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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中的做人之道

发布于:2014-04-21 19:3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毛强

  一直以来,都想写一篇文章,谈一谈书法中所蕴含的做人之道。可是由于诸事繁杂,再加上一直没有整理好心情和思绪,故而这个想法也就始终未能成行。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档讲评书法的电视节目中看到当代著名书法家杨再春老师的作品,我才仿佛为自己的这一想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杨老师在书法方面诸体皆精,造诣极深。其作品古朴大气之中又有飘逸洒脱、灵动变化之美。说实话,我并不擅长书法,可工作之余却喜欢欣赏,时日久了,就不免有所感有所悟,进而从中品读出一些做人之道。

  古人一向重视书法与做人之间的关系,这是因为二者之间确有互通互融之处,书法与做人都是一门艺术,而艺术的最高境界恰恰就是互通。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职业、学识、修养、经历、性情常常会影响其作品,反过来也是一样。因此古人也常说“字如其人”。宋代的秦桧据说书法造诣极高,是当时的书法名家,可他专权卖国,陷害忠良,打击异己,祸国殃民,后世遂恶其人而恶其书,以致其书不传于世。还有元代的赵孟頫,他的书法诸体皆备,尤工于楷、行二体,是自元以来成就最高的大家。我看过他的作品,结构严谨,笔法圆润隽永、飘逸秀美,让人品之不忍释手。可他后来屈节事元,故而人们说他的书法中有甜媚之气,于是也薄其人而薄其书。这种以非艺术因素评价艺术的做法虽然不一定公平客观,但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做人与艺术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古人把书法分为楷、行、草、隶等体,而做人也当如此。

  做人当如楷书。楷书讲究横平竖直、端正分明,而做人亦当堂堂正正、刚直端方、不屈不从、不折不弯,任何时候都不丧失做人的骨气和尊严。唐代的颜真卿和柳公权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名家,二人合称“颜柳”,其书法被后世赞为“颜筋柳骨”。颜真卿的《多宝塔碑》和柳公权的《玄秘塔碑》是楷书中的名作。两篇作品都都以工整严谨、骨力遒劲而见长。二人在中国书法史上享有如此高的声誉,凭借的不仅仅是他们登峰造极的书法造诣,还有就是他们刚直伟大的人格和精神。唐德宗兴元元年,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叛乱,当时已经75岁高龄的颜真卿前去劝止,却被李希烈扣下。李希烈想尽办法,软硬兼施,欲使其投降。颜真卿威武不屈,痛骂叛徒,甚至不惜跳入火海以明志。一年多后,黔驴技穷的李希烈下令缢死颜真卿,而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毫不屈服,慷慨赴死。德宗闻讯,悲痛万分,废朝五日,谥为“文宗”。史书称其“坚贞一志,死而不挠,稽其盛节,实谓犹生”。柳公权一生历仕七朝,以敢言而著称。即便面对皇帝,他也直言不讳,绝不阿谀苟从。他们二人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正笔先正心”的道理,用他们的生命之笔在中国历史上写下了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字,他们无愧于手中的那支笔,也只有这样的笔才能写出筋骨遒劲的书法和令人景仰的人生。做人,就应当做这样像楷书一样的人。

  做人当如行书。行书讲究洒脱流畅、灵动飘逸,如行云流水,如春风拂柳。而做人亦当自由洒脱、坦率自然,一举一动发乎性情、顺乎天然,不矫揉造作,不装腔作势,不拘束于世俗,不凝滞于外物,悲喜物外、超脱旷达。说起行书,本人最喜爱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和苏轼的《黄州寒食帖》。《兰亭集序》笔法秀美飘逸、灵动劲健、流光溢彩,气韵饱满流畅、浑然一体。后世赞其“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并推其为“天下第一行书”。《黄州寒食帖》笔法流走迅捷、变化起伏,气势酣畅奔放、一气呵成。后世称其为“天下第三行书”。从他们的这两篇作品中,我们也不难窥见他们率性而为、放达无羁的性情和风流气度。王羲之生活在魏晋风流的时代,如果不理会当时的高压政治,那将是读书人最向往的时代。当然,我们也可以这样认为:正是由于当时的政治高压,一批批文人才把目光由帝王将相的庙堂转向自然山水。于是一个个风流名士向我们走来,他们酬唱歌答、谈玄说理,登高舒啸、临水抒怀,相约于山林之下,寄情于诗酒之间。他们共同开创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一方天地,而王羲之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里我无意罗列王羲之的一生,单是“书成换白鹅”和“坦腹而食”这两个小故事便已使人对其“越明教而任自然”的率性洒脱的性情钦佩向往不已。而苏轼也是“字如其人”,苏轼被贬黄州,这是他人生和事业的低谷,他也常常由此感到华发早生、功业无成以及个体的渺小和人生的无常,但他并没有就此沉沦下去。相反,他总是能够以一种乐观旷达的胸襟去面对人生中的一切苦难,去留无意,宠辱不惊。“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多么乐观的情怀,多么旷达的胸襟。做人如此,怎不令人神往?做人,就当做这样像行书一样的人。

  做人当如草书。草书讲究气韵飞动、起伏跌宕、雄健奔放、酣畅淋漓,尺幅之间要极尽辗转腾挪、挥洒舒展之变化。而做人亦当大气磅礴、豪放刚烈,不拖泥带水、不低眉顺眼,一举一动要有做人的力度和劲道。提到草书,首推“草圣”张旭。他的书法兴之所至,随意挥洒,如狂歌醉酒,痛快淋漓。而他本人也狂放不羁、卓然独立,蔑视功名权贵,如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这是杜甫对他的赞歌。这种在王公面前脱帽露顶、旁若无人的醉态狂态让人既开怀又不由的心生佩服。做一个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独立于世俗、鹤立于鸡群的人。陆游在诗中说“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这是他心中理想的武人,不管是战场之上还是战场之外,都散发着一种豪迈英烈之气和杀敌报国的雄心壮志,读来怎不让人热血沸腾。岳飞的草书“还我河山”,一笔一画都融入了他收复河山、扭转乾坤的豪情,读来怎不让人壮怀激烈。“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多么狂放而又可爱的李白。可惜我没有看过李白的书法,但我猜想,他一定是像“醉草吓蛮书”时一样,乘着醉意,饱蘸笔墨,挥毫落纸,用他那狂放不羁的草书,写出一篇篇如云烟一般恣意灿烂的诗篇。做人如此,痛快!做人,就当做一个像草书一样的人。

  做人当如隶书。隶书讲究古拙质朴、简净疏朗,藏锋隐芒、去繁就简,一笔一画都取法自然而不加矫饰,摈弃卖弄而力求返璞归真。而做人亦当固朴守拙、朴实简单,不计较于得失,不汲汲于名利,面对让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和让人目不暇接的事物,要学会删尽冗繁、洗尽铅华,低调简单地做人,本色朴拙地处世,不张扬跋扈、不得意忘形。我曾看过一些碑石,如《史晨碑》《曹全碑》《张迁碑》等,上面的隶书古朴大方、简洁流畅,摈弃了一切花哨的技巧和自我卖弄的匠气,以最直接的笔法直奔简单。看了之后,浮躁的心很快便平静下来。这是书法的最高境界,也是做人的最高境界。郑板桥综合各种书体独创“六分半书”,我看来这种书体更加接近于隶书,或者说是从隶书中吸取了更多的营养。他的书法笔法扭曲夸张,一幅之内,大、小、高、矮、长、短、胖、瘦、疏、密各种笔画和字形都有,仿佛也不讲究整体的章法构思和横竖行间的分明界线。就好像是一个从没学过书法的小孩所写,歪歪扭扭,十分稚嫩,人们也形象地称之为“乱石铺街”。可我看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这大概也就是老子所说的“大巧若拙”吧。一切事物到了最高境界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太极拳讲究以慢打快、后发制人,故能以柔克刚。武侠小说中练剑的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故能无招胜有招。书法要摈弃技巧和花哨方能达到无迹可寻的境界,而做人也需要摈弃技巧和花哨,才能返璞归真。一个人如果每天矫揉做作、装腔作势,满口空话套话,或是工于心计、遮遮掩掩,那么必然会使人觉得虚伪、厌烦。相反,如果我们能抛弃做人的匠气,不做作、不世故,简单朴实,一派天然,就像老子所说的那样简单为人,像陶渊明所说的那样朴拙处世,相信我们会少去很多不必要的烦恼。这样也就达到了一种大彻大悟天人合一的人生境界,这种人生境界无疑是最令人神往的。做人,当然要做一个像隶书一样的人。

  书法中蕴含着太多的做人之道,这些做人之道也时刻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做人当如书法,不管你选择哪种书体来作为你的为人之道,我想你的人生都将是一个精彩而有意义的人生。

  

责任编辑:忽然花开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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