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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声

发布于:2022-07-10 11:2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沂河淌的风
  上小学时,暑假作业上有一个关于“知了”的故事,传说在很久以前,知了是不会飞的。它向大雁学习飞翔,学了点皮毛之后就不认真学习了,不停说“知了!知了”,结果秋天的时候,大雁要飞到南方去了。知也想同去,但由于学艺不精,只能短程飞行。它只好叹着气,唱道:“迟了!迟了!”
 
  这个故事的初衷应该是鼓励孩子要持之以恒的学习,在那个书籍相对匮乏的年代,我估计当时只是觉得又多看了一个好玩的故事,并不会多想更深刻的内涵。但是对于农村长大的孩子,关于蝉的记忆,却是相当深刻的。
 
  夏日午后,火辣辣的太阳放肆的照着,村子笼罩在各种高高矮矮的树影里,透过树缝,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亮点,一丝风也没有,河边的芦苇也热的打盹,只有水里小小的游鱼,一只或者一群的在水里忽闪忽闪的窜来窜去。成片成片的玉米高高的矗立着,在季节里卯着劲的拔节,同样使着劲的还有水田里一望无垠的秧苗,顶着烈日,悄悄生长,如果凝神静气,仿佛可以听见他们贪婪着吸收水分的声音。这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段,往往是农人午憩的时间。地上的树影一动不动,林间树下,看不到什么人,满天满地的都是蝉的鸣叫声,振耳欲聋,仿佛阳光愈狠,蝉儿们越是欢畅,如果再有些闷热,那蝉鸣更加放肆,蝉鸣的声波叠加上低气压带来的空气的阻滞,有一种铺天盖地的压抑,仿佛这样才能彰显夏天这个季节的狠厉。
 
  然而,对于村里的孩子而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狠厉,在村前屋后,总有孩子仰着头,手里拿个长长的竹竿,在竹竿的一头,有一个用铅条拗成的小圆圈,圆圈和塑料袋的入口缝在一起,这就是捕蝉的工具了“知了拍”。孩子的目光掠过一棵棵树,寻找着蝉鸣的源头,一旦有所发现,便轻轻悄悄地将捕蝉的“知了拍”靠近树干,将袋子的入口对准伏在树干上的蝉,然后猛的一拍,用铅丝拗成的入口牢牢的把蝉罩住。这时候,正在歇斯底里鸣叫的蝉才后知后觉的展翅逃跑,结果不出意外的飞入了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囊中之物。这时候再把袋子重重一回收,借着空气,把整个袋子拉得斜了,正好把袋子入口遮住。然后再迅速地把竹竿向后移动,把袋子拉到跟前,用手伸到袋子中,一只蝉就被活捉了。
 
  然而,捕蝉也并不总是成功的,遇到警觉的,这个“知了拍”还没伸到蝉的位置,它便在惊慌中振翅逃跑了,一边逃跑,一边撒下一片“细雨”。要是被小伙伴看到了,就嘲笑说,这是被吓尿了,若是运气不好,被尿到脸上,还会被嘲笑“尿了一脸”。当然,也有“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的时候,明明听着一树的蝉鸣,到了近前,却怎么也找不到知了的位置,寻找再三,始终不得其踪,只好悻悻作罢,奔向下一棵树,下一个目标。
 
  被捉住的知了,为了防止它逃跑,往往会把它的翅膀掐去一半,然后放入手边的网兜里。也有恶作剧的时候,几个孩子一起,每人挑选一个看着壮实的知了,并不掐去翅膀,而是把它的脚全部掐去,然后再次放飞,看着它满天的飞舞,不停的在树干上打转却无法停驻,来满足小孩子的恶趣味。现在想来,却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捕蝉的“知了”拍,在最早的时候,并不是绑着塑料袋的,印象中很小的时候,“知了拍”只是在一个棍子头上插个铅条拗成的圈,然后,挨家挨户地寻找屋檐下、巷子里的大大的蜘蛛网。把蜘蛛网缠绕在铁圈上,靠着蛛网的粘性来粘住知了,这样的“知了拍”成功率不是很高,一个是粘性不够,知了粘上了也会挣扎着飞走,二是很容易破损,没捕几个知了,就得继续寻找新的蜘蛛网。但是蜘蛛网也并不多见,往往需要起个大早,到处去寻找,迟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如果几个人同时发现了一个蛛网,还会引发一番“斗争”。想一想,那时候的蜘蛛也挺悲催的,一觉醒来,家就没了,第二天,好不容易再结一个网,结果也是照旧,如果不幸蜘蛛正在网上,取网的时候更是吓得落荒而逃。蜘蛛如果有意识,大概也会默念“吓死蛛了”,赶忙搬家。
 
  村前村后的树林钻了半天,往往能够收获一大袋知了,常常都是给家里的鸡和鸭加餐了,对于鸡鸭来说,这是难得的美食,往鸡圈鸭圈一倒,一场抢食大战都开始了。特别是鸭子们,伸长着脖子,扁扁的嘴一通抢,往往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还望着圈外的主人,希望继续能有这样的美食。有几年,家里以做面食“馓子”为生,在结束制作工作时,会在油锅里留点热油,把捕来的知了放进去烹炸,再稍稍放点盐,竟也是可口的美味。
 
  除了捕捉成年的知了,捕捉知了的幼虫也是一大乐事。看着泥土上有新的泥浆,铲开以后,往往会有一个洞口,继续深挖,或者找来一片大的树叶,去其叶,留下最中间的长梗,放在洞里扰动,或者用水淹洞,都可以把“知了猴”弄出来。而有经验的长者,会在晚上打着手电筒,在大树的根部搜寻,积攒到一定数量,还可以卖钱贴补家用。而运气好的话,我们这些孩子也会在早晨的“林间巡视”时发现半蜕变或者才蜕变出来的知了,通体粉黄娇嫩,双翅淡绿而透明,翅膀上的经络条纹清晰可见,让人心生惊叹大自然的造物之美。而蜕掉的壳,往往随处可见,无人问津,多年以后才知道那也是很值钱的一味中药,闲谈之中,也会笑称小时候“错过了几个亿”。
 
  慢慢长大的过程中,发现蝉其实是有不同种类的,鸣叫声也是不同的,小时最常见的、捕获最多的是一种是中等体型的,有公母之分,公蝉并不鸣叫,长着细长的尾巴,母蝉有着圆圆的肚皮,夏末的时候,也会捕到正在交配的一对。而听老人说,更早的时候,更活跃的更多的是“大知了”,体型要大出一倍。后来,又新发现了一种“花知了”,体型更小,颜色更深,伏在树上更不容易发现。也许这里面有着适者生存、不断进化的自然规律在了。
 
  成长的过程,似乎总是在不断的远离村庄,但不管身何处,一旦蝉声响起,甚至看到一段蝉鸣的视频,总是瞬间会想起村庄那些火热的夏天,那些村前庄后茂密的树林,那个古老的不知年岁的池塘,那些一望无垠的稻田,那些绿得发亮的玉米地,还那个给我做“知了拍”的慈祥老人,也许那些密密匝匝的蝉鸣,那些振耳欲聋的蝉鸣,那些高吭低回的蝉鸣,都萦绕着我的乡愁。
 
  蝉鸣声声,年年依旧,回不去的是记忆里的故乡和童年。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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