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

　　我梦见一条偌大的白蛇。为何不是其它颜色？猜想，大概是《白蛇传》看多了吧。

　　迷糊中，一只大白蛇露头，只见它拖着长长的身躯，沿着房屋梭行。啊，这么大；哟，这么长，一时惊愕，惊愕之后，拔腿就跑。《白蛇传》里许仙一听法海说白娘子是蛇精，便害怕了，弃娘子不顾，我很鄙夷。可我一看白蛇，也是一溜烟，拔腿就跑，恨不得有风火轮、有飞天术，全然不顾它是心底善良，还是邪恶的白蛇了。

　　若是法海在，拿他的钵，一下子制服这大白蛇，倒是可行，之后，用雷峰塔之类的镇妖降魔塔压住，封上咒符，拉上印条，再言，“除非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方能出头”。反正是变着法的，再无出头之日。民国时，残破的雷峰塔塌了，不知白娘子是否走了，后来比照“雷峰夕阳”的景致又重建起来，也不晓得白娘子是否又再被关起来，至于西湖水干，即便是对白娘子有些怜悯的杭州人也断然不答应。

　　吾对蛇没有什么好感，首先见于它的外观，冷峻的眼睛，盘曲的身子，冷不丁伸出长舌，便是一口；此外各种被蛇咬伤的传闻，更觉得蛇是阴毒的，更不用说农夫与蛇这般口口相传的故事，对蛇是避之不及，若是它横在路间，定是小心翼翼，绕道而行，绝不会仿照刘邦醉斩白蛇的事迹。我揣测刘邦定是喝的有点高，才迷糊的杀了白蛇，要不然依他的性情，纵然也是逃之夭夭。

　　小时候在乡场上，有一次，家隔壁的青年抓了一条蛇，于是开火清炖，他抓蛇后的得意与我看凑热闹的情致大致相同，“在哪里抓到的”？“就在房屋角落里”，“怎么抓的”？围炉而坐的几个人便你一言，我一句交流起经验事迹来，闲言碎语不少，总结起来，就是要抓头，逮住就不放，死掐。我挑了一两块蛇肉，肉很细嫩，可是没有放调味料，便索然无味，浅尝辄止。此后看到挎着竹篓逮蛇而归的人，除了围观外，听得竹篓里的响动，逮蛇人的得意神色，还要深刻些。

　　以往都认为蛇只能潜伏在草丛灌木里，一次看到水潭里纵身跃起一条小蛇，一个叮咚，又钻入水中，顿时吓了一跳。谚语里有“三月三，蛇出山”，就是说这一天蛇要出洞，出洞后还要换皮，一次在外婆家干涸的水渠里看到一团干瘪的蛇皮，从蛇皮的长度可知这蛇有一米来长，我暗想，这东西居然在这里出现过，幸好没碰见，以后要小心点。据说端午节吃雄黄酒也是避蛇的，此后学到蛇蝎心肠之类的成语，对蛇的偏见便更深了。

　　据说，颜色青黛的蛇是没有毒的，那种五彩斑斓的蛇是有剧毒的，还记得，最常见的是茶花蛇，是无毒的，至于其它种类的蛇，或许见过却认不得，或是擦肩而过，各行其是，幸好是没碰见，当然，白蛇是从未亲眼所见，也不想有见的机会。

　　自然，白娘子还是亲切，法海还是可憎。后来《白蛇传》改了几回，有的，白娘子与许仙的儿子当了状元，回来祭塔，救了母亲，一家人团圆；有的，青蛇练成神功，打败了法海，救了白娘子；有的，许仙当了和尚，再无续文。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同伴，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法海是嫉妒，是羡慕，是恨，他那知，对月单影互相望，只羡鸳鸯不羡仙。

　　白蛇似乎没追过来，可能也没想追过我。我呼人把它制服，当然急切里没有忘却打蛇要打七寸的常言，“把它的头摁住”，“打它的头部”，喊的声音很大，自己逃的也不慢。缓过神来，白蛇已经从地下钻洞遁形了，后怕之余，眼睛模糊睁开，原来是梦。

　　这事我不明白。总之，待我醒来，窗外天空还未放亮，又迷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