版一些优秀的作品,铁凝仍记得自己排长队买书的情景,她当时就觉得,自己阅读的翅膀终于可以完全展开并放飞了。

    "对一个小说家来说,书读得越杂越好,应该多读一些小说之外的书。其他优秀的作品会开阔你的视野,从另外的书中可以获得别样的生活和感受,这样生命也会更完整。也许随着年龄以及阅历的增长,你会发现你漏过了一些值得你去读的书。"铁凝说,"任何一本好书给读者的营养都是慢慢渗透的。我爱读经典的、耐读的杂七杂八的书。"

    读中学时,铁凝从外婆家回到自己家中。当时,保定和全国一样正处于各种造反派腥风血雨的武斗世界。在这种情况下,铁凝仍然千方百计地找书看。离学校不远有一家军队造纸厂,堆积着如山的"废书",都是造反派们从各处查抄来的"封资修",准备作造纸原料。铁凝和同学像小鼠偷东西一样,一有机会就到造纸厂把能顺手牵羊的书一本本地往外"牵"---《静静的顿河》、《家》、《红字》、《金蔷薇》……她细心地修补好这些书,阅读、珍藏。原本大家说好轮流交换看,但铁凝对自己喜欢的书总能找出种种借口据为己有。

    大量的阅读,使她在书林里开辟了新的视野,在文学中找到了精神上的乐土和终生贡献于斯的事业。飞腾的情思促使她拿起笔写日记,练写作。比起她的学业与年龄,她的文学才能与修养已经大大超前。高中毕业前夕,她执笔创作了供师生们演出的话剧《理想》。

    铁凝上中学时最享受的是上作文课,一写作文就会异乎寻常地思路活跃、想像丰富、情绪亢奋。"我数理化这类课程不怎么好,但一上作文课就兴奋。我总是写两篇不同内容的作文,一篇给自己写的,一篇给同桌写的,同桌替我做物理、化学作业什么的。"她正式发表的处女作就是中学时代写的《会飞的镰刀》。那是学校在一次"学农"归来后布置的作文,题目为"记一次学农劳动"。铁凝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了两篇作文,其中一篇是近7000字的大作文,把一本作文本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并跳出规定题目,自己起了一个得意的题目《会飞的镰刀》。铁凝写一个乡下男孩和几个学农的城市女学生的友情。城市里来的女学生们第二天要去割麦子,乡下男孩为了帮助这些不熟悉农活的城市女学生,在夜晚大家入睡时,他悄悄地为大家磨镰刀。女学生们醒来时突然发现镰刀"飞"走了。在那个言语并不自由,思想极压抑的年代里,16岁的铁凝的想像力并没有彻底被扼杀。她笔下的镰刀会飞,她的想像力、创造力也长了翅膀在自由飞翔。

    "那时候只是想写,也没有什么规矩和章法。里面有人物,还有一些情节的发展,最后的悬念,都是一种自发的设置,好像超出了一般作文的要求。"铁凝的这篇"出格"的作文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并让铁凝在课堂上当众朗读。回家后,她神气地拿出作文,向全家人高声朗读,母亲激动得流泪,反复问:这是你写的吗?父亲也反复问:你是不是对写作特别有兴趣?在得到女儿肯定的回答后,他就想找一位真正的作家来判断一下自己的女儿是否是块搞文学的料。

    父亲与《小兵张嘎》的作者徐光耀(曾经担任过河北省文联党组书记、主席)是好朋友,于是挑了铁凝的两篇作文去见他。"那时候,徐光耀的境况不好,1957年被打成右派后,从部队到了地方,家也从北京搬到了保定,是一个在当时没有权力用自己的名字发表作品的作家。因为对《小兵张嘎》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在我的心目当中,不管他的政治境遇如何,对这个作家我是充满了敬意。"第一次见面,铁凝印象深刻:"我记得徐光耀对我态度挺冷淡的,他把我扔在一边,跟我父亲谈郑板桥、陈老莲的画,谈画家之间的一些交往和故事。他们也不理我,我觉得我等待的时间超长了,有几次心惊胆战地打断他们说:'徐光耀老师,您看我能不能给您朗读一遍我的这篇作文?'我记得徐光耀说,你放在那儿吧,不用给我念;文章我得看字,念是没有用的。我的自尊心很受打击,我想,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有一个裁决呀?"

    一个星期以后,铁凝再次去见徐光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很清楚地记得---第二次一见面,他对我说了两句话,他说:'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你第一次见我,我想一个小中学生,也就那么两下子吧。但是我现在觉得,我真是没想到。你见我第一面,你不是问我什么是小说吗?我来告诉你,你写的这个已经是小说了。'由第一次的冷淡、毫不在意,到读了我的'大作文'之后的肯定,我当时是太激动了。"

    当时,铁凝问徐光耀,我怎么才能成为一个作家呢?他告诉铁凝:"当作家很不容易,首先应该有生活,你是一个学生,你还没有什么生活。"铁凝问他,生活在哪儿呢?他说,生活在农村。铁凝一想,我没有这样的生活,我是一个城市的学生。"你要当作家吗?那你就要到农村去。"徐光耀的这句话,对铁凝影响很大。接受采访时,铁凝说:"现在来看,徐光耀说生活在农村,显然有他的局限性。但是对我来说,我后来的成长还是得益于徐光耀的这句话。"

    第二年,《会飞的镰刀》被收入北京出版社出版的儿童文学集《盖红印章的考卷》中。这本儿童文学集里,共收入了7个短篇,铁凝的文章居中,第一篇是刘心武的小说。"我一直把《会飞的镰刀》当成自己的小说处女作,并对北京出版社发表我这篇7000字的高中时的作文心存特别的感激。那时作品发表后是没有稿酬的,我得到的是两本印有浅绿色'北京出版社'字样的、规格为8开、每页500字的大稿纸。这稿纸比普通的稿纸大一倍,还留有方便修改用的大空白,我掀开它时的手势幅度也就偏大,霎时间我就仿佛获得了一种书写巨著的豪情。"

    "女高尔基"的"一时冲动"和"终身职业"

    从那以后,铁凝说自己就有了"鬼祟的当作家的妄想"。年少时,铁凝一直很喜欢孙犁这位"白洋淀派"文学代表人物。在那个年代,文学老前辈们常教导的就是"要想成为真正的作家,需要去农村体验生活"。铁凝认为,从劳动的角度看作家,作家是一个写字的匠人,你在技巧的磨炼上、在勤奋的写作姿态上可以说是一个工匠,"像一个缝鞋的人,你不能偷懒,差一针都不行,这鞋就合不上。但是作家最终不仅仅是一个匠人,他比匠人高出许多,高出来的就是他对人生的体察,对人的灵魂的探究,对世界的关切,对生存本身的思考"。

    1975年夏,铁凝从保定第十一中学毕业。那时的大学是不招应届毕业生的。铁凝的面前摆着三条路:当兵、留城、到农村。
早在毕业前,第二炮兵文工团就看上了铁凝,派人来了解情况,送来一张入伍登记表。只要将这张表一填,铁凝就可以穿上军装,当上文艺兵。同学们都说她交上了好运,然而,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当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去处。今天,铁凝笑言:"可是我当年当了兵,全家在政治上就会觉得光荣,因为你成为军属了,首先门上要挂一牌子'光荣军属',然后有军属证。那时穿军装就是一种时髦,给人的感觉就是时装!"

    那时,牵动千家万户的上山下乡运动,已经从最初的狂热渐渐冷却下来。"自觉革命"被学校、街道彻夜不眠地轮番"动员"所代替。铁凝算是幸运的,毕业这一年,政策有了新的规定:排行老大的,可以留城。熟人们都为铁凝一家而庆幸。当时的知识青年,难得有这样的运气。然而,铁凝却出人意料地提出,她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

    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吗?是为了给年幼的妹妹让出一个留城的名额吗?是……父亲没有像母亲那样急着劝阻女儿的荒唐念头。他沉默着,却为女儿的举动想了很多,很多。

    铁扬自己是在农村长大的,虽然早年出来参加革命,以后一直生活在城市,对于生他养他的故乡土地,还是饱含着深情的。他常常带着画夹到农村去,到山区去,一转就是个把月。当他用自己的笔,把冀西农村那丰富多彩的四季风光再现在画布上的时候,他感到无比地畅快。说到底,女儿对农村、对大自然那种朦胧的崇拜,深情的向往,不正是做父亲的不知不觉地传递给她的吗?他相信,女儿到农村去,也会有同样的感受,也会情不自禁地用笔来写下她体验到的一切。然而,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艰苦的环境她受得住吗?平凡的生活会不会磨掉她的理想?如果女儿以后因一事无成而懊悔今天的选择,他将以一种怎样的自疚心情愧对女儿啊。

    铁扬整整一夜没有睡觉。第二天,他找到女儿,第一次像对待大人一样,郑重地谈出自己的想法:"孩子,到农村去吧!即使你将来什么也写不成,了解中国农村,了解正在发生深刻变化的中国农民,对你今后的生活是大有好处的。你要有长期留在农村的准备。"

    铁凝沉静地听爸爸说完,简捷明确地表示:"爸爸,您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她所受的教育告诉她,当作家就必须深入生活,只有工农兵的生活才叫生活。在她的印象中,大作家孙犁、徐光耀都是来自农村的作家。说实在的,想当作家应该深入生活,但谁又能保证它的"逆定理"也是正确的---下乡就百分之百能当上作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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