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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货郎老人的欢乐

发布于:2019-01-25 08:5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赵金浩

  上世纪80年代初,从我们庄上开起第一家小卖部起,那个隔三差五就来一趟的货郎老人,再也没有踏上这方土地,那个装在篮子里的超市就此退出舞台,彻底消失,并且我也没有在其它任何地方见到过那个货郎老人,但却无法忘记他,连同那段艰苦的岁月。

  据说走街串巷、摇鼓叫卖的货郎始于明代,我认识的这个货郎可以说是最穷的,因为那是我看到的货郎一般都是挑着挑子,只有他是挎着一只篮子,而且没有摇鼓,是吹着泥土做的哨子,我们叫他吹机子。那时候,村庄里十分寂静,一般有生人来就会听到狗叫,这个货郎来的次数多了,狗也不怎么叫了,这样,他的哨子就显得特别响亮,那声音细长悠远,或高或低,充满了诱惑,这个满身补丁、挎着篮子的货郎老人对我们来说,不仅重要而且十分亲切,他给我送来的丰富多彩的生活,给我们带来无限欢乐。

  单是他吹的那泥哨子就让我们痴迷不已,现在我们知道做泥哨子要经过选泥、和泥、制胎、晾干、烘烧、彩绘等多道工序,才能完成。我不知道,一个普通的泥哨子怎么会被他吹的那么悦耳动听,富有魅力,竟然可以模仿众多动物的声音,生活的快乐和艰辛,通过泥哨子表现得淋漓尽致。每每听到这声音,我们就趋之若鹜,围拢在他的周内,望着篮子里的东西,被他深深吸引,我们是多么想拥有一个如他那样吹出多姿多彩的声音的哨子啊。

  货郎的篮子除挎胳膊的地方,其它的地方都用废旧铁丝拉成网状,这样,我们只能手指着里面的东西,货郎老人一件一件拿给你看,自己不能动手。篮子不大,但放的东西不少,有里面泥做哨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缝衣针,而且分一二三号,每一号都在一个小纸袋子里;有糖块,一般两种,没有纸包装,花生糖,山芋糖,颜色也有不同,白色的,褐色的;当然还有锥子,顶针,木梳,卡拢等等。那时候没有钱,人们一听到那哨子声,就会拿出鸡蛋,日常收集的废旧塑料,碎铜烂铁,废旧布鞋底,头发,断了不能再用的拴猪绳,好像随便的东西都可以拿来换东西。其实,就这些东西也很少,有时这些废旧收多了,货郎老人就放在预备好了的口袋里,背在身上,再后来,这个货郎老人改成肩挑的那种,一头是要卖的货物,一头是回收的废旧,但他没有像其他货郎使用摇鼓,仍然使吹他那泥哨子,只是这哨子也更大了一些。

  记得这位货郎老人是外地口音,据说是山东郯城人,因家里穷困,带着不能行走的残疾妻子,背井离乡,来到沭阳,在贤官停下了脚步。货郎老人每天安顿好老伴,走街串巷卖货,这他生活下去的唯一手段。有时候别人问起他,他也并不怎么回答,也许是问的人太多,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就这样,在很多年的时间里,他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日常生活用品,改革初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货郎,这时候就会有老人自言自语念叨着,这卖货郎几天没来了,我们等买顶针用呢!可一直也没有看到货郎再来过,有的说他不干了,有的说他自己在住地附近摆地摊了,有的说他回郯城了,有的说他去世了,反正我们再也没看到,接着,我们这个小小的村庄先后开了两家小卖部,那时货物也不同了,有卖香烟了,也卖汽水了,牙刷牙膏也有了。再看看现在,超市,便利店到处都是,动动手指即可让千里万里的货物送到家里,世界成了地球村落。只是,在欲望极低的年代里,那个装在篮子里的超市永远都还那么丰富多彩,让人如此满足。(赵金浩)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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