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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的毁灭(4)

发布于:2019-02-06 10:1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刘鹏

  (四)忍住.一切都必须为了活着

  虽然陈大勇一夜没有合眼,但想了整整一夜,总算也想了一个明白。老婆很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才会发那么大的火,过几天也许就会想通了,因为陈大勇他怎么也不相信孙翠娥会是那样的人。

  想明白了心里也就舒服多了,虽然依旧还感到有些筋疲力尽,但陈大勇还是早早起床,洗漱以后驾着“奔驰”到窗前目视着又一天的太阳渐渐升起。

  九点钟以后,孙翠娥也起床了,她匆匆洗漱完毕,看都没看一眼“废物”就出门去了。陈大勇也不想打扰她,因为她还在气头上,就让她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直到下午,孙翠娥又匆匆回到家里,看上去满面春风,犹如冬雪消融之后一阵春风拂来,在和熙的阳光下正在从枝头奔涌而出的嫩芽。可她依旧没有顺便看上“废物”一眼,只是在房间里关上门捣腾了半天出来后就花枝招展地迎风飘去。

  陈大勇依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这女人的脸就是六月的天,几分钟前还是艳阳高照,转瞬就会阴云密布,狂风暴雨。再说了,他也迫切地希望妻子快一点从多云转晴。至于她没有顺便看“废物”一眼,那都是因为一时还放不下面子,怎么说也应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是的,自己是个男人,在老婆面前低一下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到她晚上回来,自己就主动搭个台阶让她下。”陈大勇已经在心里作好了充分准备。

  已经是下午八点了,陈大勇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仔细“端详”了桌上的饭菜,这是他们结婚以后,陈大勇第一次这么精心地为孙翠娥准备饭菜,尽管他已经真真切切的是个“废物”,尽管他做这么一桌饭菜需要付出正常人几倍的艰辛,但他觉得值,因为这饭菜只要一进到老婆的嘴里,一切的“恩怨情仇”也就会瞬间化为乌有。

  挂钟又一次敲响了,九点已经有些“忧虑“地向陈大勇挥手西去。这是到哪里去了呢?陈大勇渐渐地变得有些烦燥,但他还是在心里不断地反复安慰自己。“等吧!这时间等得越长,越能说明自己对老婆的诚心。”

  就这么坐在“大奔”上,两眼期待着门的“跳动”,两耳在迫切地倾听着门被敲动时奏出的交响。这是必须要等到的,因为孙翠娥出门的时候,由于走得匆忙,把钥匙给落下了,到现在还静静地在床头柜上躺着。

  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一点。陈大勇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了,尽管他相信孙翠娥敲门的声音马上就会响起,但他仍然已经完全抗拒不了瞌睡向潮水一般的涌来,淹没了他的全身、渗透到他的每一个毛孔,他只好有气无力地举起双手投降,然后就倒进了梦的海洋。

  “儿子,你回来了,真没想,身体这么快就好了。”梦里的父亲激动得早已热泪盈眶。是的,好了,自己已经好了,走起路来仍然是曾经的那个“高、猛、帅”。是的,龙溪公司赔了自已七万元,自己身体又完全恢复了,又可以挣钱了,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吧!是的,怎么说自己也要做个孝子。再说,老婆都责备了:“你陈大勇怎么能这样,咱家虽然说不上有钱,但日子也算过得去了,怎么能丢下咱爹不管呢?”是的,老屋已经破得不成样了,说不定哪一天就塌下来了。走吧,接上老爹走吧!让儿子,儿媳好好地孝顺你。

  梦中,依然在梦中。接到了父亲的陈大勇没有乘车,他背上老父亲就这么一路走来。他算是体会到了,长这么大,那是第一次把父亲背在身上,虽然父亲已经骨瘦如柴,但他还是觉得越走越沉,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全身,腿脚也已经酸软无力,但他依然还在咬牙继续前行。因为他知道,从前父亲背自己,那可不是一次两次。最让他刻骨铭心的是自己十二岁那年,半夜里突然发高烧了,父亲一边哭着,一边喊着,整整背着他走了二十多公里的山路才到了乡卫生院。由于出门时匆忙,到医院后父亲才发现衣袋里一个铜子都没有,当医生叫他先去交钱时,他只好一边哭诉,一边给医生跪下。

  背老爹这才是头一回,就是再怎么劳累也得挺住。一步,二步,三步……这路要一直爬到山顶才能往下走。快要到山顶了,那山的最顶端似乎还插着陈大勇上学时参加登山比赛的那面旗帜,正在迎风招展,正在朝着他多情地招唤。啊呀!陈大勇脚一滑就从山顶的另一侧甩下去了,父亲转眼就看不见了,他也像似飘落在宇宙中的尘埃一样,不停地往下坠落。“啊……啊……”陈大勇终于就快要着陆了,下面是一条河流,正在卷起千层巨浪。

  “啊......”陈大勇重重地甩到了凸出河面的一块巨石上,剧烈的“疼痛”终于使他从梦中醒来了。他还真的就从“奔驰”上甩到地面上了,此时的他全身上下正在像泉涌一样地往外冒汗。

  陈大勇还在惊魂未定,他就又咬着牙齿从地上重新爬到“奔驰”上坐好。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依旧还在无精打采地亮着,窗外,黎明刚派过来“打前站”的几许光亮已经到了。可陈大勇知道,床头柜上的钥匙还在静静地躺着,他终于没等来那盼望已久的“敲门的交响”。

  接下来的日了里,孙翠娥回来只是为了取一些她的东西,至于那屋里一直存放着的“废物”,要么视若无物,要么横眉冷对。陈大勇也彻底死心了,他不敢再奢望雨过天晴后会出现灿烂的彩虹。于是他只好狠一狠下定决心把老爹接来,能照顾一天是一天了。

  说实话,孙翠娥还真不是一个黑心烂肝的娘们,她虽然已经找到了她的“顶梁柱”,她虽然在裴正中的怀里享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快乐,但她仍然没有忘了给“废物”留下一些钱财,三天两头的也会安排助理王晓娟买一些菜送回家去。

  日子就这么过吧!反正不饿死在家里就行。正好,一天中午刚吃过午饭,陈大勇为了方便也就只好坐在“奔驰”上小睡一会。可才刚要入睡,那很久没有被人敲过的门还终于被敲响了,他有些激动地驾着“奔驰”前去开门。

  还真是没有想到,秀才来了。“唉!他怎么就来了呢?这么有出息的兄弟怎么也会上门来呢?”陈大勇似乎觉得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勇哥,快让我进去呀!”秀才很有礼貌地提醒道。

  这秀才大名叫崔鸿飞,年龄比陈大勇小一岁多,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上学。虽说秀才读书也算不上是多么刻苦努力的那一类,但因为他脑袋好使,高毕业后上了一个中专学校,后来被分到县里工作,如今都做了陈大勇他们镇上的党委书记。说真的,那还真是不容易,就陈大勇他们家那个“拉屎不生蛆”的村子,崔鸿飞是第一个通过考学出来工作的干部,而且那么年轻就做镇委书记。可这小子还真讲交情,按老家那些乡里乡亲们的说法,就是“不拿样”(没有架子),只要他回到村里,见到谁都客客气气的。星期天村里好多人到镇上赶集,也总会有些脸皮厚的汇集到他那里“混水喝、混烟抽”,他可从来都当家里人对待,烟和水一定管够。

  要说这崔鸿飞和陈大勇的交情那更是一个没得说的,他和陈大勇从穿开档裤就玩在一起,上学时也是同桌,而且还同睡在一个被窝里。高中毕业后,陈大勇因为落榜而被迫回乡下务农去了,但只要崔鸿飞一放假回家,两个人又像“一对同性恋”,总是形影不离。只是后来崔鸿飞回到县上工作,而陈大勇为了要寻找所谓的自我价值就到市里打工来了。因此,一年也总是见不上几次面,特别是崔鸿飞做了镇委书记以后,总听说他三天两头的要忙于接待前去视察的各级首长,也就更加没有时间回味他们的同学少年了。而陈大勇也真理解兄弟,没什么大事,即使回家路过镇上也不愿去打扰。今天,他怎么就找上门来了呢?

  进到屋里坐定后,崔鸿飞有些责备地问道:“勇哥,我们还是兄弟吗?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让兄弟我知道?”陈大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虽然早已满肚子的酸楚,但毕竟也还披着一个男人的皮。因此,他只能把泪水给忍回去,把肚子里的苦水给咽回去。

  “兄弟,我们当然还是最好的兄弟,但你做领导了,那么忙,就我这些事怎么能麻烦你呢?”陈大勇似乎仍然很淡定,很坦然。“勇哥,你都说到哪里去了?只要你还记住我们那份交情,就不要把我当外人。虽然说我们生活的地方相距那么远,但只要你打个电话去,兄弟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说真的,这崔鸿飞,在那个年代,虽然中专毕业生在这么一个边远的乡镇里不可能用扫帚去扫,但也不是真的就没有,和他前后或同年分配到县里工作的大学生也有几十个,但为什么他们就做不了镇委书记?说白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他很会做人。说得更具体一点就是对亲朋好友讲感情,对一起工作的同事,包括他的下属从来不会轻易得罪;对上级领导那更是很会来事。一句话,从一开始就玩得好脑筋急转弯。因此,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一种场合,他都很有人缘。

  眼看就快聊到下午六点多钟了,孙翠娥还没有回来,这该怎么办呢?唉!无论怎么凑合,这陈大勇也得留下兄弟吃顿饭吧!因此,他只好自己驾着“奔驰”上阵了。可他才刚刚起身,崔鸿飞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于是就十分严肃”地说道:“勇哥,你又拿我当外人了,你这么不便,还要让你给我做饭吃,你说我能吃得下去吗?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哥俩到是真要在一起吃顿饭,但咱哥俩出去吃,我推着你出去,也算是让你出去散散心吧!”既然崔鸿飞都这么说了,陈大勇这做哥的当然也就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他只好让崔鸿飞把他推着出去吃饭,吃完饭后他就将早已谋划好的那“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委托给了崔鸿飞。

  两杯酒下肚,陈大勇披着的人皮也被他自己完全地给挣脱了下来。在兄弟面前,他是第一次这么痛痛快快地哭了。“兄弟,你说哥都活到这份上了,这活得连条狗都不如,我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是我真放心不下老父亲,虽然说咱也来世上做了一回人,看这样子是没有办法报答老爹的养育之恩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草草地将自己了事吧?如果真是那样,那老爹怎么办?如果我完全不顾老父亲所要面对的艰难处境,就这么轻率地了结了自己的生命,那还真是连猪狗都不如了。因此,我想告诉兄弟,虽然我不能出去工作,但在家里照顾一个老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希望兄弟你帮哥一个忙,代我去把老父亲接过来一下。”“勇哥,你真的能行吗?如果你要能行,我很快就帮你把大爹接过来。说真的,大爹一个人长期在乡下也还真不是个办法。虽说他老人家只是轻度中风,但身边也随时需要有个人照顾。”见崔鸿飞这么爽快,陈大勇也有些激动地说道:“行的,我肯定能行。”

  三天以后,陈德云老头真的就住进来了。陈大勇心情倒是也好了不少,因为虽说自己已经是一个“废物”,但怎么说这废物重新利用后还真是发挥了一些作用。再说,老爹在自己身边,自己够不着拿不到的东西他也可以代劳不少。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孙翠娥看在眼里。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因为陈大勇说要把他爹接过来而导致孙翠娥的雷霆大怒之后,她终于冲破了几个月以来一直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精神枷锁,让自己获得了彻底解放,心投入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港湾。可在偶尔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也觉得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说了,自己也和陈大勇曾经死去活来的爱过,就这么让他戴顶绿帽子,怎么说也算是太过分了,怎么说自己也有些对不住他。因此,陈大勇把他爹接过来,自己没说什么,至少没有给他脸色看,也算是配合他满足了一桩心愿。唉!多一个人也就是多一个碗,多一双筷的事。另外,有他老爹在身边,他陈大勇也算是有事做了,省得一天到晚就把他那双绿豆一样的眼睛全放在在自己身上,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烦,自己也烦。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多了,虽然陈德云这么陪伴在儿子身边,心里也时时会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痛。因为这孩子从小就没妈,就自己一个人把他们哥俩养大,本想着他们成家立业以后,不长的时间自己就要抱上孙子了,特别是上前年老大因病死后,这陈德云更是把全家的未来和希望都寄托在了陈大勇身上。去年自己又赶上一场中风,本以为什么未来和希望都永远见不着了,可才三个月后,这场中风还就奇迹般地好了,因此他恨不得给祖宗八代磕上三天三夜的响头,感谢他们在天有灵的庇佑,给自己个继续活着的机会,能亲眼看一看老二把老陈家的香火接上。可如今,不知孙子还在哪里,儿子又残废了。他真不敢想,未来儿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可陈德云也不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人,他都活到六十多岁了,富人他见过,“朱门酒肉臭”,穷人,特别是那些贫穷的残疾人他也见过,就为了能继续活着,就为了那口吃的,爬在地上,刷着肚皮从街头一直哭诉着”到街尾,然后又刷回街头。就这么反反复复,一天也不知要来回“跑”多少趟。那还仅仅只是人们能够看到的现象,到更具体的吃喝拉撒,他们会“表演”出什么样的姿势,还真是没有太多的人见过。和那些人比起来,儿子倒算是幸运多了,起码他用不着为吃上一口饭而发愁。

  这么一想,老头也就自己安慰起自己来。算了吧!那延续香火的事,虽然在这一代又一代的人嘴里说得那么的重要,那么玄乎,但也没有谁死了又回来过,还亲眼在阴曹地府里见证了子孙后代们烧的那些纸钱能让他们的先辈成为鬼界里的富翁,吃不完也用不尽。相反,如果没有子孙后代,没有人烧点纸钱,就会又一次被饿死,成为“鬼中鬼”。想来这香火二字的一切内涵都是他妈的骗人的鬼话。还别说,这陈老头,别看他没有什么文化,可他还真就不简单呐!从他这点心理自我调节能力,多少也能看出他有点像个心理咨询专家。

  既然一切都想通了,陈德云似乎把心中的一切的疼与痛给放下了。是的,经历了那么大的灾难,自己还活着,儿子也还活着,那就是最大的幸运。和那些个刷肚皮的人比起来,老陈家更是幸运中的幸运了。这人,还得真要有感恩之心,这陈德云一激动起来,他竟然就要感谢上帝留给他们家那少得可怜的一点点幸福与温暖。

  “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总会有回报”。孙翠娥主动要和裴正中交往,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裴正中是男人中的帅哥。因为孙翠娥已经结婚了,她已经深切的体会过了,在这现实生活中,还真是没有谁能“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生活中最缺不了的还就是他妈的钱,虽然,高和帅也曾让多少女人神往,但那毕竟当不了饭吃,最关键的是富,最最关键的是能借助裴正中的富让自己也富。于是,孙翠娥在享受裴正中高和帅的同时,也很快就直奔主题了。

  两个月后,招待所正式开业的那天,裴正中光明正大地带着他的一帮子好兄弟邀上那些只要沾得上边的朋友们来了。说实在的,就裴正中平日里的那个为人,在圈子里,谁还敢不给他面子,谁还敢不给孙姐个面子,就连仲委主任汪跃胜他也不得不来。

  汪跃胜他对裴正中和孙翠娥这对狗男女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他还是要来的,因为他和裴正中毕竟仍然是兄弟,就是将来他也仍然希望做兄弟。因此,自己心中那点苦无论如何也得咽回去,绝不能“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个时候,孙翠娥才知道,并且也算是尝到了甜头。这人在世上活着,有些人富得流油,有些人吃糖咽菜,其实不完全因为他们的智商有多少差别,而在于谁能把资源进行充分利用。就像发展中国家与好多发达国家的差距那样,任你发展中国家开采出多少资源,最终不会充分合理地利用,结果都只能送你两个字——贫穷。因此,招待所开业以后,孙翠娥是真正地看上王晓娟了,因为这孩子一天比一天出落得水灵,就像一朵正要绽放的玫瑰,而且那是决不带刺。再加上她还念了几年书,说是温文尔雅、人见人爱,那一点也不夸张。

  看得出来,由于这么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王晓娟也似乎喜欢上资源开发的工作了。因此,孙翠娥也觉得让王晓娟这样的优秀资源就这么只做个助理(其实也就是个保姆)怎么说也是个浪费,于是她又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让王晓娟做副总经理。十七岁,如果仔细算来,王晓娟还不到十七岁,就做了这么个官,这也只有像孙翠娥这样的“女中豪杰”才想得出来。这么做了,这也为她在这座城市里第一个实现服务行业在服务内容上的重大突破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这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娱乐的那些事情也和市场经济的繁荣是一样一样的,它也是从国外乘船在沿海登陆,然后再由那些走南闯北的人们“走私”到内地。孙翠娥生活的那座城市毕竟是真正的内地,星星照着这人民下舞厅的事情倒是早已风靡了一时了,但还没有哪个“走私”的大胆者能更进一步将其引向深入。这都是因为孙翠娥和她的副总经理王晓娟的出现,KTV包房还真就在第一场春雨来临时冒出了嫩芽,然后就一天天地变得枝繁叶茂。虽然还有些土洋结合,但看得出来,这项目有着土包子们难以预料的生命力。

  有人说,在改革开放的初期,胆量就是力量,就是生产力。甚至和科学技术一样是第一生产力。曾经在中国农村有一句我的父辈们耳熟能详的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这句话把它用在孙翠娥推进自己事业发展的进程中,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因为这从那新生事物即由KTV包房组成“红粉帝国”悄悄向那些富人们亮相以后,连孙翠娥她都没有想到,那财源还真就像夏天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来,势不可挡。在那个年代,距今天虽然已过去十七八年了,但我相信太多的人都还记得,那个时候十元的人民币就是人们挂在嘴上的大钞,其余的有五元,两元,一元,五角,两角,一角,五分,两分,一分。那时的所谓的公务员被称为干部,每月也就最多四百元左右的工资,而在孙翠娥的“帝国”里,每天的进出可以达到两三万元,说她数钱都数到了手抽筋,那肯定是不算过分。

  因为有钱了,陈大勇不是要养他爹、要当孝子吗?那就养去好了,不就是几个钱的事吗?就当家爷俩是两头猪。猪还要一天到晚喂两顿食,怎么说也要让人劳身费神,而那爷俩也就几个钱就打发了。

  人也好,猪也罢!人有人的烦恼,猪有猪的幸福。陈大勇还真不是想奢望什么。再说了,这孙翠娥她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自己承包那么大的一个招待所,在外跑得多一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也许是工作完全理顺了。因此,她在外面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并且那张一度对陈大勇恨得龇牙咧嘴的面孔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在家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和“废物”聊一聊天,也会给他们做上一两次的饭菜,甚至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偶尔她也会记起厩里那两头猪。

  孙翠娥她并不是一个弱智的女人,她的事业虽然做得这么顺风顺水,但总不能没有个家!可即使把那“两头猪”给彻底的抛弃,又有谁会真正的爱她,会愿意和她结婚,因为她的事业还离不开裴正中。别看那“红粉帝国”这么红火,那都是因为有裴正中的那些哥们罩着,否则,想欺负她这个弱女子、三天两头想来找茬的人可不在少数。要那样的话,关门就只是早晚的事,还有可能给弄上一个组织卖淫的罪名,给弄进局子里坐上几年,那可就一切都谢幕了。再说了,那裴总的怀抱也不是“工人俱乐部”,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把这孙子哄好,哄高兴了他就让你高兴,等到有一天自己……再说。想重新成家的事,其他的任何人也不可能愿意主动报名来戴这顶绿帽子,而且裴正中这孙子也不愿意让谁来戴。那就只有让“废物”继续戴了,因为这“废物”戴着不仅“合法”,而且,这也是裴正中心里和眼里的不二的人选。孙翠娥这骨子里还就真不是一个坏人,所以她越想就越觉得有些内疚,越想就越觉得对不起“废物”,怎么说走到今天,也不该是”废物“的错。因此,这喂猪也好,养狗也罢!虽说都是动物世界,但宠物和普通的动物差距可是相当的大。

  孙翠娥想好了,就当宠物养吧!给陈大勇父子带去一点点小小的快乐,相信他们也会时不时的摇摇尾巴,自己也能从中得到几分乐趣。

  很快就到中秋团圆节了,想来只要过节,裴正中那孙子都要回家去陪他家中的那黄脸婆。反正自己也就一个人,再说副总经理王晓娟也没去处,那就早点关门回家吧!不就是损失几个钱吗?这平日里怎么过都行,多少年来,只要到了中秋、春节,要是还漂游在外,就会有一种凄凉、悲哀的感觉。现在总算有个家了,虽然玩的是动物世界,那至少你不用再去感受别人都回家了而自己却流浪在外的那份悲楚。

  孙翠娥在下班以前就交待人在酒店里准备了一大桌饭,让王晓娟送了回去,并“庄严”地向陈大勇父子俩宣告说:“首长要和他们一起过节。”这是天大的事,能陪老佛爷用餐,那是这些奴才们多大的造化。那父子两还真是来了精神,争着抢着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就是任何一个常人也根本看不到的角落也不能让它留下一丝曾经有过灰尘的痕迹。

  还不到下午七点,老佛爷就领着小李子回来了。

  这样的日子,陈大勇也经历过,而且是好几年了,那时他和孙翠娥虽然还没有结婚,但他们已经过上了夫妻的性福生活。每一个年头节下,虽然远在百里之外,但他们都风尘仆仆的赶回家去,陪伴在父亲的身边,享受着这团圆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希望得到的那份温馨。从出事以后,这一切都结束了,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陈大勇觉得好长好长。今天,这份他本该应有的温馨又回来了,这不想让他感动都不行。于是,他从内心深处鄙视起自己的小人之心来,“老婆她真是压力太大了,才……”

  才坐到桌子上,陈大勇就端起酒杯激动地说道:“老婆,辛苦你了,也不知道我们父子俩积了什么德,能娶上你这么好的媳妇。来,我敬你一杯,代表我自己,也代表爸从心里感谢你的不离不弃。”孙翠娥手也不由自主地把杯子抬了起来,但她却在心里冷笑道:“还真是两个宠物,得到两个骨头就真把尾巴给摇上了。”可就在孙翠娥与陈大勇碰杯之际,突然感到心里一阵阵恶心。她赶紧放下酒杯蒙上嘴巴跑往卫生间去。坐在一旁的王晓娟连忙跟了进去。陈大勇还以为老婆生病了,顿时也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孙翠娥很快就从卫生间出来了,她有些歉疚的说道:“快吃吧!我可能是中午吃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了,现在吐了一些就好了。”听她这么一说,陈大勇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虽然有那么一支小小的插曲,那一晚,是陈大勇此生最后享受了一次这老婆给他带来的关爱与温暖。

  第二天一早,孙翠娥就来到医院里,其实她自己知道,恶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的感觉,她曾经听那些过来人说起过。那一定,肯定是裴正中的种生根发芽了。只有那两个宠物还蒙在鼓里,还依旧可怜巴巴的对恩人无限感激。

  结论出来了。是的,就是……孙翠娥连忙给裴正中打了个电话,这狗东西也还真是个男人,很快就到医院来了。“有什么好犹豫的,生了吧!”裴正中语气十分坚决地说道。

  “医生也说了,自己已经都二十九岁了,也算是大龄孕妇,如果这次不要,以后可能就怀不上了。这做女人,也不能仅仅只有钱吧!如果连个孩子也没有,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孙翠娥犹豫了片刻,仅仅只犹豫了片刻,她就作出了决定。“是的,得把这孩子生下来,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自己也得往前……再说了,陈大勇这么一个废人,也不可能指望他再生育了。小时候不也常听说农村里有人因男人自己不能生育而让老婆出去“借种”的事吗?就让这废物给别人借一回种吧,而且还不让他操半点心,,也许他又会对自己感激涕零。”

  虽然只是抱着侥幸,但孙翠娥知道,自己在家里面那是一把手的权威,“废物”能够识大体顾大局,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那对大家都好,如果他还真敢不同意,那就走着瞧,到时候就别怪“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了”。即使不斩,将你爷俩这对宠物降级为普通动物,看你能怎么样?

  对孙翠娥怀孕的事,陈大勇起初并不知道,团圆节里孙翠娥的恶心呕吐,陈大勇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因此,他依就沉浸在对老婆的无限感激之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发现老婆那美丽的身体悄悄地发生着变化,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她不会得什么怪病了吧!”陈大勇依然没往那方面去想,但他仍然放心不下。作为丈夫,怎么说也应该关心一下老婆的健康。于是在又一天上午孙翠娥就要出门的时候,陈大勇突然问到:“你是怎么了,我看你胖了,肚子也大了,不会生什么病了吧!”孙翠娥早就作好了心里准备,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因此,她到是十分坦然地回答道:“有病,你才有病呢!我是怀孕了。”说完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愧疚,拿上包就直接出门去了。

  “怀孕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真是和别人给搞上了。”对这么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陈大勇一时还真是难以接受,因为他知道,这从出事以后,自己还真就是个废人,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点事与他已经毫不相干了。“这会是谁呢?是谁给自己戴了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陈大勇在反复地追问。

  “是他,肯定是他,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就说他怎么会那么好心,仲协委决赔偿两万,他倒给追加了五万,孙翠娥可是和他素昧平生,他却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干起了那么大的事业。俗话说:不图锅巴吃,不在锅边转原来这个狗东西是奔着这不要脸的东西来的。等着吧!你陈大爷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早晚有一天要让你死翘翘”。

  陈大勇真的愤怒了,第一次从他的嘴里将孙翠娥骂为不要脸的东西。但这极端愤怒地骂也都是在孙翠娥离开以后。父亲对家中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在装聋作哑,能听到陈大勇骂声的唯有从窗户里流进来的那一点点稀薄得让人就要窒息的空气。

  陈大勇虽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他知道父亲还想活着。因此,哪怕这绿帽子就快要把他们老陈家的祖宗八代给压垮了,自己也没有死的理由,因为自己死了,父亲也就活不成了。于是,他在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别冲动,为了父亲,必须继续活着,等到将来有一天,再……”陈大勇还真就把一切都咽了回去,嬉皮笑脸地把那个已经属于自己的绿帽子高高戴起。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一把手的权威还真是没有谁敢随便动摇。孙翠娥算是把这一切都看透了。“能做人,就没有谁愿意做狗,能做宠物,就没有谁愿意做下等动物”。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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