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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的那个年味

发布于:2018-04-18 10:4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一棵小草

  说起年的味道,那么到底年味是种什么味道呢?我认为,那应该是一直能保留在记忆深处的年事。

  童年时的年只停留在父母的忙碌中,与吃些好饭好菜、穿新衣服、能有几毛“压岁钱”中。少年时期,不但停留在上述中,还停留在被支使干点杂活中,与跑出小院到大院去疯玩,且疯够了回来不会挨骂的惬意中。再到下乡时,看到了家家户户宰猪、推磨备粮,发面蒸馍;有的家里支起做豆腐的家具,为村民免费做豆腐,辛苦中,只为了落下点豆渣好喂猪的忙碌中。因此在我的脑海里,就时常泛起1970年春节,那一段与“肉”有关往事的点滴回忆。

  1969年是个特殊的年代。秋季我们家要被迫让下放到很远的地方,好在父亲意外中碰见一位多年未谋面的农村朋友,将我们收留到他们离县城十几里路的小山村,并以自己的关系,安排我们住在他家门亲戚大伯家里。那是三间旧草房,一明两暗结构,座西朝东,北屋里住着位曾外祖父与重外孙两人,大爷七十多岁了,孙子刚上学。我们就住在南屋,两间里屋均只有隔墙、门框,没有安偏门,我们家只有挂个门帘,关上门,我们就如同一家人。

  那季节我们家不可能养头猪过年,所以预示着我家过年没肉吃。就在与村民慢慢地熟悉过程中,前边院子里,有一户大爷是屠夫,每年腊月里方圆村子与本村都会请他去杀猪。他儿子复员后在省城工作,媳妇孙子都在家里,所以老少三代也一大家子人。也许由于他家有工作的人缘故,母亲与其儿媳接触多了起来。冬天有时晚上母亲会带我们在爷爷奶奶的炕口处烤火与他们聊天。其间了解到,那时大队给每个村都下达有交生猪的任务,完不成,全村就杀不了猪。因此村里会在腊月里频繁开会,落实这一任务。如养两头猪,就可以交一头,再杀一头,即可卖点钱,还有整头猪的肉吃。但那时粮食也缺,几乎没有谁家一年能杀两头猪,因此杀了猪的人家就得交半片猪肉,只图能留下板油、与猪下水。山区又不种油菜,所以一家人全年的吃油、肉就靠那半片猪肉。家里条件差的,就着急杀猪交肉,为了卖点钱。条件好一点的,就拖着不杀,等着村里完成了任务才杀。所以在当时农村的肉也是很紧俏的。你想说,谁家杀了猪,你掏钱买几斤是不可能的!何况我们刚去,与村民还没有结下什么感情。因此母亲心里也在犯愁,平时还好说,过年总得让全家人吃顿饺子或吃上几片肉吧!

  记得进入腊月了,一次我随母亲又去前院阿姨家烤火,母亲把愁绪说了出来。阿姨一听,说道:“你别愁,放心吧!我跟他爷商量,过年让你们吃上肉。”母亲一听,眼眸一亮,心里一阵激动,赶忙问其缘由?阿姨才说:“他爷杀一个猪是有工钱的,但有的家钱缺,就会给一吊子肉来顶替,到时如遇上了,就让给你们一点。”有了这样的希望,母亲心里日夜惦记着,并期待好消息的出现。那几日母亲心里暗暗盘算着:到时挤一点钱,多买几吊子燣点臊子肉,熬过最艰难的一年,开春了买个猪仔,以后就不愁了。也因母亲患有“习惯性便秘”。所以在父亲回来的一次中,父亲同意了。果然腊月里大爷带着徒弟开始出外杀猪去了,母亲每天晚上都去他们家打听情况,果然后面遇到那样的人家,大爷带回了肉吊子,按国家一级肉的价格,按斤两我们买下了肉,母亲千谢万谢。后面还买过几吊子,买一点就赶紧先燣臊子肉,到年根买的一吊子肉,就留下过年了。

  母亲剁点肉馅,切点肉丝,剩余的卤上,草屋里飘溢着卤肉的香气,我和小弟也期待着除夕的“年夜饭”早点开饭。房东大爷家也提前两天泡上了腊肉。除夕那天,大爷在窖里挖出一点红白萝卜与土豆,切成块炖了一锅烩菜。没想到,下午大爷竟给我们家盛来一老碗烩菜。啊!我眼尖,看见碗里有油光光的腊肉,是方块肉,特别的诱人,母亲非常感激,不住地道谢。母亲也做了若干年最简单的一次“年夜饭”,卤肉是舍不得多吃的,炒点素菜,有的菜里面加点肉丝,但有大爷家那碗烩菜添彩,一人还吃到一块腊肉(估计大爷数了数的),我之前从没吃过腊肉,当把那块腊肉夹到口边时,只见那半透明的肥膘肉上,带了一点暗红色的瘦肉,是那种带着特有烟熏味的香气,瘦肉略略有点柴,但牙齿好,嚼着非常香;那肥膘肉,不像新鲜肉那种软塌塌的一咬出油的腻感,而是那种瓷实,肥而不腻的感觉,那股熏香味,刺激着没有吃过腊肉的舌蕾,真是香溢满口,回味无穷!可心里还叨咕,如果再有两块,那更能让舌尖得到充分的满足,当时我感觉那块腊肉是天下最好吃的腊肉。那碗烩菜带着油星味吃起来也很香,到现在我都能清晰的想起那一老碗烩菜。可我那时刚满十五岁,没能体会到父母的心灵深处,为此生的遭遇而隐隐作痛。初一母亲包了新鲜肉、萝卜馅饺子,也给大爷回敬了一碗,爷孙俩也说,母亲包的饺子味道好吃,他们没吃过那样的味道。

  次年我们就搬到另一大伯家的两间空草房住了,所以再也没吃过大爷做的腊肉烩菜,以后我们自家也喂猪了,也挂过腊肉,但却吃不出大爷家那腊肉的沉重感与美味感。

  时代在变迁,历史在前进。1972年春季,我被村民推荐当了民办教师,母亲却于那年清明前夕病故;1973年秋季,我被推荐去师范读书;父亲也落实了政策,我家就离开了村子。毕业后我又回到县城教民办;再后来参加招工。再后来我也落实了政策,重回教育岗位;1995年春又调来市区工作,一直到退休。在改革开放以后的几十年里,人们生活有了质的飞跃,猪肉已被排挤到养生之道之外,老百姓餐桌上鸡鸭鱼肉、海鲜,都很普通了。每当看见有的年轻人,不懂得珍惜和爱惜粮食与物品,我感到非常可惜。但愿年轻人能了解老一代人的生活,珍惜现在美好的幸福生活。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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