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垓下悲声——和县霸王祠行记(1)

发布于:2013-12-27 20:1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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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心中大约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项羽,不读中文系的学生最熟悉的大概就是高中的鸿门宴和大学语文上节选的“垓下”一段了。相比较,鸿门宴凸显的主要还是汉王刘邦,项羽一直以来就零散地存在于记忆中间。

  我对项羽的最早记忆是儿时语文读本上的那几句“咏叹调”,尤其是“虞兮虞兮奈若何”句,那时对项羽的了解仅仅限于他兵败自杀,但对他面对女子的悲叹却极为不齿,相反,刘邦的那“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更容易被接受。要知道我们那一代接受的还是作文的结尾如果用了“为四化建设奋斗”之类的句子就会加分的教育。

  但这世间的许多知识都不是确定的唯一答案,被动地接受和主动走入之间有着莫大的区别;伴随着环境的改变和年龄的渐长,如若能持续的在读书,那么,曾经的许多只作为考试和概念的知识会渐渐地变得真正可爱起来,这可爱会让你也更双目炯炯,更风采万端呢。就如同我对项羽的理解,一直在随着读书的种种而变化着,越变,楚霸王就愈发可爱了。

  而到了我给我的学生讲项羽的时候,我对项羽的认知已经基本颠覆了儿时的底色,我也意识到九零后的内心也许更能接受项羽,因为刘邦的政治色彩距离他们有点远,而项羽却是个人的,桀骜的,英雄的。于是我很想尝试在另外一个角度还原项羽,但讲课又总是有讲课的局限:固定的课时,必须遵守的进度,必要了解的文字常识,余下的时间已经很难详尽陈述讨论。

  一个多月前我开始张罗写写楚霸王项羽,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入手点,直到那个天阴欲雨的初秋,我们一家三口在行车途中无意间遇上了安徽和县的西楚霸王灵祠,我的思绪才贸然闯进了岁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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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的一个中午,天阴沉沉的,我们三口因事到江浦。办完事,师兄说再走不远就是安徽和县了,他记得那里有个“霸王祠”,于是我们沿着江浦大道前行而往。我素来知道安徽与南京为紧邻,但却不想距离如此之近,几乎一步之遥。

  车行也不过二十分钟,就踏上一座小桥,上书“乌江桥”。于是很自然的,乌江自刎的历史场景就从心底跳将出来,真的很难想象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乌江就是面前这条静得像溪流一样的水,若不是水上泊着船,我几乎就要以为它深不过淹足了。静水流深么,这;乌江桥的这头是南京浦口,桥的那头就是安徽和县了。当年就是这么短短的距离么?就令项王羽成了中国千年历史的一个低音符?

  跨过桥进入和县境内,省会和县城的区别就突兀得分明了,不论是城区的规划还是道路的修建都天壤有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怪,就连车窗外的风景都感觉有些异样,山形树貌倒没什么大的差异,但山和树的精神气就都似乎不大足了。用师兄的话说,突然觉得都有点点小家子气了,色彩有了明显的属于北方初秋清瘦,不再是那么的朗润丰腴,只这么咫尺一步啊,项羽当年可是也曾在回马驻足间为之气短?

  我透过车窗,目光在远处的山林间渐渐迷离:失路英雄,铩羽而归。

  四围既没有碣石可登临又没有沧海可自揽,有的只是阴历十二月的天。草树凋零,积叶满山,身形略微消受的树就仿佛虞姬的一缕幽魂,密匝匝地围拢过来,向着急于前行的人牵衣惹裾,极尽留恋。

  乌江水静静地横亘在那里,没有一点声息,仿若一面巨大的菱花镜,只是镜里曾是美人芙蓉面,而今只剩了落魄英雄胆。我仿佛看得见林间穿梭的勇士,步履踉跄,厚重的铠甲下是疲惫的躯体,和理想的不再。

  项羽是极度感情化的,这是英雄和政治家永远无法相比的地方。当项羽从这面巨大镜子里看到自己居然如此狼狈时,他会怎么想?我问过自己无数遍这个问题——如果我是西楚霸王?

  或许一直眼高于顶的他无法接受镜里的自己,曾经是振臂一呼撼动了秦始皇梦想万世的基业,曾经是各路诸侯俯首低眉的霸主,曾经是自己亲自重分了这天下王土!而今,一个巷口的混混,一个只知道在别人帽子里撒尿的小人,居然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躲回去东山再起吗,有辱他楚霸王的名头!

  当他看到那汪清水——寒冬时节,水必然是比今天我看见的还要静的吧——是不是突然会了悟年轻的生命在打打杀杀间到底收获了什么呢,除了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是不是会想在这里停下来、不再过问所有征战,于是,纵然江畔是乌江亭长的苦苦劝说,纵然一水之隔就无性命之虞,但他还是拒绝了,或许他累了,就如同逐日的夸父一般,倒在追梦的路上,他则选择滴血乌江水!

  这个晌午,项羽的影像在我的心底渐渐合拢。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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