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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潼阳中学杯)

发布于:2019-02-07 09:5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张嘉仪

  一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驻足在我们再也无法触摸的心灵深处。我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纯真年代的黑白底片,因为,它们记录了太多太多摄像师冲洗不出来的如花似梦的流年。

  在时光交错与人流穿梭交汇而成的背景里,我时常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影若隐若现。青春打马而过,如若只是生命里一个匆匆过客,而又为何在一次次幻觉中邂逅,眼神的碰触代替一切言语的问候?原来这么多年,那些一直以为忘得无影无踪的,历经岁月尘埃的遮遮掩掩,终究还是无法回避,因为那些不愿回首的片段早已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郭敬明说:“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不知怎的,我却有着和小四完全相反的感悟——很多我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记忆寻觅出来的人或事,就在我们回忆淡出的某个角落里,竟慢慢若隐若现的浮上心头。后来我才明白,那个时候选择将某段记忆“冰封雪藏”,只是为了在以后更清晰地将它呈现在心里。其实,那些当初选择或逃避或忘却的,正是我们念念不舍、满心在乎的……

  二

  翻开记事本的扉页,我想起了生命中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能准确地说出她的出现对于我的小学时代究竟意味着什么?而后进入高中、大学,我为何执着地守着一份青涩的回忆,缄口不语却又时常在不经意间心潮澎湃?我只是简单地明白,我们曾真实地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有笑有泪,有喜有忧,有幼稚的误会,有成长的忧伤,亦有多年积淀下来的心有灵犀的默契。

  “我希望我们都记住曾经的彼此,然后开心的活下去!”当键出这一句浅浅的祝福发送出去,我的嘴角泛起一圈微笑。因为,这句话,在心里封锁了很多年,迟迟没有袒露的机会·····

  三

  我是一个来自乡里的孩子,和众多从小就在田间地角掏鸟窝、捉泥鳅的孩子一样,幼时无拘无束,天真烂漫。三年级时,父母把我安排到了渃溪希望小学读书,是比乡办小学级别高一级的学校。小孩子,到了陌生的天地,心中自是充满对全新世界的畏惧和逃避,泪水没能改变年少底蕴表面镶嵌的孤独和失落,我像一只离群的雏雁孤零零地掉队独飞,留下无奈的痕迹在天际。

  作为一个从乡村下去的插班生,我不知道怎样和那些从小街上长大的同学相处?我惮于气血方刚、严厉苛刻的班主任,似乎一开始,他就对我没有什么好印象。我至今记得他的那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我,便是最不懂规矩的,常常被他批评得泪水汪汪,虽然当时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得在午饭之前交一篇规定字数的检讨。我后悔来到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这样的想法只敢在被子里偷偷划过。

  四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孩主动找我搭讪,她是学习委员,老师眼中的红人。

  “喂,认识一下,本人郭菲儿,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张···小宇···”我脸红得发烫,还是坚持把这几个字吞吞吐吐地说出来了。外表的强装镇静掩盖不了内心的紧张。

  ······

  我已经不记得之后我们说过什么,反正我算是和这个叫郭菲儿的学习委员认识了。似乎从此之后,我对这个陌生的班级的看法慢慢改变了许多。而郭菲儿,或许就是一袭风,吹走了盘旋在我眼前的乌云,虽然这乌云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我对学校规矩的学习,很多都是郭菲儿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为何进教室要向老师打报告?为何回答问题时要先举手,然后站起来?为什么遇到明明不认识的老师,也要微笑着说“老师好”?······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在乡里读一年级时,我的野性得到了最大的释放,没有这些规矩,老师依旧喜欢我们。而我,在那个时候,已经读了很多教材以外的书,比如《上下五千年》《三字经》《十万个为什么》,而且可以根据自己的小小见识写一些虫鱼鸟兽类的文章,每每得到老师的称赞。后来老师说我是个可塑之才,父母听后大喜,这也许是把我安排到渃溪希望小学的原因吧。

  因为没有师生之间的距离感,所以郭菲儿教我这些东西,我也比较乐于接受,慢慢地,我也“赶上了其他同学”,后来成了学校颁奖席上的“三好学生”。

  四

  “张小宇,你在干什么,把桌子下面的书拿出来,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班主任苟君气得眼睛鼓得放大了好几倍,恨不得马上清理门户,以儆效尤。

  我不明白他上课时为什么非要告诉我们课文中“这是我们红领巾应该做的!”这句话有何等重要的思想意义?为什么每次作文课上他都会夸那些写“扶老人”“妈妈冒着大雨背我看病”这种泛滥成灾的作文是佳作?一道明明一眼就看得出结果的数学题非要写那么多解题步骤,还不能用教材之外的方法答题?·····

  这样的事经常会以我的一份言辞诚恳的检讨结束。大致内容就是说“通过老师的悉心教导,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一定痛改前非,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为将来成为祖国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做准备。”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社会主义,但大家犯错都这么说,老师也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教育我们,可能总是有道理的吧。最重要的是这些话能作为救身符在关键时候拯救一只迷途的羔羊。

  “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呢?上课的时候要一心一意,不能做别的事情,知道么?”郭菲儿在这个时候总会走过来对我说类似这样的话。看着她作为学习委员的难处和一脸关心的样子,我虽然在心里不大同意,可还是会点点头,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了。显然这句话得从反面理解。

  五

  郭菲儿是属于成绩很好的那种同学,这个凭借她的职位足以证明,然而我,却等待着被证明,只是迟迟机会未来。

  我的表现在班上有些不按常规出牌,不少同学在背后议论纷纷。看得出来,我俨然成了这个班的害群之马。但是从郭菲儿的身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看法。现在想起,郭菲儿在那个时候给了我不少的帮助。

  她喜欢在下课后和我说话。也许仅仅因为我们成长的世界不同,所以见闻不同吧。这个情景就像童年时期鲁迅和闰土见面那样,彼此有着不同的故事,而通过相互交流,彼此从对方那里获得自己未曾体味过的童年乐趣。而鲁迅,是主要的受益者,想必郭菲儿也一样。

  童言无忌,也许就是那些畅所欲言的小事儿,对于她来说,就算得上是奇闻异事了。每次,看到她乐不可支的样子,仿佛我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渐渐地,我们的关系变得很不错,就像好朋友一样,虽然在那个懵懂的年龄,我还是被传统思想中男女有别的观念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一直不确定我和她能不能跨越鸿沟,成为好朋友。

  六

  我依旧和老师的要求显得格格不入,苟君要我们深刻理解《中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在当时至少第一条我就没法理解——热爱国家,热爱中国共产党,从小树立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信念。不过教育部颁布了这些被校长老师奉若神明的条例,可见其良苦用心,必是有益于我们中小学生德智体美劳等全面发展的。所幸我记忆力超好,还是在老师的要求下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

  一学期下来多有惩罚降临,还少不了写检讨。可能是检讨写得多了一点吧,故练得一手好字,苟君大加赞赏,以后黑板上板书作业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自己跑到办公室抽烟去了。走时不忘补一句,“同学们啊,你们看,人家张小宇的字写得多漂亮啊,你们可得多多注意自己的书写啊。”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就叫教育大纲里说的“因材施教”。

  好像我有了这个差事后,也有了一个官职一样,看得出来,同学们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至少不会每次打扫清洁卫生安排我清扫厕所和倒垃圾了。

  郭菲儿却异于其他同学,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张小宇,你可别骄傲啊,学习一定是谦虚的同学进步快一些!别忘了。我们刚学过《骄傲的孔雀》,我不希望你也那样喔。”“当然不会啦,有学习委员的监督,我永远不敢翘尾巴!”那时对郭菲儿说话,倒也不经意间放开了许多。

  七

  当其他同学埋头于教材,抱怨牛顿家的苹果树为什么不长在自己家,整天为了老师眼中的佳作冥思苦想的时候,我已经读了大量的课外书,譬如《聊斋志异》《西游记》《增广贤文》,当然,这都是在把课堂上的学习任务完成的前提下背着老师读完的。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段时间苟君爱说“眼高手低”这个词,这个词用我身上是恰如其分的。也许就是因为我的表现让这个词出现的频率高起来的。但由于有大量的作业要我誊抄在黑板上,所以苟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办公室写检讨的经历慢慢少了。那个时候,我便领会了“事物之间都是普遍联系和相互作用的”这一哲学观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出生,否则这个命题的创立者便是张小宇了。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郭菲儿的视线范围之内,但是她却没有其他班干部一样有打小报告的优秀品质,所以,严格意义上讲,郭菲儿不是一个称职的学习委员吧。郭菲儿后来看我神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就跑来打算解救我。不想她以身犯险,竟也陷了进来难以自拔,后来我们索性就同流合污了。我们到处找书看,看完又彼此交换,郭菲儿惊讶地对我说,“原来课外读物比教科书有趣多了!”我说,“这个认识我在读一年级就有了!”

  一次,我经过郭菲儿的书桌,发现上面一摞作业本上的字和我的字迹惊人的相似,定睛一看,竟真真是我的字迹,不过是我用完扔垃圾箱里的作业本。

  “喂,干嘛收集我用过的作业本啊?你家那么富裕,你不会是想收集起来卖垃圾吧!”我调侃道。

  “不是啦,人家······”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和她说话的窘态,似乎就是这般,不过这次主客颠倒了。

  “那是······不会是想学我的字吧!”

  “没有啦,你想多了!”

  看到本子上有她临摹的字迹,我暗自一笑道,“你不用这么偷偷模仿我的。想学我的字,容易,以后放学后留下里,我亲自传授,不出几日,你就会超过我的!”

  八

  郭菲儿真的在放学后留了下来,本来学习委员的一个职责便是放学后最后一个离开,负责锁教室门。只是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人留下来了。

  我教得不算认真,因为我常常利用那点时间把家庭作业搞定,顺便看看课外书。郭菲儿却学得很是认真,就像正式老师上课一样,全神贯注的,所以进步也快,几日便得了我的真传,她的字儿写得很清秀,看上去赏心悦目的。“出道”那天,“我说,也好,以后就不用我抄作业了,有我们的学习委员呢!”郭菲儿直摇头,说,“我才不愿意呢,那是对学生的变相惩罚!”此语一出,我恍然大悟,难怪苟君在我犯错后不罚我写检讨呢。郭菲儿为表示感谢,送了我一只精致的钢笔,恭敬不如从命,我在半推半就中收下了。我说,“以后放学我可是第一个冲出去喔,我这个老师算是荣休了,你自己留下来关门吧。”“可是我们可以一起留下来看课外书啊······喂······”郭菲儿脸上的高兴立即收敛起来,我早已握着笔箭步奔跑了很远······

  九

  期末考试就像钟表上的时针,看上去转得很慢,却拉不回时间马拉松一般疯狂的奔跑,很快就来临了。

  “这个考试啊,大家一定要遵守学校的相关规定,我们班一定要考出水平,考出风格,任何舞弊行为一经发现一定严惩不贷。”苟君在讲台上义正言辞地作最后的考前动员,我们听了感觉就像要上刑场一样,还没有宣布死刑,已经吓破了胆,撵走了魂。宣传中间还不失时机地停几秒钟,有几个识大体的同学见状立即报之以掌声,其他同学也像接到命令一样连连鼓掌。有几次双方配合颇不默契,出现冷场,场面有些悲壮,苟君立马补上一句,“大家听明白了吗?声音大一点!!!”“明白!”我不确定有没有像我一样吓得丧失思考能力只能滥竽充数地响应号召的同学。

  十

  “张小宇,怎么样,准备好没有啊?”郭菲儿课后走过来向我发问,“还可以啦,我目前的水平应付考试应该还过得去吧!”心想自己也算是郭菲儿的半个老师,说话不自觉间多了几分底气,换做别人,自己断是不敢口出狂言。

  最后一周,大家都在教室里大声背诵着老师平时勾画的重点考点,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知道的多一样,教室俨然成了比试“中国最强音”的擂台,而这擂台的主办方——苟君时常游弋在教室外面,看看这般盛况,脸上不禁老练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僵硬,属于皮笑肉不笑的类型,但又不及笑里藏刀来得猛烈。

  十一

  韩寒曾将一句话献给所有正春风得意或秋风不得意的人们,非常平凡,但一定要坚信自己:我是金子,我要闪光的。不错的!

  考试放榜了。

  我和郭菲儿并列第一。这话说得不甚准确,应是郭菲儿和我并列第一。那时也不知道什么是“黑马”,“野马”倒是常听老师说起,而我,就属于这一类吧。至于这两马之间的差异,我觉得是教育专家定义的。就像“人才”与“全才”一样,现行的教育体制培养不出全才,硬是活生生地把“全“字下面的“王”字给取走了,标榜要培养出二十一世纪合格的人才。但是考试依旧得全面开花,无论文科还是理科,偏科就完蛋了,别说全才,连人才都做不了,教育专家会用“短板效应”告诉你偏科的严重性。当然这些,都是多年以后我的“错误认识”。

  三年级下学期开学伊始。

  我第一次站在了学校的领奖台上,和郭菲儿等几名同学领到了印有“三好学生”的奖状,我对这“三好”的理解是,语文好,数学好,综合科好。若是其他“三好”,那领奖台上就不该出现我了,郭菲儿倒是实至名归。

  接着校长作上一学年的教学工作的总结发言,“上一学期,在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下,在学校老师的不懈努力下,在全体同学的积极配合下,我校取得了显著的教学成绩,圆满地完成了县教育局下达的各项指标,在新学年里,我希望······”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各位老师经久不息的笑声。我是在那种场合下学会排比的修辞和呼告的技巧的。也算是响应学校“从生活细节中学到知识”的号召吧!

  “不错啊,都考到第一啦,看看我这个师父还是有点本事嘛!”我知道,我没有到这个班以前,班上头号种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郭菲儿,从来也没有人撼动过。

  “我啊,其实以前在乡小学就是第一名,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直言不讳道。心想对她,就不必来那套虚伪的谦虚之辞了。

  “看来我对你缺乏了解啊。不管怎样,以后咱们就是竞争对手了,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我想,“像我这种叛逆的学生,有几个人能了解呢,况且苟君也不给我这样的“问题学生“表现的机会,黑板上抄作业除外。对于竞争对手,我也没有多想,好歹学校也是宣称搞的素质教育,哪里会搞什么竞争,我看我们还是做好同学、好朋友好一点。”所以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十二

  事后没有多久我被班主任苟君叫到了办公室。心想老师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吧,结果说明这个想法缺乏事实支撑,事实沿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在推翻我的猜想。

  “老实说,上学期期末考试作弊没有?老师可是不喜欢撒谎的孩子哟。”

  我被老师的这一问问得瞠目结舌,幼小的心灵过早的经历了警察审讯犯人的虐心情景。唯独不同的是墙壁上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字。故事的结局以本学期我和郭菲儿成为学习竞争对手收场,事后老师正式在班上公布了全班同学的竞争名单,“郭菲儿——张小宇”这两个名字似乎分都分不开了。不仅如此,我们还成了同桌。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苟君大胆启用新人,任命我为班长。这在我的学习生涯中是唯一当班长的一次。虽然不到半期,就撤了我的职。事实证明,我压根就不是一块儿当官的料。把自己的学习搞得风生水起,班级却搞得一团糟,其实最真实的情况是我根本就没有管过班级,苟君所有的教学政策下达到我这里也就算是终结了。幸亏有郭菲儿,不然我们班都不知会不会个个成为脱缰的野马。

  郭菲儿问我,“苟老师这样问你,也太过分了,你不会记恨他吧?”“呵呵,我俩都成了同桌了,这还不是他的圣旨,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说完这话我似乎意犹未尽,补充道,“以后学习上多多关照啊,大家一起进步。”“好啊,我语文总是比你弱了一截,你得帮帮我。”“数学我还指望你呢”,两人就像在集市上做交易,讨价还价的,甚是有趣。

  十三

  转眼到了六一儿童节。

  作为学习委员,郭菲儿带头参加了三年级的文艺演出。

  那段时间,郭菲儿和班上的其他女同学在学校的小舞台上用心地排练着每一个动作。郭菲儿就像是领头羊一样,给出的点子最多,做出的动作也最为规范好看,深得舞蹈指导老师的喜爱。

  我喜欢在舞台下面的操场里打羽毛球,然后时常伫立在远远的地方呆呆地看得出神。后来就没有同学陪我打羽毛球了。初中学了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每每读到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便暗自觉得无人有我的体味更深刻了。

  “咦,张小宇,傻站在这里干嘛,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啊?”郭菲儿活脱脱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些始料未及,“嗯······等人,对了,赵朗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呢?”“可是我们排练时,听到她们说你一直傻傻地在那儿盯着我们看呢!”郭菲儿发难道。“这······我······”我语无伦次,羞涩得低下头,生平第一次有了不是因为黑夜带来的恐惧而竖起的寒毛。“好了,瞧你脸红的,早点回去吧!”我转身飞也似的往家跑去。

  也许在那个时候,开始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朦胧的感觉,说不清楚也不敢多想。

  十四

  感觉有一种风铃在耳畔脆响的旋律,在逃去如飞的岁月里,旋转着那些成长路上的烦恼和漫无边际的幻想,像是酣睡中的呓语,蕴含着青春年少的秘密。

  演出那天。

  “接下来演出的是三年级,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一群可爱灵动的孩子们出场!”优美的伴奏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时间,只为等我们班的姑娘们出场。台下的呐喊声和欢呼声足以证明。

  我感觉映入眼帘的不是舞蹈,而是一幅徐徐展开流动的水彩画,款款深情地诉说着一个个关于年幼的我们动人的故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窒息,没有语言来形容那场让人叹为观止的演出有多么精彩,而我看来,只有一个声影,跳动在我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她的莞尔一笑,犹如花与海的交汇下定格的一辑剪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花开成海!

  第一次惊讶地发现,我眼中的郭菲儿是很漂亮的。

  虽然我还不知道“漂亮”这个词具体的定义是什么,却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汇,是金庸武侠小说《神雕侠侣》描写小龙女的——明眸流转,风至焉然。苦于当时读这本书时不知所云,现在竟在现实中找到了参照。目光便在郭菲儿脸上多看了几眼,忐忑中有些欣喜。

  那次,我们班荣获了“六一文艺演出一等奖”。

  十五

  四年级!

  因为转入我们班的外地学生日渐增多,学校决定分班,分而治之,方便管理。但是学校依旧高举着“素质教育”的旗帜,动辄在大会上宣读个新课改文件,为了应付教育主管部门的试点考察,隔三差五举行个“教师新课改授课竞赛”,将优秀教师的名单往县级、市级推荐保举,不日获奖的教师名单公布在校展板上,有“市特级教师”、“市骨干教师”、还有“市一级教师”等等,唯独没有“市超级教师”一说,学生们看得云里雾里,敢情这教师还有高低级别之分呢!但教材上又明文写道,“任何职业都是光荣而且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然而单单教师这个职业就有这么多个级别,这一度引起同学们的热议,可惜学校迟迟未做出明确的解释。这倒颇似中国水墨画的精髓,“妙就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似是而非,模棱两可,本来就是现行教育体制的特点——应试教育搭台,素质教育唱戏。

  幸运地是,郭菲儿和我分到了一个班。我们的班主任也换了,是个瘦高个,叫李志强,天生像是一个写文章的料,文绉绉的。

  他是我比较感激的老师之一。因为在他的改造下,我由“野马”变成了“家马”。引起李老师的注意,首先是因为我的字,这应了“见字如面”的意思。后来我不知听谁说,因为字迹不错,被李志强点名要到了四年级二班。其次是赏识我语文功底不错,知道的比教材中写的要多好几倍。这得益于我从小读了不少野书,有些篇目,至今记忆犹新。而课本上的考试知识,现在已经忘得所剩无几。后来读了韩寒的书,惊叹于其语言的犀利深刻。有这么一句话,“所谓正书,就是那种过了六月就按斤贱卖的书;所谓野书,就是那种考试用不上却受益终生的书。”

  十六

  李老师喜欢我,算是文人的惺惺相惜吧。记得有一次,他把自己的上乘之作拿出来当着全班朗诵,具体内容我忘了,只记得题目叫《论求知》,可能是觉得真的写得太好了吧,在如饥似渴地享受完听觉与精神的饕餮大餐之后,大吼一声“好!”无奈曲高和寡,顿时觉得尴尬不已。还有一次,李老师展示自己的书法,行云流水一般,一首杜牧的《山行》一气呵成,还吸引来了隔壁班的老教师,连连称奇。

  新班组建后,郭菲儿依旧担任班长,而我,当上了语文课代表。这个职位,竟几乎一直伴随我以后的学习生涯。

  语文课自然成了我最喜欢的一门课程,李老师授课,课堂气氛活跃,善于师生互动,总是在探讨中结束课程,我们有了更多的发言权,不必担心自己的回答与“标准答案”相差太远而受到批评,贻笑大方。

  十七

  我每天都数着你的微笑,可是你的笑,华丽而隐现落寞,他们说你的笑容,既漂亮又落拓。

  再说郭菲儿.

  那个时候我早已没有了因为城乡差距而带来的距离感在内心有所顾虑。我们的关系好到发紫。

  我们一起在地上打弹珠,晶莹的玻璃球,碰撞在一起,却猜不透对方内心的思绪。我输得血本无亏,还不忘强词夺理的说一句,“哼,我让你呢!敢不敢借我一颗,再战一局。”“不行,有了资本再找我。”说着拍拍手上的尘土,得意洋洋地回家。“喂,郭菲儿,我们比一比吧!我早想挑战一下你了!”另一个高手找她宣战。“今天不玩儿了,明天再说。”第二天放学,她还是选择没有挑战性的我,我依旧铩羽而归,她总是大获全胜。

  “听说街上有处小吃摊不错,我们星期天去尝尝吧!”郭菲儿会在下课后,某个时刻跳到我的桌前,满心欢喜地对我说,这样真挚单纯的请求不容许被否定,我会在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说“好啊好啊”的时候,给出“嗯,我看看吧,这周时间允许的话我就来。”的回答,似乎在掩饰什么,而往往弄巧成拙,拙劣的表达将我最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

  怀念那些我们一起在风中奔跑的日子,远离试卷上刺鼻的油墨味,阳光毫不吝啬对泼洒在我们的身上,一如一袭华丽的晚礼服。郭菲儿说,“我喜欢聆听风的味道!”我有感于她诗化的语言,却无法引起共鸣。

  郭菲儿接着说,“只有风的声音是最静美的,还裹挟着一丝甜味儿。聆听风的味道,便没有了烦恼,没有了无休止的纷争。”

  我不知为何郭菲儿会发出这般感叹,只是隐约觉得在我们的背后,有很多事情都会不可阻挡的或早或迟地发生,谁也改变不了····

  十八

  时间老人有着高超惊人的手艺,喜欢在人身上留下他的杰作。那些或忧伤或惊喜的杰作,都是而后回忆里的珍珠,我喜欢细数回忆的纹脉,如数家珍!

  郭菲儿在我的手上留下过一道刀痕,记忆中她是无心的,而我这些年却一直用心的记着······

  我没有记住她是怎么将小刀划过我的食指,单单记住了当鲜血渗透表皮,滴在大理石地板时她哭得像找不到妈妈的小孩,眼泪在眸子里打转。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抓着一把钱硬要拽着我去学校下面的诊所,当医生给我包扎好后,郭菲儿开心得像是数学考了满分,仿佛可以点亮整个晴朗的苍穹。

  多年以后,当我看了小说《倚天屠龙记》,赵敏为了让张无忌一辈子记住自己,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下一排牙印。我明白了,记住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去伤害一个人,不是心灵的创伤,而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伤痕。心灵的创伤历经时间的洗涤可以慢慢变淡,一如再珍贵的古建筑也有坍圮剥落消失的一天,而外表的伤痕不会,它会一直陪伴着你,走完一生,直到死去。

  十九

  五年级。

  同学们都到了或多或少有点“人小鬼大”的年纪,也就是通常所谓的“早熟”吧。我在想,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为什么不研究一下处于蜕变时期的青少年呢?反正都是涉及“遗传生物学”领域,或许还有助于他培育出更早熟的水稻品种呢!无奈感叹“隔行如隔山”。

  那时候,同学们私下流行一句话,说“五年级情书满天飞,六年级情侣一对对”。似乎所有的同学都跃跃欲试又唯恐和自己沾上边。我也一样,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地,不敢越雷池一步。还特意站在了男同胞的阵营,大有和女同学们划清界限的意思,但还是会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而和郭菲儿,我们的关系依旧很好,但说话少了。

  学校领导像是有先见之明一般,在非常时期加强了对同学们的思想教育。这个是非常必要的,恰如抗战时期的延安整风运动,会给处于思想混乱和组织涣散的军队带来新的认识,指引革命道路的光明方向,其历史意义是不可估量的,历史教材上是这么评价的。

  但令我搞不懂的是,为何每次开会都是男女同学分批进行,一次性搞完不久省事了吗?反正学校也就是搞个形式主义,除了召开大会,并不会采取其他管制措施。这不是浪费资源么?

  学校的此番良苦用心收效甚微。分批开会的结果是男女同学更增加了对对方的好奇心,开会结束后总会锲而不舍地问对方大会内容,有些同学思想比较前卫,琼瑶小说看得多,干脆打破藩篱,男女成双组队,津津有味地研究个案。这恰应了墙壁上的那句名言警句,“好奇心很重要,有了好奇心才能不畏艰难险阻,勇于攀登科学高峰。”那些同学也算是学以致用吧!

  二十

  “张小宇,最近怎么心事重重的,见了我就走,我得罪你啦?”郭菲儿按捺不住,试图打破坚冰,开启融春暖春之旅。

  “喔!可能是最近作业多了点吧。李老师又要我写稿子参加市“三乡颂”征文比赛。对了,你那本《小学生优秀作文大全》借我用用,我好取点经。”我都被自己敏锐的反应能力感动了,不仅虚晃一枪,还乘机进攻,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可能是我的作文长时期出现在校红领巾广播站,亦或是因为我每次考试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都会捧着奖状一类的东西,竟引起了四年级一妹子方怡的注意,说直接点是好感,托我一哥们传递情书数封,看得我耳红面赤,在修改了几处语法错误和错别字之后我难为情地将信扔进了垃圾箱。

  无奈那女子并未放弃,原来“情面”这个词是可以拆开理解的,敢情她竟是一个要情不要面的花痴,虽然从她庸俗肉麻的表达中看得出来她不懂情为何物,却也表示要做出生死相许的壮举。

  苦于我的防御系统漏洞百出,在“非暴力不合作”方案宣布失败后,我终于在自然课上写回信一封表示我毅然决然的态度。不料被任课老师黄贺发现,此事东窗事发,一发不可收拾的传开了。在“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的理论论证下,我终于还是被同学们认为“和她好上了”。原来“跳进黄河洗不清”的难度在于学校出了“黄贺”这个黄河事件的始作俑者。

  二十一

  友谊和花香一样,还是淡一点的比较好,越淡的香气越使人依恋,也越能持久。

  “张小宇,穿帮了吧!难怪你最近神秘兮兮的,原来是和四年级的妹妹好上了!”郭菲儿冲我大发脾气,这是少有的几次。

  “怎么,难道你也这样认为?其实·····我·····”我委屈的做着最苍白的辩护。

  “不用解释了,上课都回人家信呢?你挺会撒谎啊!”

  “你不也收到外班男生的情书吗?难道你也和别人好上了?看来你比我好不了哪里去?”这话既是气话,也抛出了我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

  “我看错你了。亏我一直还那你当···当···朋友。”郭菲儿说罢转身就走了,我分明看到泪水噙满她的眼眶。

  我呆呆地,仿佛没了心跳,后悔自己为何不敢像方怡一样······

  我们的“冷战”缓缓拉开了帷幕,而美苏冷战对抗的结局是苏联解体。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不能了解的。不然,草木怎么都会循序生长,而侯鸟都能飞回故乡。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无能无力的。不然,日与夜怎么交替得那样快。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忧伤腐蚀我心怀。一定有些什么,在叶落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还是,我藏了一生的,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

  那段时间,我时常仰望蔚蓝如洗的天空发呆,感叹那些仓皇北飘的云朵,究竟带走的是谁的忧伤。

  二十二

  六年级。

  等待我们的是一卷又一卷的综合素质测评试卷,油墨味掩盖了校园的花香,签字笔在试卷上摩裟作响,毕业倒计时的挂历越来越瘦,那个时候,“1”对于我们来说是那么的可怖。

  为了比别人多做一道题,我们宁愿熬夜到深夜,第二天遮掩着自己疲倦的黑眼圈说道昨天的电影真精彩,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为了加强对毕业生的管理,顺利实现小升初的教育指标,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除上学放学时间校门一律关闭。“庭院深深深几许”,“问君能有几多愁”,《铁窗泪》风靡一时,不是没有理由的。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同学打破学校的重重包围封锁,坚持搞地下工作。“不成功便成仁”,当然也有一些保密工作不到位,被学校侦察局破获,英勇就义,“自挂东南枝”。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而不理解爱情而盲目付出的力量更是无穷大的,这个可以根据事后付出的代价做出相应的估算。

  二十三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却忽然忘了,是怎麽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著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毕业了!

  关于我和郭菲儿的回忆,全都缩影在了一张泛黄的毕业照里。

  她在第一排中间,我在最后一排角落。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很远很远。

  至于毕业那天我们对彼此说过什么,我已经全然不记得了。或许,我们根本就什么也没有说过。

  那些青春的秘密,一如秋天的落叶,记载了春与夏执着无悔的誓言,终将经不起寒风的考验,跟随时间的掌纹,一起埋在地底,发酵、腐烂。于是有了冬天的积雪,试图将残存的落叶保藏收拣。

  二十四

  青春的美丽与珍贵,就在于它的无邪与无瑕,在于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在于它的永不重回。

  初中。

  从此,郭菲儿和我,选择了不同的学校,也就选择了不同的世界。

  遗忘或许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一如一叠没有对齐的纸张,从前的一切回不到过去,就这样一点一点延展错开,也许错开的纸张我们再也对不齐了,是时候说遗忘的时候了。

  往事如烟,我还是执着的将有关于她的故事残本复制粘贴,保存在大脑。心欺骗不了自己,我时常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搜寻她存在过的痕迹——那些我一直不愿遗忘却时时被岁月遗忘了纯真年代。

  如今发现,因为某个人曾经真实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成了我生命里存在的一部分,永远都无法消失,所以,不可能再遗忘了。

  我们有过仅有的一次书信往来。她写给我的,大致是说在通中再也没有遇到我这么好的同学了,时常会在听《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的时候流下眼泪。这成了我后来喜欢这首歌唯一的理由。我写给她的,是高适的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连我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说了等于没有说。

  之后便很少联系过。

  二十五

  有的东西,错过不等于是过错。过错,有救赎的机会,一旦错过,便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一定可以再见面的,于是,在你暂时放下手,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你心中所想的,只是明日又将重聚的希望。有时候,连这种希望都感觉不到,因为,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天过来,当然也应该这样一天天过去。昨天、今天、明天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她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

  高中。

  我也通过中考考进了通中,和郭菲儿在一所学校。开学第一周,她请我出去吃了一顿饭。

  突然之间,我觉得面前的郭菲儿变得很忧伤,忧伤得让我感到出奇的陌生。我想,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却在重逢的路上变得让彼此不再认识。以后,我们走的路可能真的就像两条平行的射线,不仅永远没有交点,而且方向相反。

  后来,我听同学说,郭菲儿她父母离异了。小学时候她爸妈关系就很紧张。婚姻就像是一张纸,两个人发生争执,不好好调解,终会撕破。

  我想起了四年级时,我和郭菲儿在郊外风中奔跑的日子,难怪她像一个忧伤的天使,“只有风的声音是最静美的,还裹挟着一丝甜味儿。聆听风的味道,便没有了烦恼,没有了无休止的纷争。”我当时只是感叹于郭菲儿优美诗化的语言,万万没有想到她说这话是缘于家庭带给她的那沉痛的经历。

  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残酷的梦和伤感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站在十六岁,站在青春转弯的地方,站在一段生命与另一段生命的罅隙,我终没有哭,眼泪却流了下来。

  二十六

  我生命中最欣慰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时间终于将我对你的思念消耗殆尽,二是很久很久以前,我遇到了你。

  四年后的今天。

  我没有想到我会在前几天联系上她,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年一直苦苦找寻而毫无结果的结局。

  我们聊得很开。仿佛就像是朝夕相处的朋友一般,没有距离感,也没有陌生感。

  她似乎可以洞察我说的每一句话的含义。她对我的理解超乎我的想象,她说这叫“默契”,原来默契这东西是可以无限期保鲜的。

  我不愿触碰某一个敏感的话题。

  郭菲儿却问我,“你有没有喜欢过谁?那篇《友情岁月》里那个女孩是谁?我说,“是以前喜欢我的方怡,已经六七年没有联系了。”她说,“你应该主动联系一下她,不要让自己和人家后悔。”

  我问,“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她说,“高中有过一个,高二表白了,结果遭到拒绝。高考毕业后那个男孩说一直喜欢我,可是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

  ······

  什么叫快乐?就是掩饰自己的悲伤对希望快乐的那个人微笑。

  我终于相信,每一条走过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每一条要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后记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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