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下周六晚咱大学同窗搞聚会,你来吧……”聆听友人这么一讲,我无奈微笑而内心深处却十分地尴尬。
读书那会儿,学友们给我送了一个绰号“老K”。其实,源于课余娱乐空间里,我的纸牌技艺堪称最佳,毕业后走出校门不觉已经若干年头儿哩,如今立业成家娶妻生子的我在社会上“混”得不如人意,这次“赴约”我还去嘛?
闲暇,妻子曾劝慰我,说:“老公,我建议你去。虽说现在你们各自的社会地位出现明显差距,可当初温馨校园内那股子热闹的‘群劲儿’浓情却依然历历在目哟……”夜深了,我窝在沙发里吸烟且时不时咳嗽、气喘一阵儿,贤妻道:“我看呀,你把烟草戒了,对自己、对家人都有益处,难道你没感觉这些日子咳嗽越来越厉害吗?”我喃喃地说:“老婆,明天同学聚会的事儿我想推辞掉……”此刻,床铺上的妻子一声不吭,这一晚我俩自此谁也没跟谁说话。
拿到大学本科文凭之后,我在社会上起初求职皆四处碰壁落个心灰意冷的难堪结局,唉……大学生就业难问题曾一度长长久久般困扰着自己啊!路,在哪儿?后来,在超市、卖场打杂儿;在肯德基餐馆跑堂儿;在邮局送报纸……可,这些工作都是临时性的,少则十几天、多则个把月或者被老板炒鱿鱼或者我自个儿主动辞职,手里握着那点儿微薄不起眼儿的点滴薪水酬金叹息不止啊!再后来,我干起了“自由撰稿人”生意……临近三十而立的年纪了我却立不起来,亲朋好友嘱托我应当讨老婆完成婚恋大业的这一年寒冬时节里,我将积累的稿费收入投资在了海鲜小本儿生意上。不久,我结婚了。
周六晚的这场大学同窗聚会,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准时赴约啦。
席间,美酒佳肴、吆五喝六、拍照留念……当夜,我喝个醉醺醺模样骑着自行车晃东晃西般回家。一进屋,张嘴便大口小口疯狂呕吐着,妻子一个劲儿地埋怨我,说:“早就告诉你别逞强,自己没酒量干嘛还咬紧牙关死撑呢?”她,一边握拳颇有节律捶打我的后背,一边没完没了地唠唠叨叨发一通斥责。我恍惚地道:“今儿,这酒……我喝得畅快……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发财升官……全他妈是扯淡!……我没醉……”
贤妻服侍我总算安然烂睡之际,她守候在床沿儿边好一阵子热泪盈眶啊!
醒酒之后,已然是翌日午时,玻璃窗外一片残阳如血了。妻子道:“你饿了吧?我给你煮一碗牛肉热汤面。”我懒在被窝儿里却疲乏得一丝力气也没有,睁开朦胧的双眸轻轻揉搓一下,说:“别忙了,我不饿。陪我说说话吧……”于是,夫妻间的家常话题自然而然围绕着“赴约”慢慢地逐渐展开了。
“昨晚,国酒茅台滋味儿果然不错哩,看看人家税务局长、地委书记、政府秘书、省厅高干甚至还有国务院挂衔儿的高贵角色……唉,咱一个芝麻儿个体工商户普普通通、寻寻常常,吃饭那会儿我这脸儿呀红一阵紫一阵,真想索性恨不能一头钻进地缝儿里……”语重心长般当我对妻子诉说内心一腔良苦情调时,她认真地道:“老公,知足常乐。现在,不管怎么讲你始终依然还是我个人的情感最爱,这也就足够哟!难道,咱家的日子过得不如意、不开心、不愉悦嘛?”我闷在那儿许久沉默寡言,从烟盒内捏一根过滤嘴儿点燃吸起来,一缕一缕清香的烟雾瞬间弥漫着,可自己仍旧愁肠百结。
一个礼拜悄然过去了,“赴约”引发我的另类压抑情绪始终不渝般地滋扰着自己的平淡生活。日出日落,起早散晚,我还是手脚不歇地张罗着手头儿上的海鲜营销买卖儿,只不过茶余饭后的光景我时常呆愣在那儿孤独思忖……人啊,繁华热闹的大千世界中其实固然具备着三六九等的区分,说起来还是贤妻的话颇有道理,——知足常乐比啥都好,那便是一种莫大幸福哟!
说不准是一份怎样的心灵感触,赴约过后我的胸怀里总被一层若隐若现的迷茫阴影强烈笼罩着,它是一股忽冷忽热的痛,不定时般地侵袭着自己的头脑思绪,不就是荣华富贵嘛?咱不稀罕,黎民百姓这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小日子儿也会拥有快乐。——曾几何时,我陪妻伴子围坐于烫手的热炕上于冰天雪地季节里家人团聚一块儿吃麻辣火锅儿,那也是无比舒心的事儿啊……
赴约,其实在我以后的淡定日月里还会有无数个这样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机遇,只不过这一回格外地让自己多少有点儿铭心刻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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