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故乡）

　　故乡多山，单从一个个村庄的名字就看得出来：马道岭、转经筒、宫山咀。山的海拔大多有七、八百米。

　　春天，花开了，草青了，虫叫了。那些山都穿上了彩衣，鲜花烂漫，生机盎然。山上杂树丛生，最多的是杏树。杏花开时，满山芬芳馥郁，香飘十里。有的杏树很粗，繁花似锦，如霜似雪。有的树苗刚刚钻出地面，也是枝叶摇曳，巧笑嫣然。别的花也毫不相让，争芳斗妍。橘红色的野百合，花瓣可以吃，甜滋滋的。紫色的桔梗花吹着小喇叭，开遍山野。还有许许多多无名野花，白的、黄的、红的，真是一个百花园。这时，布谷鸟整日“布谷，布谷”的叫着。一场春雨过后，更是草长莺飞，翠色欲滴。

　　六月，山杏熟了。杏树没有嫁接，杏很涩。又大又黄的山杏叭叭地掉在草丛里，铺了一片。杏肉烂了，人们就去捡杏核，把杏核砸开，杏仁可以当药材卖。

　　雨后，人们常常去采蘑菇。松树底下，杂草丛中，又肥又大的蘑菇那样诱人。黄黄的像个大圆盘的是松蘑，粉红的厚厚的是肉蘑。一会儿就能采满一筐。回到家，放上盐、油等调味品，把蘑菇煮一煮，熊掌鱼翅也比不过。实在吃不了那么多，可以晒在太阳底下，待干后买到收购站，换些油盐钱。

　　七八月是刨草药的好季节。草药的品种很多，像开紫花的远志，大叶子的红根，还有柴胡、桔梗、防风等。一天下来，采的药能卖一二十元。药材回来得好好收拾一番。远志要去掉茎和叶，还要把根里的硬梗抽出来。桔梗的根要削皮，只剩下里面又白又粗的一段。大街小巷，人们谈论的都是药，今天刨了多少，那种药材又涨价了，人们脸上都喜洋洋的。

　　山坡上，一片片的稞子花开了，黄灿灿的，很耀眼。许多浙江人来这里放蜂。蜜蜂嗡嗡地飞舞。空气中充满了甜味。下过几场雨，小河涨满了水，银子似的从山上跑下来。走在山中，宛如人在画中。

　　秋天上山，每次都能满载而归。榛子、橡子、栗子应有尽有，山黄瓜带着白霜，酸不姜叶子又长又大。最好吃的是野耨藜——一种低矮灌木的果实，发现一棵，准能在附近找到一片，像红宝石一样，比樱桃还可口。运气好的话，还能逮到野兔、山鸡、狐狸。红通通的山枣漫山遍野。人们跑来打枣，为的是卖枣核。可是那能打得完？许多山枣都白白的干瘪了，年复一年。

　　这时山上最美的花要数一丛丛的野兰花。它可不是那种养在盆里的娇贵的兰花，只是一种开着蓝色花朵的草本植物。蓝花衬着绿叶，宛如纯洁高雅的美人。县城的文人称之为“幽兰”。

　　严冬，草木凋零。小伙子们成群结队地上山砍柴。悬崖峭壁上生长着又高又密的荆条。他们不顾危险，一捆一捆地往家里扛。一年的烧柴都预备下了，多余的拿到集市上卖。

　　故乡的山还有一处胜地，叫做“云山洞”。几个石灰岩洞相连，洞内有各种形状的钟乳石。洞口都很窄，有的只容得下一个人匍匐前进。云山洞外，层峦叠嶂，溪水潺潺。据说某朝一道士至此，在一块巨石上歇息，见这里风光旖旎，恍若仙境，不觉叹道：“好一派风光！”一语未终，竟羽化成仙，飞腾而去。那块巨石从此被称为“登天石”。据说至今石上还留有仙人的半个脚印。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过云山洞确有神奇之处。这里的水富含矿物质，能治疗多种疾病。而且这里盛产上水石，但没有人想到把它制作成山水盆景，只是不做任何加工地出售。

　　山上矿产丰富，有锰矿、金矿、煤矿等，但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开采。

　　故乡的山就像一座未开发的宝藏，这一半是由于崇山峻岭，交通不便，另一半是由于人们思想意识落后。在粗犷豪放的山歌号子中，一代又一代人出生了，在曲折的山道间摸爬滚打，长大了又重复着父辈走过的道路，去刨药、砍柴。过去我总盼望着开发，现在却转换了想法。这一方灵山秀水得以保存，也许是山水得以天佑的福分吧，也是故乡人的福分。

　　作者简介：王颖（1977---），廊坊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硕士，主讲欧美文学，比较文学。近年来在《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广西社会科学》《名作欣赏》《外国文学动态》等刊物上发表论文20余篇，主持省社科基金课题一项，省教育厅课题两项。现为中国外国文学教学研究会成员，厦门大学生态文学团队成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中西诗歌比较研究，生态文学研究，乡土文学研究。联系电话13171931663，邮箱：lewathy77@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