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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的南湖时光

发布于:2012-10-08 10:4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POLO哥

  

  一

  当我探头探脑地钻出清晨的沭阳火车站,尚未勃起的朝阳把几滴阳光无力地射在我脸上。这一场黎明,距离我上一次惶恐地走出这个车站的那个暮春,已经相隔整整半年。

  作为一名来自小城里的土鳖青年,我却常年在别人的城市为稻粱谋。自上大学始,已经八年;未来的路,更是难以看清。但凡小地方出来的人,都怀揣着一颗扑入城市的心,他们磨刀霍霍拼死往城市里钻,《立春》里的王彩玲说“我还是个处女呢,我不愿意在小城里发生爱情”;王彩玲还说“没点儿特殊手段出不来”。我心有戚戚。

  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也许是我辈的宿命。在黄尘滚滚的旅途中,听着许巍的《旅行》,想起人生概莫如斯。其实人生,能够看到不同的风景,不同的面孔,就是一种幸福。于是释然了。

  二

  前些日子,全民热火朝天抗日,我在天涯上发了一些“汉奸”言论,由于用力过度,挠破了某些“爱国者导弹”的G点,把他们挠的很不舒服,很不爽,有人直欲灭门夺命。于是我又发了篇“路上有惊惶”的帖子,调侃之余难免有所担心回家路上遭遇不测。

  往常与人笔战,只须祭出一招沭阳功夫——“霍你”,总能让我化险为夷;但这次对手是乡人,彼此的路数了然于胸,毫无胜算可言。结果出了站台,之前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四顾茫然,不见“周克华”前来爆头,只有妻和我热烈拥抱。

  半年不曾吃肉,我正想着先摸手,再摸肘,顺着袖口往上走。瞥眼一看,旁边几个屌丝怔怔地望着我们,口水把裤子都打湿了,于是只好匆匆作罢,不去炫人眼球。

  广场上到处都是拉客的人,我和妻找了一辆的士钻了进去。的哥一嘴的沭阳话:些大锅去哪里哎?他脸上那股沭阳人的懒散和傲慢,我看着就亲切。于是将身子放平,侃将起来,“去帝景天成看黑丝”——俨然洒家一般。

  三

  眯了一觉已近中午时分。老友“开发商”为我压惊,召集一众吧坛大佬在枫林酒店宴聚,惟独少了站长秦伟,不免小有遗憾。“开发商”是性情中人,搬来颇有些年头的古楼春,瞬间点燃了我们的狂欢。一番觥筹交错,兄弟我不禁有了几分薄醉。

  席间听“小鬼”说起前些时的那些“赶街”乡人,纷纷被抄了水表。其实爱国不如爱家,爱自己身边之人。倘如他们所愿,“赶街”的乡人何尝不是在把自己和身边的至亲加速推向战火的边缘。

  我的一位儿时伙伴在这个中秋前去世了。多年未曾谋面,印象中高高帅帅的小伙,去年刚结的婚,妻怀身孕八个多月。万家团圆的时候他就这么走了,走时没有一点征兆,才24岁。男孩家和娘家人都不许女孩刻名于碑上。岁月好长,但是每个人来尘世走一遭只有一次机会。

  在我们这个神奇的国度,爱什么都比爱国好。我们这百十斤,在屈指可数的几十年间,只要身边至亲至爱的人开心地活着,像过节一样活着,便是尘世里最大的褒赏。

  四

  宴罢酒兴未阑,举座不见黑丝,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于是取道南湖公园寻找黑丝。

  临出门,我那徐娘半老的妻子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鬼斧神工到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糟糠之妻。我们带上小polo哥,一路逶迤而去,游荡了鬼屋、摩天轮,旋转木马把我的头都转晕了,但最爱的却是南湖上的浩淼湖光。

  据说,热恋情侣、新婚燕尔、老汉小三都喜欢月上梢头,湖边碰头;眼媚骨酥,一掐就能出水的黑丝美眉犹如过江之鲫。暮色苍茫之时,醉卧脚踏船一隅,吃着深秋的糖炒栗子,偶尔有黑丝欺近船舷,咔嚓定格,让江湖着实多了几分快意。

  南湖时光虽然缓慢,也亦短暂。几枚栗子的功夫,已是华灯初上,远处的火树银花,相映成趣,点缀着南湖的迷离。当夜雾像虞姬一般袅娜而起,我忽地想起了乡人吕述谡的《月满沭河》,不禁陶陶然。

  故乡这几年是愈发窈窕了。文人士子揽古说今,歌颂赞美,沭阳作家普遍有乡土情怀,他们的文章里总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泥土芬芳,所以吕述谡写沭河散文,章彦文写沭河小说。他们对故乡的痛爱,是渗入了泥土的。

  五

  晚归的路上兴犹未尽。一通电话甩出未几,几位兄长在街边的酒影里浮了起来。我们借着月光下酒,一位朋友在最深的夜里告诉我,他几个月前因为“启东事件”被跨省;还有一位朋友仅仅是出于良知,于网上呼吁沭阳xx医院医人致死事件,深夜穿着内裤即被警察掳走训话。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十分温良之人,内敛而斯文,不过是写了几篇文章关注民生民情,他们没有为恶一天,对自己的祖国母亲满怀善念,但却不得不面对祖国母亲的刁难。

  此刻的月光静止不动,蹲在窗棱外窥视着我们。《新闻联播》里播音员正播着对这片神奇土地的赞叹;我和兄长们微笑地聊着,身为吾国子民的忧伤。

  六

  相聚之后,便是一场马不停蹄的别离。

  我们这一代都很喜欢听老歌、唱老歌,我很喜欢“纵贯线”的一首歌《出发》,虽然“纵贯线”已走入历史。每次我远行之前,总要听上一回,我欣赏它的歌词——出发了/不要问那路在哪/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此际的我已身在京都的房檐下。窗外天高秋远,鸽哨清越,虞姬城里的故人、故事已经遥远得如同昨夜的星辰。想起流离的乡愁,想起颠簸的身世,想起未卜的运命,不由得兀自黯然。只是,我们始终会在隆冬的电线杆下重逢;适时冬雪梅香,我们一起踏雪去喝虞姬神。

责任编辑:秦霞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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