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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记忆——喜鹊情结

发布于:2019-03-15 12:3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霞光
  “喜鹊叫,亲戚到!”
 
  这是我在牙牙学语时,母亲告诉我的关于人的第一个期盼。当时,我还不知道喜鹊的模样,更不懂得什么样的叫声,是喜鹊的叫声。就问母亲喜鹊长什么样?母亲说:“喜鹊身体有黑有白,是黑白分明的。”就又问母亲:“喜鹊哪里是黑的哪里是白的?”母亲无奈:“等你见到了喜鹊,妈妈再告诉你。”母亲还若有所思地说:“真的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喜鹊了……等你看到了喜鹊,或听到了喜鹊的叫声,也告诉妈妈听听。”
 
  母亲还说:“古人说,听到喜鹊叫是吉祥,见到喜鹊会交好运的。”就问母亲:“什么叫吉祥?什么是好运?”母亲说:“总是好的意思了。”从那时起,就总盼望能有一天见到喜鹊,或者是听到喜鹊的叫声,说不定我也能交好运。于是从那天起,就开始留心家前屋后的树梢,留心庄内庄外的田间地头,留心所有路过的鸟儿。我寻找着倾听着,认真辨别哪种鸟,是母亲所说的喜鹊和喜鹊的叫声……
 
  忽然的一天早晨,在母亲的怀里刚醒来,我听到了一种洪亮而干脆的鸟的叫声。母亲说:“丫头你听听,这就是喜鹊的叫声,它好像就在我们的屋后!”母亲催促我,快穿好衣服,起来看喜鹊!
 
  倘不是因为要看喜鹊,我一定会与往常一样,绝不会乖乖地,配合着母亲给我穿衣服,再穿袜子、鞋子,尤其是戴项圈什么的。而是故意跟母亲闹着别扭,甚至会大呼小叫。诸如膀子弄疼了;衣服穿得不舒服,我要重穿;鞋子穿错了脚(但其实根本就没有穿错!),要让母亲再换过来再换过去。或者大喊鞋子夹脚,疼死了……或者,他们(童年的伙伴)都嗤笑我:“掼”什么“掼”,再“掼”死了!戴个铝项圈也叫掼?谁的项圈不是银子的?还不羞死!于是总以此为借口,不让母亲为我戴项圈。或者母亲给我戴上了,我再把它取下来。这时,母亲会一边哄着我:“丫头乖!别听他们小孩子家胡说,项圈是能避邪的。等爸爸妈妈有钱,一定给我们家丫头买银子的!”就一边又给我戴上。有时,我甚至会再把它取下……究其目的,只是想拖延母亲上工的时间。这实在是因为,母亲一旦上工了,我就得一个人在家里呆上半天,才再能见到母亲。
 
  当我起床后,跑到屋后却没有了喜鹊,只听到远处有隐约的鸟叫声。寻着叫声,只能模糊地看到那早已飞远了的鸟儿影子……于是我闹着、哭着、吵着,要跟母亲一起去上“早工”看喜鹊。母亲却哄我说:“有人说外公和舅舅,这几天要来咱们家看你。今天喜鹊来咱们家,一定是提前报喜来了。如果外公或舅舅今天来,喜鹊还会再来报信的……”母亲蹬下身子,双手捧着我的脸蛋说:“丫头别哭。你想外公、想舅舅吗?”当时,我分明地看到母亲的眼中也闪动着泪花。以为这一定是因为我太不听话,惹得母亲生气了。母亲的泪花把我吓坏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外公,很想舅舅。记忆中,那时外公和舅舅,是我最最可亲的亲人。他们每次来,总能给我带来好吃的东西——糖果水果,或花生花生饼什么的。而母亲因为外公或舅舅的到来,午饭也常常会额外地加点菜,什么小葱炖豆腐啊,有时说不定还能吃上猪肉呢!因而,突然地高兴起来,乖乖地听母亲说:“丫头听话,别乱跑。看看屋后的树上,今天是否再有喜鹊来。”并交代可以搬条凳子坐着看的,只是千万别乱跑。
 
  于是我守着凳子,耐心地倾听着周围是否有喜鹊的叫声,估摸是否有喜鹊来咱们家报喜。
 
  坐等了许久,不仅没有喜鹊的叫声,就连其它鸟的叫声也没有。这让我感到失望,甚至奇怪。急忙转圈似地,绕着屋子前后寻望。周围一个大人的影子都没有,一个小孩子的影子也没有。这更增添了我的孤独,甚至是恐惧。于是,抱怨母亲为了上工,却扔下我不管。抱怨,别人都有哥哥、弟弟,或有姐姐、妹妹,而我却一个也没有。失望、伤心与恐惧,一起笼罩着我……
 
  突然,屋后传来了喜鹊的叫声,清脆而洪亮。我猛地向屋后冲去,所有的伤心与恐惧一扫而光。可跑到屋子的转角处,突然意识到,这样贸然地跑过去,一定会吓跑喜鹊的。于是我缩起脖子,瞄着身子,斜视着眼,闭着气,轻手轻脚,极其隐蔽地悄悄向屋后转过去。心跳突然加快了,口也干渴起来……但还是极尽克制地,向传来喜鹊叫声的树下慢慢移过去……终于到了树下,窃喜没有被喜鹊发现。这才捂着胸口舒了口气,直起膝盖展开身子,然后慢慢地仰起脸,从槐树枝叶的缝隙里寻找喜鹊。然而,树叶过密缝隙过小,只听到喜鹊的叫唤,却不能见到喜鹊。于是仰着头,偷偷地远离我藏身的树干,悄悄地寻找更大的枝叶缝隙……终于,看到了其中的一只喜鹊,黑色的羽毛包裹着洁白的肚子,黑色的爪子以及下垂着的黑色尾巴,却无法见到它翅膀和头颅。最为可惜,直到我的脖子仰得酸的受不了,也没有找到另一只喜鹊的踪影。就又大着胆子,再远离树干一些。我好像也看到了那只,白色腹部喜鹊的黑色头颅——它叫唤着,神气而高傲!突然,我发现那喜鹊向下侧转着头的溜着眼睛,似乎发现了我,旋即便“鹊、鹊鹊……”叫唤着一纵身向屋前飞去。姿势优雅,羽毛黑白分明。可惜的是,它们给我的美感却是稍纵即逝的。于是,我迅速从屋后追到屋前。遗憾的是,几乎跟早晨的情景一样,我还是只看到了几乎模糊了的已经飞远了的那两只喜鹊的影子,以及从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喜鹊的叫声……
 
  兴奋过去了,心跳也慢了下来。我要告诉母亲,我见过喜鹊了。可我这能算是见到过喜鹊了吗?能交好运吗?忽然间,心里又暗淡起来。连喜鹊都不肯陪我玩,还躲着我,甚至连让我多看一会儿都不能。于是孤独依旧,伤心依旧,可怜依旧,恐惧依旧……
 
  “喜鹊叫,亲戚到!”果然应验。就在那一天,我的舅舅来了。我吃到了舅舅代来的花生,中午还吃到了小葱炖豆腐……
 
  就在那一天,我明白什么叫好运来了,原来那就是幸福!
 
  (我是男孩,可母亲一直叫我丫头,并一直叫到我有了孩子后的若干年。曾经因被小伙伴取笑而问母亲:“为什么叫我丫头?”母亲说:“都说丫头好养,是在宠你呗!”)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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