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病榻上躺了五个月,倍受病魔的折磨,当死神终于狠下心把他带走以后,留给我的是难以言述的哀痛,我只在心里默念,我再也没有爷爷了,我再也没有爷爷了。泪水已不知不觉间滑落。
一个人的出生,可以不需要任何排场,只有许多双期待的眼睛。而一个人的长眠,却不可以没有排场,哀伤的眼泪不能替代,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不能替代,甚至隐藏在心底的怀念也无法替代。一个隆重的葬礼,是对逝者的一个交待,也是对生者的一个交待。
爷爷逝去的那天晚上,被悲恸时刻笼罩的我根本无法入眠,一会儿想,爷爷是去和奶奶团聚了,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了;一会儿想,爷爷根本没有离开,他仍然拄着拐杖在邻家串门呢。然而,不管我的思绪如何,却始终被一层浓浓的悲恸所包围,睡不着,便起床走到爷爷的身旁,看不见爷爷的脸,因为他的脸被盖住了,身上的衣服也是那样陌生而碍眼。只有那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那灯是给爷爷指路的,据说幽冥的世界里一片漆黑,没有光就没有路。
隔壁的房间里有一些人,他们是爷爷的远房兄弟,一些比爷爷年轻得多的兄弟,因为无事可做,他们便围坐在桌边玩起扑克牌来。一边是生命的大声喧哗,一边是长眠者的静寂无声。
第二天早上八点,殡仪馆的车及时到达,在催人泪下的哀乐声中,他们把爷爷的躯体给带走了。呼天抢地地哭声响成一片,爷爷,你能听到我们的呼唤吗?两个小时后,盛放着爷爷骨灰的盒子和遗像已摆到了堂前的方桌上。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在忙碌的时候,就会忘却爷爷已经永远离开的事实。而有空的时候,我就会坐在堂前的沙发上,看着爷爷的遗像,想象着他生前的种种事情。泪水,总在不经意间从我的脸上滑落。帮忙的人,都在准备着酒席用的蔬菜和肉类,他们除了忙碌仍然是忙碌。
在葬礼的前一天晚上,民间艺术团的人带着各种乐器来了,他们是一群孩子,男孩和女孩,都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听说他们的台柱葬礼当天才能赶到。那群孩子精力充沛地吹呀打呀,然后是手舞足蹈地唱呀跳呀,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
葬礼当天,他们的台柱果然了得,吹得好唱得好,以致很远的人都来观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奶奶看得津津有味,结束了还意犹未尽。
一场大火,把送给爷爷的花轿和纸马化为灰烬。纸灰飘扬间,我泪眼朦胧地想看到爷爷的灵魂,却只是徒流一些眼泪而已。从此以后,关于爷爷的一切都成往事,只存在我的记忆之中,让我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