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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春

发布于:2019-03-22 08:3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霞光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荡漾,是春回大地的时节了。或许,人这个东西是静极思动的。被严冬禁锢得久了,一遇到这样的日子便觉得浑身从骨子里,甚至到每一个细胞都痒痒起来。那颗抑郁了许久的心霍然冲动,手脚便也蠢蠢欲动起来……

  人民广场,风和日丽。垂柳的嫩芽含苞而未吐,枝条丝丝缕缕倒挂着,影在人工湖面上,正如一群少女在湖边梳洗着披肩长发。小草,在严冬留下的枯黄里,探出头儿偷偷地笑。绿化带里成片的被修剪过的小树,正吐出红红的舌头,人工坡面上不知名的花儿已开始孕蕾,而迎春花已先自绽放出一派金黄,热情洋溢令游人精神大振。

  广场的主通道上,或五六岁或十二三岁的童男童女,溜着旱冰穿梭往来。也学溜冰名家,或直身或哈腰或转圈,其神情绝不会较溜冰表演有所逊色。一位美少妇,正带领牙牙学语的儿子学骑车,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教导着,躲避那些围着母子俩团团转的溜冰的家伙……

  有母女俩,女儿跺着脚拍着小手,口中大叫:“快跑!快跑!快、快……”小脸急得通红;母亲微笑着扯着风筝线边跑边拉,额头汗津津的脸也涨得红扑扑的,正如绽放的桃花!只可惜空中惟有微风,风筝总是摇摇欲坠,晃晃悠悠。

  有父子俩,围绕柏树正向转圈再反向转圈,忽又反向转圈再正向转圈,忽正忽反,嘻嘻哈哈!

  较为隐秘的石椅上,有正值青春年少的情侣依偎,低声细语情意绵绵,如燕语呢喃。朝阳的石椅上,有对老夫老妻慵懒地眯着眼仰着脸,倚着石椅尽情地沐浴着这春日的阳光。偶尔,侧转脸微笑着,嘀咕着深情地对望着……

  走得累了,也找一张朝阳的石椅学着老夫妻慵懒的模样,享受享受这早春的阳光。就听得有人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摄影,首先要学会取景……”这使我猛吃一惊,手里正抓着相机碰到这么个行家里手,忽然间手足无措,慌忙翘起身张开眼。一位美少妇正在教她女儿摄影:女儿稚嫩的小手举着相机,对着远处的场景;少妇望着相机的屏幕,指导女儿前后移动着距离,忽听得少妇说:“好!”就见少妇转身走向台阶旁,再转身蹬下娇俏的身子,脸对着女儿的相机微笑起来,特显娇小玲珑,暗藏小家碧玉。对着这幅《母女踏春图》,虽觉违规,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举起了相机……

  母女俩换过场景,来到了我所坐的椅子对面:母亲先给女儿照相,再由女儿给母亲照相,我却再不好意思举起相机,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欣赏。孰料,少妇径直走向我,这使我略显尴尬,莫非要责备我偷拍?却见少妇微笑着,轻轻地说:“叔叔能为我们照张相吗?”原来如此,接过相机,欣然从命!咔嚓声响过后,再交过相机,少妇连声赞美:“好!好……好!”如释重负,甚至受宠若惊!少妇母女俩离去,我却为没有恳请少妇为她们母女俩,在我的相机里合法留影而遗憾!

  多年未见的老同事,我们在广场不期而遇。略事寒暄,就谈起近年各人的境况。因为大家在同一个小城工作,又从事同样的工作,遭致也约略相同,说来说去便渐渐地失去了兴致。临了老同事慨然叹息:“老了,没啥意思了!羡慕你还有班上,我连班都没有上的了。”是啊,“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顿觉心情不畅,起身转悠,不一会儿就又累了。好在广场里随处都有石椅,便随身懒散在人工湖边的椅子上。

  老同事的哀怜之声,仍不绝于耳,平地里生出一丝淡淡地惆怅。记得刚被任聘到现在的单位,大多数同事似乎都羡慕不已,说是终于“进城”了!可我自己却是从心底里,感到十分的不情愿。于是骑车到各名校闲逛,想碰碰招聘的运气。结果,省重点的只招聘35岁以下的,次重点的只招聘40岁以下的,当时只可怜自己超龄。今天老同事的慨叹,忽然间与自己当年的慨叹,遥相呼应起来,顿觉心神不宁。

  夕阳西坠,游人渐见稀少。我对着平静的人工湖面发呆,湖水无视我的存在,默然无语。垂柳了无妩媚,没有一丝招我惹我的意思,有的似乎只是静静地在为我惋惜。花儿、树儿、草儿似乎都被这沉闷的空气凝固了,感觉不到一点春天的生气。

  一只纯白的狗儿,在我的椅子周围转游,还不时地仰起头对着我嗅鼻子。一伸手,狗儿立马前腿腾空后腿站立,这使我精神为之大振也跟着站起身。再吹起口哨,这狗儿居然围着我转圈,还使劲地晃动着头颅摇摆起尾巴。怪哉!莫非这狗儿认识我?可是,无论怎么仔细回忆,再怎么仔细辨认,却怎么也不认识它。为什么要计较我们原来是否认识?投缘就好,能一起快乐更好!我走,这狗儿也跟着我走,于是我们一起在广场中兜圈,其乐融融!

  本来,对于狗儿也是有过很长的一段情缘的。曾经先后驯养过几条,深深地为它们的乖巧伶俐和有时的故意调皮所折服,为人狗之间建立起来的那种特殊感情而感动。只可惜最终不是丢的丢了,就是死的死了,让你痛心不已惋惜不已。让你为寻找丢失的狗儿牵挂着,让你为死去的狗儿的情感折磨着。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于是发狠:“狗这东西,不养也罢!”

  但,无论如何今天得感谢这只纯白的狗儿,它给我带来了快乐!

  日落西山,暮色苍茫。我安静地抚摸着狗儿,狗儿也安静了。人工湖东西两侧坡面的草坪上,仍隐约有年轻的情侣依偎,依然沉浸在这早春的幸福里;仍有相互拥抱着的情侣在草坪上打着滚儿,唧唧喳喳,嘻嘻哈哈……我霍然弹起身,叫一声:“走!”领着狗儿沿广场的外围,坡面两侧溜圈。整整一大圈,又将回到入口,却没有遇到狗的主人,失望!

  不如带着这狗儿暂且回家,明天或可再来。可我目前的住所无法养狗,更何况妻子一直反对养狗。似乎是说,我一旦养狗跟她就会缺少交流。正在失望,也正在犹豫,这狗却嗅着鼻子离我而去,寻向一对年轻情侣。听得男的一声吆喝,狗儿径直冲了过去……

  终于明白,狗与主人失散的原因。如释重负,心情豁然。春天属于孩子们,属于年轻的一代人!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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