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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妃留枕魏王才?

发布于:2011-03-23 08:0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去留无意

曹植的《洛神赋》把洛神之美写得迷离恍惚,神光离合,惊艳了世人的眼眸。曹植说美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并深深爱上了她,与之邀约,而美女洛神也“指潜渊而为期”……神人相隔,终将别离,洛神哽咽曰:“虽然隐居在天界,我会时常思念君王……”还没说完,忽然行迹隐去,神光消遁,只留下怅然若失的曹植,在江边徒然呆呆遥望……

洛神宓妃之美,不仅摄走了曹植的魂魄,也牵扯了众多爱慕此篇章的读者的心,于是大家争相寻找赋中宓妃的原型,由于《洛神赋》原名《感甄赋》,一般认为是因曹植被封鄄城所作;亦作《感鄄赋》,“甄”通“鄄”(juàn),因魏明帝曹睿将《感甄赋》改名为《洛神赋》,很多人就把这曹睿的改名,认为是其间牵涉了其母后甄氏和曹植难以言说的情感,于是洛水之神的原型就成了甄氏,他们才不管曹睿是不是避母后的名讳呢,才子佳人的浪漫传说,总是给人无限美妙的遐思。于是一段关于曹植恋嫂的缠绵凄恻的爱情故事就此诞生了。

故事出于唐代李善在《昭明文选》后的注解:最初想娶甄妃的是曹植,结果却被曹丕抢了先,曹植却一直念念不忘。在甄妃死后,曹植入朝去觐见曹丕,曹丕拿出甄妃曾用过的金缕玉带枕给他看,曹植睹物思人,大哭一场。到了晚上,甄后之子曹睿摆宴请自己叔叔,干脆把这个枕头送给他。曹植揣着枕头返回封城,途经洛水时梦见甄妃前来与之幽会,有感而发,写成了千古名赋《洛神赋》

由于此赋的影响,加上人们感动于曹植与甄氏的恋爱悲剧,故事相传,就把甄后认定成洛神了。

对于曹植与宓妃的叔嫂情感提出质疑的人很多,综合起来大约有五点:

第一,曹植爱上他的嫂嫂很不可能。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写《感甄赋》。丕与植兄弟之间因为政治的斗争,本来就很紧张,曹植写《感甄赋》,岂不是色胆包天,不怕掉脑袋了吗?

第二,图谋兄妻,这是“禽兽之恶行”,“其有污其兄之妻而其兄晏然,污其兄子(指明帝)之母而兄子晏然,况身为帝王者乎?”

第三,李善注引《记》所说的文帝曹丕向曹植展示甄后之枕,并把此枕赐给曹植,“里老所不为”,何况是帝王呢?极不合情理,纯属无稽之谈。

第四,《感甄赋》确有其文,但“甄”并不是甄后之“甄”,而是鄄城之“鄄”。“鄄”与“甄”通,因此是“感甄”。曹植在写这篇赋前一年,任鄄城王。

第五,《洛神赋》一文,是“托词宓妃以寄心文帝”,“其亦屈子之志也”,“纯是爱君恋阙之词”,就是说赋中所说的“长寄心于君王”。

后来的人否定叔嫂情不过是重复这些观点。如果说有所增加,只是说,14岁的曹植不大可能向曹操求娶已经24岁的已婚女子为妻。

今天我也想阐明一下自己认为这个传说不可信的观点:

 

其一,《洛神赋》中的宓妃仅仅是一个想象中的虚幻的形象而已,则其爱慕之情便是有所寄托了。

曹植在《洛神赋》序里写道,黄初三年,他到京师朝见天子,回去时候经过洛水,想起了古人传说的巫山神女之事,所以就写了这篇赋。

由曹植的序文来说,这个洛神宓妃,完全是他调动了千般相像万般神思而幻化成的美人。真实的事物虽然美,但是美得有限制,不能随意而为;而最美的是想像之美。所以画家才会说,“鬼神最容易画”。《韩非子》记载:有人为齐王作画,齐王问他:“画什么最难?”他说:“狗马最难画。”齐王又问:“画什么最容易?”他说:“画鬼怪最容易。狗马(之类的动物),人人都知道,不可仅仅画得相似而已,所以难画;鬼没形状,不会出现在眼前,所以容易画。”

因为想像是不受约束的,可以把所能想像的美都加给想像的那个对象。你看,从曹植的《洛神赋》开始,用“凌波微步、翩若惊鸿”来形容美女就出现了: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贺祷《青玉案.横塘路》)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陆游《沈园》)。不管是贺铸对可望不可即的美人的描写,还是陆游对爱妻美的描写,都收益于曹植对洛神之美描述的启发。

中国文学史中写想象中的美女是有传统的,最早当然是曹植在《洛神赋》序中提到的那个宋玉所写的巫山神女了,后来陶渊明老先生也写过一篇罗曼蒂克的《闲情赋》。但是这些对美女的描写并不是都有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它带给读者的更多的是一种追求向往的诗意。因为追求不得,才辗转反侧,才让人怀有一种诗意的无穷无尽的向往之情。以曹植这个失路之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以想象中的美女来托付自己的志向呢?

惟其是想象之人,才可以说甄氏不是洛神的原型,当然叔嫂之情也是不存在的了。

其二,曹植是一个率真的纯情诗人,情感总是不加节制,任性而为。

纯情的诗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节制和反省,对自己的情感往往是很直接地就表现出来了。

曹植曾经写过一篇《与杨修德祖书》,其中提到他的一个朋友丁敬礼,他说“丁敬礼尝作小文,使仆润饰之”。后边还写到丁敬礼对他说:我的文章虽经你修改了,可是后事又有谁知道呢?曹植这样写真是不厚道,这就是他的率性而为的性情,他所有的情感都是不加反省,很直接就表现出来了。这也正是他最终失宠于父亲曹操,争位失败于曹丕的最重要原因。

史书载,一次曹操离开了邺城,他私自打开“司马门”,乘车到只能王公本人才能走的“驰道”去跑了一圈。曹操知道后非常生气,认为他是知法犯法,目无法纪,,心里对他打了几分折扣。还有一次一次曹操派人去叫他商量出兵大事,结果他饮酒,醉得不省人事。曹操十分气愤,对他失望至极。

从曹植的这些作为可以得出,如果曹植对甄氏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缠绵深厚的情感,何以仅仅以一篇赋,而且是在甄氏亡后才把这份情感狂热地表达出来呢。以他的任性率真,一定会在其它文章中或隐或露地表达,绝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其三,那就是要追究为《洛神赋》作注解的唐人李善的责任了。

给《昭明文选》中这篇《洛神赋》作注的人很多,而最流行的就是李善的注。李善是唐朝人,他在注解中引了一段话,就是前文提到的故事。李善只是说是古时候有这样的记载,到底是哪里的记载,他没有说。李善的不负责任的引用,为后人继续流传这个故事做了不可靠的依据。李善的注本称之为“一臣注”,在李善之后的唐代开元时吕延济、刘良、张铣、吕向、李周翰也给《文选》作注,称“五臣注”,这个注本上就没有引这段话,可见这个故事是不可信的。

不过这个故事在唐朝似乎很流行,李商隐在他的一首《无题》诗中写道“贾氏窥帘韩椽少,宓妃留枕魏王才。”作为诗人的李商隐只不过借这个故事来表达自己的幽微的情感,无需辨别故事的真伪,而作为以历史真实作注的李善,就需要慎重考察了。

总而言之,美丽的甄氏香消玉殒的确令人同情,作为浪漫的同样失意的才子曹植来说,惺惺相惜,在赋中,对甄氏寄予些许同情也可能有,但仅仅是同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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