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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石板路:幻想破灭,下乡是大势所趋

发布于:2018-04-22 08:4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弯弯的石板路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有必要”伟大领袖的最新指示发表第二天,学校就开过了上山下乡的动员大会,紧接着,全校师生又整队集合,到市里参加了声势浩大的游行,在学校的游行队伍解散后,我的心情从开始的热血沸腾,逐渐转到心事重重,回家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着今天的经过。慢腾腾地回到家里。心里一直还在不停地翻腾着:关于我上山下乡的事,该怎么向爸爸妈妈开口说。

  在吃完饭的时候,看得出来,全家人的心情都不好,没有一个人说话。

  晚饭以后,谁也没有心思开灯,一家人雅雀无声地围坐在饭桌前,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我就先把学校开动员大会这一天的情况,详详细细地都跟爸爸妈妈讲了。同时我也在试探性地征求爸爸妈妈的看法和意见。可是没有人接话,又是一阵沉寂。两个弟弟感觉到事情很重大,这两个人的眼睛忽闪忽闪地转动着,看着爸爸妈妈和我,谁也没有说话。一声不响地坐在旁边,默默地,想倾听着爸爸妈妈的话语。

  沉默了很久,还是妈妈打破了沉浸。首先提出了一个意见。

  妈妈的意见是:要我回老家东北抚顺农村,因为在那里,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家乡,在老家的亲戚多,熟人也多,在生产队里搞农业生产,劳动和生活上,我肯定是吃不了亏的。

  接着,爸爸也说话了。

  爸爸的看法,则和妈妈的观点正好完全相反。他说:“咱们的孩子一旦回到抚顺老家,肯定是得住在他爷爷家,孩子他爷爷的成分是地主,我们的儿子一旦回了老家,肯定会有人给他气受。给他扣上地主孝子贤孙的大帽子,这种帽子不大不小的,给你扣在头上,无论你怎样表现再好,都不会有人能看得见的。万一要再出点什么岔子,那就不论你做什么的解释,大家都会说不清楚。在政治上受牵连,那是不可避免的。势必还会影响到以后的进步。还不如就让他跟学校一块儿下,其结果也许还会更好一些。”

  爸爸的一席话,反倒说得妈妈哑口无言,只是无可奈何地看看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都是命啊!”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此刻,爸爸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问我:“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想要走,就干脆走得再远点儿,我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力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

  爸爸不由得苦笑道:“你懂个屁,就你,豆儿大个人,你有啥本事,居然还想着自己打天下?”

  爸爸看看我,低着过了好一阵,依然没有说什么话,突然抬起头问了我一句:“你原来刚开始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不是说过,你们读的是半工半读职业班吗?”

  我回答道:“是啊。原来是说的是半工半读建筑技术职业班。”

  爸爸好像是有了主意:“依我看,你先不要急着办下乡的事,还是尽快抽时间,到学校去再问一下,你读的那个半工半读职业班,还算不算数,职业班是不是也得要下乡?如果能不下,那最好还是争取不下。万一说不行,必须都得下,那就下吧,反正都不说了,这就是命,那就得认命吧。谁也不能怨谁,怨谁也没用。谁也没办法。这反正也不是我们一家的事儿,要下乡的人,多了去了。下乡就下乡。这没啥。听说今年光就成都市,就有十几万人呐。别人的孩子能下,我们家里的也能下。又不差只有你一个。”

  这一下,我们好像是有了一线新的希望。如果假设,我读得那个半工半读建筑职业班,万一能够争取到到不下乡,那岂不是更好。于是,爸爸坐在收音机旁边的床边上,拿出一张信签纸和一支钢笔。给我们学校的领导写了一个字条,专门询问有关半工半读的事情,请学校能出面找市教育局交涉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学校,把那张纸条交到了学校的革委会办公室。

  1968年12月下旬,我们学校里的很多同学家长,他们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具有相当的活动能力,也是全靠这些人,他们通过各种正规合法的渠道和方式,已经多次向成都市教育局的有关部门提出过诉求,强调提出的重点;就这批读半工半读学制的初中生而言,他们在校学习期间,长期参加建筑专业技能培训和体力劳动,这些学生已经接受过比全日制学生多得多的强体力劳动锻炼,已经具备了相对较强的建筑工程专业生产技能,可否在政策上放宽一点,给予适当地考虑;让他们不下乡,直接到建筑工地当工人……

  迫于当时的政治大环境,成都市教育局的会议室里,已经座无虚席,我们学校的革委会、军训团和工宣队的负责人都在这里。同时还有部分学生家长的代表。在这个会议室里,围绕32中学生是否下乡的这个主题,已经辩论了一个整天了。

  在当时极左思潮的控制下,不论是哪个,再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公开站出来,随意批准哪个学校得知青可以不下乡。此刻,教育局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正在会议桌前做这最后的总结性发言:“同志们,各位学生家长们,你们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瞒大家说:我也是一个知青的家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你们都说你们的孩子上半工半读职业班,我们不能说,你们说的不对。可是一直到现在,不论是你们,还是我们,不管是谁,直到现在,任何人都拿不出任何手续,来说明:当初办校办的就是半工半读职业班,正规书面手续在哪儿谁都拿不出来。”

  学生的家长们群情激奋,很多人也过不得身份了,一起涌向那位负责人,打断了他的发言。“我们的孩子们是来学校读书的。当初学校办学,有否有正规审批手续,这应当有教育局拿出审批手续,学校是根据教育局的有关规定,举办的半工半读职业班。事到如今,你们竟然会要学生拿什么办校的审批证明?你们还讲不讲理?这世界上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那位负责人一下子被拥到了墙角,他用尽力气挤回到会议桌前,手里握着眼睛继续大声说道:“现在的问题很难办,双方都拿不出真凭实据,问题还得要有个了断。现在而今眼目下,你就是把那些当事人都找来,也不行。当时经手办这些事的人,要么被打倒了,上不了班,没权利再办这些事。要么就是都进了牛棚,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更办不成你们的事。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地办法来解决你们的问题。”

  说到这里,那位负责人又停下来,观察着逐渐安静下来的会议室,望着那些群情激奋的人群,点着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让那烟雾淡淡地排在会议室的上空,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也没办法。”他把话锋一转,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当前重中之重的中心工作,就是要无条件地执行毛主席的而最新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有必要。这是毛主席说的。这是当前压倒一切的重点工作。”

  那个负责人清了清嗓门,他把那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顺手放在会议桌上的烟缸上,继续大声地说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动员一切力量,说服城里所有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大学、高中、初中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

  那个负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摘下眼镜拿在手里,用手绢擦着镜片,又重新戴上眼镜,继续说道:“刚才我说过了,我也是一个知青家长,我的女儿今年也在上山下乡的对象范围内,我的心里和你们的感觉都是一样的。要革命,总会有牺牲的。总会有人要付出代价的。”

  此刻,大会议桌前就坐的各位分管教育的干部们,这时候态度也开始强硬起来,纷纷站起来,再三地补充和强调其重点,就在于: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一个动员。这个代价首先包括了这批非全日制初中生的各位家长们,要他们付出代价,股权革命大局,不要斤斤计较自己家里的得失,要不遗余力地花大力气,动员自己的半工半读子女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说革命就是要有牺牲,要大家明白,为了革命事业,为了共产主义的革命理想,紧跟伟大统帅的战略部署,大家付出代价是值得的。

  成都市教育局有关部门的总负责人通过这次专门会议,对我们的校领导和我们的父母代表们专门做出了政策解答。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大学、高中、初中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

  这位负责人继续说道:毛主席在这里说的是大学、高中、初中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这个初中毕业,它所指的是宏观意义上的所有的初中毕业生。上山下乡主体的重点范围包括了:所涉及到的全体初中学生和学生家长,他们都必须要站在国家防修反修百年大计的高度,从千秋万代确保红色江山不变颜色的战略高度来提高思想认识,进行理解和加深理解。所有的初中学生和学生家长,都充分认识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与备战备荒为人民紧密相连的重大战略作用。大家不能狭隘地强调你们学校半工半读学制的特殊性。个人的利益最终要服从于革命事业的全局利益。

  最后,这位负责人从会议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来,捏在手上,向大家挥动着,他继续说道:“根据上级目前安排的主要精神,不久饿几天以后,成都市就要来一个大动员。那么这个动员所能包含的主体将会是更大的。它所囊括的内容就应当是更深刻的,那么范围应当是更广泛的,声势更大,规模更加庞大。作为构成上山下乡运动的主体,需要参加进来的的人员构成将会更多,牵涉到的面会更加宽阔。”(以至于发展到以后,小学毕业的超龄生也都变成了知识青年,成为上山下乡运动的重要主要组成之一。)所以,这个初中毕业的子女势必涵盖在所有的全部范围。包括了全日制和非全日制等多种学制在内的所有初中毕业生。

  处在全面贯彻伟大统帅的最新最高指示,在全国的范围内,至上而下地掀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高潮的时期,上不上山,下不下乡,已经成为考验我国每一个部门和单位、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是否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是否紧跟伟大统帅的战略部署的大是大非问题。

  当时有一句名言:“对于伟大领袖的最新最高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要在执行的过程中加深理解。”

  在我们学校里,几百名半工半读学制的初中毕业生下不下乡,这个问题,已经在市教育局的专题会议上,经过如此这般地拔高,上纲上线地分析之后,不下乡的退路被彻底堵死了。我们这800多名半工半读学制的初中生,就这样被强行和那些全日制的初中生合并一起,全部列入了必须要上山下乡的整体序列范畴。

  为了响应伟大领袖的伟大号召,步步紧跟伟大战略部署,我们这帮初中生,为了尽量减轻家庭政治和经济方面的压力,确保全家在上山下乡的问题上,不会去承担那个不革命的严重后果。为了显示自己的革命激情,纷纷效仿革命先烈,开始向往着着,能早一点跨出学校课堂,走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革命化道路。懵里懵懂的我们,在当时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涌动下,我们纷纷涌向校领导办公室,拿来笔墨纸张,向学校领导写出上山下乡的决心书,已经贴满了教学大楼的全部走廊的围墙,大家都将以自己写决心书的实际行动,积极参加了上山下乡的知青行列,踏上与贫下中农相结合革命化道路。不久,我们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练就一颗红心。

  说句大实话,在那个时候,愿不愿意上山下乡,已经不是你个人私下的意愿,那是大势所趋,你就是想着不下农村,,你又不能公开说出来。下不下乡,那绝对不是由你个人能所决定的了的。把话说得再直白一点,对于上山下乡的事。任何初中生都是躲不过去。不妨把话再说的通俗些,你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

  在此刻,学校的教学大楼里,突然间人声鼎沸,各年级的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都往二楼教师办公室的外墙走廊那里跑,只听见有人大声喊道:“大家快点儿来看,已经有人把决心书都贴上墙了。““上山下乡的好榜样,在我们学校已经出现了。”“看字体,应该还是一个女同学呢。”那,在我们学校里的同学们中间,已经涌现出的这个上山下乡的好榜样。她到底又是谁呢?

  请看下文《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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