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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来地瓜香

发布于:2018-11-02 20:5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陶桃

  正如在严冬盼望春天,我期待的秋天也来了,夏天的炎热、潮湿带给人难以言表的感受。终于立秋了!我发现超市里已摆上了让人垂涎欲滴的地瓜,大街上又该飘香了,真馋人!

  我对地瓜自是有一番感情的。

  我的家乡处于泰山西麓。小时后,家家在村后的高坡地里种地瓜,高坡地是沙土地,非常适于地瓜的生长。原先是种地瓜擦瓜干卖,大部分卖到县酒厂,也有一部分自己食用。秋天到冬天这段时间红薯是我们乡下人餐桌上的主食,小孩活动量大,吃完饭很早就会饿,于是母亲用做饭的火烤着给我们吃,也就是把红薯埋进热灰里,待个二十分钟左右,从热灰里刨出烧熟的红薯来,掰开,一股香甜的味道飘出,我们也品尝到了那深远而崇高的母爱。做地瓜粥时,把地瓜放在水里煮,待煮个八九分熟,和上玉米面,再慢慢煮熟。舀上一碗,喝一口,满嘴的甜。地瓜和瓜干也用来喂猪,因为是绿色无污染,小猪长大需要一年左右,那时的猪肉真香,特别是炒大白菜时,端出盛满五花肉的大碗,用筷子拨几块到热锅里,用勺子一翻,锅里滋滋滋响个不停,那飘散开的油香能把路过的行人馋得止住脚步。

  买秧苗,刨地瓜窝,散秧苗,浇水,捂窝,除草,翻地瓜秧,刨地瓜,摆瓜干,拾瓜干,构成了一幕幕的难忘过往。除了除草、翻地瓜秧,其他的活都要找熟人帮忙,人多力量大,谈笑之间,劳累丢了,活很快干完,然后,回到家,聚到一起,开怀畅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时谁家都不怕花钱了。

  那时擦瓜干,大多数是在穆河东岸,因河滩很宽,能够晒很多瓜干。大人擦,小孩摆,不能摞着,那样晒不干。摆放好的瓜干白花花一片,擦地瓜发出的“嚓”、“嚓”声和着蚂蚱的振翅声,随风飘香远方。那次,我家找来很多熟人帮忙,秀娟姐竟把手擦破了,而她坚强地说:没事!她令我很佩服。父亲从煤矿上买来油条,因人多,大家都抢着吃,没吃够,怪可惜的。可是,一场大雨,把未晒干的地瓜干淋坏了,最后只捡拾了一些完整的地瓜片,装了几麻袋。几十年沧桑转瞬即逝,殷殷的地瓜记忆如儿时的电影般,总时时在我脑海里再现。

  本来在七十年代末,为创收,我村和西邻村曾一同发展过地瓜的深加工,即地瓜淀粉生产,它前景可观,市场潜力巨大。地瓜的化学组成主要有水、淀粉、蛋白质、脂肪、纤维、灰分等,地瓜淀粉的制取就是利用淀粉不溶于冷水、比重大于水、以及与其他成分比重不同而进行的物理分离过程。

  后来,邻村大力培养了一批技术能手,村里重点发展地瓜淀粉生产,一下子上了十几个淀粉厂,规模最大能加工一亿多斤地瓜,带动了临县地瓜的种植。而我村仅发展了三个,而且还是聘请邻村的技术老师。每当秋天,夜晚来临,邻村灯火辉煌,机器喧嚣,那个热闹劲令人羡慕,一把把红红绿绿的钞票令人眼红。

  巨大的需求吸引了有能力的纷纷做起了收地瓜的二道贩子。这下,种地瓜的热情更高了。可是一些出粉率低的品种和小地瓜就会被拒收。因此,我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次,拉着被压瘪胶带的地排车,从邻村的最北边一直问到最南边。最终在自己村的熟人处被卸下。一车满满的地瓜,卖了百十块钱。

  有的淀粉厂还加工粉条,远销南方。我的邻村的几个初中同学就学会了淀粉的生产技术,做起了师傅,一个季度就能拿到五六千块钱,在当时可是很令人羡慕的。我的父亲很嫉妒,直夸我的一个同班同学,我只有默默低下头。可惜让我上了这么多年的学,还没人家挣钱实际。

  然而加工淀粉在带给人们效益的时候,也破坏了环境。淀粉在加工过程中会产生高浓度酸性不含有毒物质的有机废水,通常叫它酸浆水。它营养成分太高,富营养化,水中的溶解氧全部用来分解营养物质都不够,营养物质自身腐败发臭,产生毒素。此类废水任意排放会造成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

  记得村里最早的那个淀粉厂子,排的废水直接进到门口的一个池塘了。池塘里的泥鳅被呛得挤在池塘边大口的呼吸,密密麻麻。那时,泥鳅很大,一般有十几厘米长,但是没人吃。这可把鸭子们乐坏了,整天滋歪歪的,一到傍晚,鸭子们就挺着胸脯,大摇大摆地回家了。再过几年,池塘的水已黑乎乎、臭烘烘的,无一生物了。连鸭子也不进去了。后来那个池塘被填平,盖起了乡政府,后面靠着村委大院。

  随着淀粉加工规模的扩大,废水越来越多,就顺着穆河,流进汇河,又流进大汶河,最后注入东平湖。所经之处,都臭气熏人。流进东平湖的污水有上游工业和城市污水,这些污水使该流域的COD浓度大大高于东平湖水质标准值。加上淀粉厂排出的有机废水,东平湖的环境污染被加重。鱼虾产量不断下降。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环境意识的提高,环保被提上了日程。湖区的人们就上访,要求整治。为确保湖区的生态环境,面对长期利益和眼前利益的矛盾,市政府勇敢地选择“壮士断腕”——关停小地瓜淀粉加工业户,一共关闭了六百多家小淀粉加工业户,包括我们这一带的所有淀粉加工厂。本来有希望进一歩发展的,因为众多少淀粉厂意见不一,很难协调,无法达成统一意见来建废水处理系统。最后,被明令禁止生产,损失巨大。到如今,上哪里买后悔药去!

  地瓜的辉煌时代在我们这儿结束了,它没能适应时代发展的潮流,违反了企业生存法则。而地瓜田只能改种其他作物,很可惜,那么适合种地瓜的沙土地。伴随着人们对养生的重视,地瓜的独特保健功能一时使地瓜成了稀罕之物。而如今,中青年人纷纷外出打工,打工很自由,能拓宽自己的视野,对个人素养提高也有很大的帮助。为图省事,田里都栽上了速生杨树。那些受过三年自然灾害的执拗保留种植农作物的老年人,在现实面前也低下了头,他们年老体弱,劳动能力差,已没有信心种好庄稼,种子、农药、化肥、功夫都太贵了,种庄稼已很少利可获。

  相对于我们这儿淀粉厂的销声匿迹,而其他地方规模较大的近三十家淀粉企业,下大血本投巨资达几千万元,完成废水治理项目,实现了废水稳定达标排放,获得了新生。使“环保是生命线”这一理念渗透到点滴工作中,真的做到了可持续发展。我想,这正如人生,如遇到困难,一定要正视并努力解决,就会有辉煌的未来。

  时光转瞬近二十载,那些曾被污染的河流、水沟的环境已自我恢复。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啊,我们不能再走污染了再治理的老路。走在故乡田野的林荫大道上,浑身感到一种清爽,望着郁郁葱葱的速生白杨,内心不由升腾起另一种担心:大好的种粮食的土地,哎!

  现在,想吃一个地瓜成了难事,而吃一个地瓜面窝头就更成了奢侈的事了,回想起以前,用呀一咬,甜甜的,粘牙,有嚼劲。只能去超市购买了,以解一下心头之“恨”。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地瓜的香味……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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