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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爱抵达爱情(赴约)

发布于:2010-07-26 22:2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灵璧谢金陵

   编辑点评:文笔优美,情节曲折、生动,故事引人入胜,因此加精推荐。  

一个濒临死亡的婚姻,竟然在阴谋中起死回生,让人唏嘘不已。这样的爱情,到底是爱情,还是绝情?很多时候,我们忽视了眼前人,而热衷于追逐未知幸福。实际上,也将自己置于一种险地。比如文中的男人,由于自己对妻子的冷漠,跌入了妻子涉及的陷阱,差点毁灭了自己的幸福。最终因为阴谋败露,因为良知发现,回心转意,虽然男人和女人为这种挽回的局面,用特殊的方式进行了庆祝,但这种婚姻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她知道他在外面有情人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并没有像别人想像的那样愤怒和意外,至少在外人看来,她表现的平静和无动于衷。当他回家的时候,她淡淡的目光迎着他进门,看着他换上家常衣服,懒懒地躺在椅子上吐着烟圈,他的眼睛只是在她的目光之外游离,他们很长时间没有相互对视了。并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是长久的争执已经损耗了太多的能量。
   
她在卫生间里洗浴,她知道他在外面的客厅里看电视,仍然是那些无聊的泡沫般的内容,他把他的精神和眼睛埋进去,这样就可以回避她走来走去的身影。
   
仍在一个屋檐下过着,但形同路人,这种滋味因为品尝的太滥已经苍白无味。离婚的议题不止一次地被提上议事日程,因为日渐长大的女儿,不得不一次次的推后。但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彼此的心里存着罅隙,除了在女儿面前敷衍着必要的日常交流,女儿一旦走出了他们的视线,空气就立刻地稀薄了起来。
   
但是他有情人了。女友在电话里对她说:“我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在车后座里拥在一起,亲热得很,你们还拖着干什么?再拖下去,你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她握住话筒的时候,针尖一个劲地在心头上跳动,她想她的心居然还会疼。但她的面容静止如水,甚至她的声音里还可以听出微笑的神情:“是吗?我会让他更加得快活。”
   
男人已经很多天不太回家了。他的单位有一套房子,除非女儿双休日回家,他为了掩饰家庭日益扩大的鸿沟,不得不在家庭里饰演着好父亲的角色,女儿似乎全然不知浮面的温馨全是陷阱之上的花环,依然天真烂漫地撒娇,发嗲,时不时搅和稀薄下去的温情。
   
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人气的房子,自己的影子在屋里走来走去,日光灯使她的脸色苍白,她看到镜子里逐渐生长的细小纹路,眼睑上逐渐暗淡下来的凹痕,隐约浮现的两只眼袋。是的,她已经走进青春的尾巴了,而逼她走入衰老的还有濒临衰亡的婚姻,她并不需要他来养活,这给了她不需要俯仰于他鼻息的尊严,也或许是因为她太独立自主了,他才逐渐地疏离了她的笼罩。
   
她是在女友的怂恿下学会使用电脑的,女友说:你太落伍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是网络时代了。他不要你,你还可以从网络上得到温情呢。
   
她磕磕绊绊地开始在网上冲浪时,男人的电脑技术在他们的单位早就成为了业务骨干。他对她一时的心血来潮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她的兴趣似乎仅仅局限在浏览无穷无尽的网页上,而那些网页永远都是翻不完的。
   
女人是从女儿那里得知了男人的QQ号码,并了解了QQ是一个聊天工具,足以使人着迷到几天几夜不下线。以前她和男人的恋爱就是谈出来的,现在爱情消失了,谈——当然也消失了。她为自己申请了一个QQ,并给自己娶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渴望的心。
   
网上的网友很多,很多人会在网络那端故作幼稚的问她:你在渴望什么啊?渴望爱?渴望奇遇?更或者渴望男人……她把那些定位于无聊无味的网友统统删除后,对着灰色或彩色的各种头像发起呆来,她究竟想在上面找寻什么呢?
   
她已经到了不再相信爱情和幻想的年龄了,生命里的憧憬和激动几乎被生活吞噬得干干净净,或许她真的老了,一个老了并且没有趣味的女人多么可怕,她对着蔚蓝的屏幕冷冷地眯起眼睛,想到眼角的皱纹因为表情的讥讽而加深了密度,她舒展了一下面孔,心情却依然抑郁着。
   
是的,当她被生活侵蚀的不成样子,而他却依然光鲜和青春着。时光对男人显然要比女人富有同情心,她早就习惯了他疲沓进门的倦怠神态,但当她靠着玻璃窗口,看到他脚步轻捷头脸鲜亮的走出家门,融汇进生机勃勃的人流中,失落感就会在心底涌动,把她推离窗口,他是她的男人,现在名分上依然是她的男人,但他们怎么会隔得那么远,远的近在咫尺而又触摸不到呢?
   
她把男人的QQ号列入了加为好友的名单,内心怀着恶毒的期望:你不是有情人吗?我会让你继续拥有新的情人,并在情人的怀抱里粉身碎骨,身败名裂。她必须抓住一些他的把柄和罪证,这样在离婚的时候对自己就会有利。房子,女儿,所有的家产,她都不会留给他,她要刺痛他,从内到外的击溃他。是他使她绝望的,他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是的,她和他之间终要结束,虽然时光还在继续延伸。
   
信息管理器的小喇叭在屏幕的右下角跳动,像鱼咬住了鱼饵般的颤抖着钓绳,她的心里猛然一通狂跳。屏幕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对话框:一往情深已经通过你的加为好友请求。网名为一往情深的男人头像显示在对话框里,是沉稳敦厚的那种图标,竟和他平时的模样神似。
   
她咬着嘴唇,狠狠地想:你回应得好快。现在应该是下班回家的时间,但是他在单位的电脑上,似乎单位比家里要温馨。
    
她打开了对话框,冷冷地输进去:“你好。”
   
对方很快回应:“你好。”
   
她故作天真地问:“你怎么叫一往情深?”
   
他回答:“我一往情深地等待着渴望的心。”
   
她的胃里起了轻微的恶心,他很会调情啊,但她故意扬起姑娘般的面孔在对话框里娇嗔着:“你好坏啊?你是不是对任何女人都这样说啊?”
   
“怎么会呢?一颗充满渴望的心是需要充分的呵护啊。”
   
“是吗?我是很需要呵护。”她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说,他的呵护是对着一个网上素昧平生的女人,还是对着真实中的自己呢?
   
“你生活的不快乐吗?”
   
“是的。”她替自己回答。
   
“希望我可以给你带来快乐和温情。”
   
她在心里愤怒地咆哮:“滚你妈的头,除了我,你可以给任何一个女人温情和快乐吧?”但手底打出着:“谢谢你,你好让我感动。不过看你的资料,你应该有家庭了啊,你对她好吗?”
   
他的回答出现在眼底:“她不需要我的爱。你结婚了吗?”
   
她在这句话面前怔住:“我不需要?!他以为我不需要?!她的手指飞快地动起来:是吗?那就把你的爱给我吧,你知道吗?我结婚没几年男人就死了。车祸。朋友们给我介绍了很多男人,但我陷在悲哀里走不出来。我希望能够自己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她怀着恶意的快感这样编织着,很为自己的编织才能而得意:是啊,在她心里,他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对于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想像的空间实在是太广阔了。她要他任意地遨游,一直遨游到海洋的深处,当他再也无力游回来的时候,就开始慢慢下坠,下坠,永无浮上来的可能。
   
她的心慢慢地绽开微笑。为着心底的那份恶毒而得意着。她想:他终究是握住我的手心里的。恶有恶报,我会让你受尽感情地凌迟而死。
   
从此,每当下班回家她会打开QQ,让那只胖胖的企鹅傻呆呆地挂在上面,他们已经彼此非常的熟悉,他知道她在临近百里的一个小城,是幼儿园老师,二十八岁。有着姣好的面貌。丈夫在去年车祸身亡。没有孩子。一个人守着空空的房子度日如年。他同样诉说了自己的家庭状况:妻子在单位上班,孩子十二岁,上中学了,在学校寄宿,礼拜天他和孩子一起回去。他和妻子早已消失了感情,几乎不太回家。但因为孩子不得不维系着婚姻,分手是迟早的事,他这样对她说。
   
分手是早晚的事,她在心里反刍着。网上的他们已经呈现出烈火熊熊的态势,她百般显示着自己的柔弱,温情,善解人意,使得他牵肠挂肚,魂牵梦绕。他们聊到一定程度时,他要和她视频,她推说自己没有视频。第二天,她从网上下载了几张侧面的日本女优图片传递过去。每张面孔都被长发覆遮着,只露出并没有显著特征的半张面孔,还有两张图片,是女优把面孔伏在臂弯里,对着镜头露出浑圆饱满的屁股。她对他说:死去的丈夫教会了她使用数码相机,为了他,她暴露了自己禁欲了几年的少妇身体。
   
鬼迷心窍的男人似乎相信了她的谎言,但他希望更进一步得到她的电话和联络方式。她告诉他手机前不久被窃贼偷走,过些天,她会再买一部手机,把号码告知给他。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了和她聊天上。每一个细微的话题都可以找到共同语言,她的话未尽,他似乎已经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想法,在震颤的共鸣点上,他由衷地说:“你真是个好女人,她能够像你一半就好了。”对着热火朝天的对话框。她哈哈大笑。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笑声,在墙壁上掷回来又扔过去,把她的心碰撞的颠来倒去。恋爱的感觉真好啊,一个人在网络上是瞎子,她也是瞎子。她顺着火焰的态势在舞蹈,火光里的舞姿扭曲着狂热的光亮,她的身体是扭曲的,她的舞姿是扭曲的,她的心是真的。但是这个她与真实的她无关。他的爱是给另一个女人的。
   
总是无尽寂寂的夜。只是现在的夜晚似乎不那么漫长难挨了,每到夜晚就开着的电视已经蒙上了细细的灰尘,她也懒得去拂拭。一如她正在旧去的面孔。但是坐到电脑跟前的时候,她的精神就炯炯的焕发了出来。好像一天里就等着这个时刻赶赴他的约会。她知道本意上她是在捉弄他,甚至想置他于死地。但当怀着怦怦作跳的心情看到他亮着的头像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在渴望着见到他的。
   
他们的交流呈现着亲密无间的融合时,她突然跳出了一个问题:“你对婚姻已经失去兴趣了,那么在她之外有过情人吗?”
   
电脑那端静默了,她盯视着男人的头像,一时竟忐忑起来。一只笔老鼠般在对话框的上端再次的窸窣着。她屏息着,等待着答案的揭示。
   
“有过,很短暂。我还是希望天长地久的感情。”
   
“你和你的情人没有天长地久的可能吗?”
   
“没有,她有很和睦的家庭。我们只是逢场作戏。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什么看不透呢?”
   
她嘴角微微地向下撇去:“那么和我有天长地久的可能吗?”
   
“我希望我们能够天长地久,因为我想照顾你的后半生。我可以使你幸福的。”
   
这样的话他对她说过吗?似乎从未有过。生活中的他看上去冥顽不化,是网络使他无所顾忌了。鼠标动起来:“舍弃一切和她离婚吧。我相信我值得你的付出。”她怀揣着恶意的期待,如果他能干脆地舍弃一切,他们的这场婚姻她未必是输家。
   
他在那端说:“现在还不行,主要是考虑到孩子暂时无法承受。”
   
“孩子?”她打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究竟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无法割舍对家庭的依恋?更或者是因为你还难以放弃你的情人?”
   
他做了跳脚的姿势:“天地良心,我现在心里想的都是你。和你认识以后,我根本就不再对别的女人动心思。”
   
她呵呵地笑着,心里冷冷地:“你知道吗?每个晚上对我来说是多么漫长和凄凉,很多个梦中我都会从泪水中惊醒,在黑暗里,男人以前对我种种的好像序幕一样在眼前回放,可是生活让我意识到一切都已经过去,我感觉我在一点点的死掉。一点点地被埋进坟墓。”
   
他似乎在迟疑,稍稍过了一会,信息传递了过来:“我想去看你。好吗?我会用我的爱温暖你。我会分担你的悲哀。让你的生活再次充满阳光。”
   
凄凉漫卷心房,多么温暖的充满了伪善的语言,这是她的男人,曾经对她进行爱情围剿的男人在重演这种剧目时,有没有感到羞愧和脸红,冷笑再次地浮上嘴角,话框里出现她的质问:“这样的话有没有和别的女人说过?我希望我是你的唯一。永远的唯一。”
   
其实似乎就在眼前,第一次因为动手打了女人的男人,在经历了整整一夜找寻,终于在桥栏边找到女人,奋力地拥抱中,女人的泪水和挣扎涂抹了男人一身,两个人紧紧地相互拥住一起,男人在女人的耳边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永远都不要想逃离。”
   
此时彼时,相去有多远?女人看到男人在对话框里对着虚构中的女人说:“以后你会是我的唯一,永远的唯一。”
   
女人的心在那一刹,听到锋利的刀片噗嗤地笑起来,就有灰色的热浆喷涌出来,灰色的,像灰暗的天空一样的颜色把整个视线都遮住了。心,整个的空旷。没有人相信其实绝望的血的颜色应该是灰色的。就像这压下来的灰色的电脑屏幕,很多年前和很多年后没有绝然的区别,只有日渐惨淡的心情。
   
但是她突然的释然而轻松了。好像是心房上的一个毒瘤,刹那的锋利和疼痛,却了却了多年积累的心事。然后,她轻轻地写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准备好以后你过来吧。我会把我自己全无保留地给你。等我的信息。”
   
她下了。躺在深寂的夜色里,外面昏黄的灯光穿过窗帘的遮蔽渗进室内。她瞪大眼睛看着昏暗的屋顶,看着寂寞把房间扩充的无边无际,她的手指在身体上慢慢地游动,游鱼一般,在疯狂生长着的水草中消失了影踪。她找不到他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慢慢地消失了这种依存着的关系。旷日持久的战争足以使彼此身心疲惫。现在似乎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刻了。她曾爱过他,他也曾爱过她。他们在彼此的身体里互相生长植根。没有什么可以分离他们。现在看起来,这种爱是多么得虚幻和不可依托。生活可以消灭一切的温情,时间可以湮没一切的记忆。她想撕破自己,撕碎身体里的所有感觉,很久以前,他会感受到她的疼,而现在只有她自己在承担这种疼痛,她抹了一把脸,再抹一把脸,她有些疑心那些水样的液体是否从自己的眼睛里流出的。
   
她走进了她虚构女人所在的那个小城。目的明确地走进了她想要找到的地方。酒吧里,灯光昏暗,对面女人的面孔很有些像她发给男人的日本女优照片,长长的头发流泻肩头,一双轻佻的眼睛充满了疑问和好奇。
   
“不要问我为什么。”她把一叠钱压在酒杯下,深红的酒色像泼了血浆:“你就是那个在网上化名渴望的心的女人,一个幼儿园老师,死了丈夫不久的女人。这些所有的聊天记录你仔细翻看一下,不要露出破绽。在规定的日子和房间里,那个男人会来赴约。我希望你能做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他。事后酬金加倍奉送。”
   
女人在QQ里给男人留了言:在某月某日的某个地点,一个名为渴望的心的女人等待着名为一往情深的男人到来。
   
那个日子是他们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女人在圈定了这个日子的那一刻,潜意识中期望着男人的蓦然回悟。十年了,如果他对她多少有些真心,这个日子应该在他心里刻下点痕迹。虽然只是在最初的两年,他们还有着浪漫的心情在纪念日举行烛光晚宴,随后的日子如流水,淡而无味,甚至开始污浊腐败。但真的断刀抽流水,她能做到完全的义无反顾吗?
   
临近日子的到来,男人依然没有回家。女人的情绪反而平静从容了,依着她的性格,她是绝不肯对男人的冷漠和傲慢俯下自尊的。但是这次不一样了,一切的答案就要揭露真相,她要男人用明白绝对的手势来斩断她的最后一丝幻想。如果男人能够记起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如果男人能够在这个日子回到他插满了烛光和玫瑰的家,结果可能会截然不同。
   
她拨通了男人的手机,在机械的拨号音里静静的等待着,似乎过了很久,男人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有事吗?”他的口气像跟一个漠不相识的人说话。
   
她的心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冷淡:“你能回家吗?”但是听起来不是想让他回家,而是让他进入一个冰库。
   
他懒懒地说:“这两天加班,局里忙的很,回不去。过两天吧。”
   
她的心沉下去,握住话筒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她很想问:“真是局里很忙吗?真的是吗?”但霎时又觉得百无聊赖,疲惫之至。她把话筒扣在手里,让冷冰冰的忙音在手心里攒动。或许这是天意,她对自己说。
   
她推开窗户,对面是正在拆迁的楼群,没有窗框和门窗的楼群像衰老的女人已经不在乎裸露丑陋的内里,她仰面看着黑洞里那些已经没有了内容的楼房,看着它们可能经历的一些沧桑,在灰色的天宇下,它们的寂寞盛开在她的眼睛,而她仰着脸,竭力的向上,竭力的让泪水吞回眼眶,吞回已经空旷了的表情。
   
男人站在宾馆门前,看上去精心准备过,一丝不苟的衣着,干净整洁的面孔,胳膊下夹着真皮公文包,很像正经的办事人员。进入宾馆前的那一刹,他的脚步有些踌躇,虽然渴望的心已经解释了为什么约会的地点选在了宾馆,走在铺着猩红地毯光线暧昧的旅馆走廊里,他还是无法抗拒内心的忐忑。“我已经定好了房间,303,我想在一个温馨崭新的环境中迎接我们的开始。而我的家里他的气息无处不在。给我新的感觉,好吗?”他当时的反应是:“安全吗?”她在那边无声地微笑:“当然,宾馆的老板是我的朋友。”
   
叫做渴望的心的女人已经调好了摄像头的角度,在她从事的职业经历中,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事情经历的太多,只要给钱,就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个脸色憔悴面目苍黄的女人给的数目不算少,事前五千,事后五千,只是购买一盘丈夫偷情的录像带,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但是女人眼底的内容有些惊心动魄,她可以想象女人拿到这盘录像带以后会发生的故事,这样要挟的手段其实幼稚了一些,它在某种状态下可能会无往不胜,但更多的时候更会像一枚哑弹,白费心机。毕竟这个社会对不道德的事情司空见惯,何况只是男女偷情。渴望的心耸耸肩膀,现在开始,她就要进入角色了,一位死了丈夫的女教师按捺不住偷情的欲望和一位有妇之夫幽会。
    303
,男人注视着房间牌号,心底轻微的泛起不安,似乎这个数字引发了某种记忆,但现在置身的情形又使他无暇深思这个数字隐藏的机密。现在他所知道的是,303门牌号的后面,可能将开启他后半生全然不同的风景,也可能,是一颗随时会凋落的花絮,无论如何,它都充满一种猩红的魅人的蛊惑。伸出手,男人敲响了房门。
   
男人的故事未能免俗,一刹的对视,女人主动的迎上来,拥抱,抬起面孔,闭上眼睛,送上嘴唇,亲吻。男人落下嘴唇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惶惑,这就是他一直与之谈情论爱的情人吗?她的舌头搅得他无法认真观察她的面庞,她拥着他,还是他拥着她,步调明确地向阔大的床铺上挪过去,然后他们共同倒在被褥的包裹里,她的手向他的下面摸索滑动,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舌头像条蛇在男人的口腔里游动,禁欲已久的男人在燃烧起来的同时模糊的划过一个念头,渴望的心怎么像个婊子?
   
激情过后的男人半躺在床铺上,看着女人裸着身子走到卫生间里冲洗,她似乎并不在意把自己全部呈现给男人。男人没有想到一切竟然进展的如此迅疾,前奏尚未奏响就直奔了主题。在他的心目中,渴望的心应该是欲露还羞,风情万种的,她渴望着爱,渴望着心灵的慰藉,渴望着身心的寄托。他和她之间应该充满了诗意缠绵意犹未尽的意境,应该是他占据主动,抚摸,亲吻,引诱,而她半推半就,心如鹿撞,面红耳赤,最终禁不住诱惑而坠入欲望之谷。但是现在的女人让男人无法和网上的女人联系起来。女人所发过来的照片大都面容模糊,五官被长长的头发半遮半掩,照片上的女人和真实中的女人似乎相去甚远,但他又说不出差异的缘由。女人把身体给了他已经证明了她的真诚。但是为什么他的感觉如此索然。
   
心不在焉的他伸出一只手惯性地向床头摸索烟卷,却带掉了床头的手机,他俯下身子捡拾,听到床下似乎有沙沙的响动,像针尖划过纸面的声音,他仔细地谛听,是的,声音就来自床底,他揭开床铺,一只微型的摄像机隐藏在床肚里,沿着设置在角落里的线缆,男人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壁脚的摄像针头。
   
女人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袅袅走出,男人眯缝着眼睛凝视着她,眼神里似乎包涵着款款深情,他挺起胸膛,张开赤裸的双臂,迎接着女人。女人笑起来,毫无防备地扑到他的怀抱里准备迎接着男人的亲吻,但是男人的手落在了她细细窈窕的脖子上,女人蓦然吃了一惊,想挺起身体,但男人另一只胳膊无限亲密地揽紧了她的腰肢,脖子上的力度却渐渐加大,女人睁大绝望的双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你究竟是谁?”女人的眼睛渐渐泛白,脸色却紫涨起来,她两只手拼命的攀住男人钳子般的手指,舌头费力的在嘴里搅动着:“我说,我说……”
   
男人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暮色已经四合,他似乎经历了长途跋涉,身心倦怠。是的,这个熟悉的陌生的地方,是他的家。这个时间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城市楼群的灯光正在纷纷打开,一盏灯光就是一盏温暖,一盏心灵里的光亮。但是现在他心里充斥着一种黑色的欲流,那种硫酸一样的汁液销毁了他对温暖的一切感觉。
   
男人打开房门,看到女人坐在餐桌旁,她似乎正在守候着什么人。餐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中间放着一束白色的玫瑰。两只酒杯对面而立,红色的酒液在低迷的灯光中散发着猩红色的魅惑。一只水果盘里摆放着尚未削好的水果,拿着果刀认真削去果皮的女人应声抬头,眼睛里的光亮在迎接到男人冰冷的视线时迅速封冻。
 
“你怎么会回来?”女人站起身子。
 
“我怎么不会回来?你似乎在等谁?是男人还是女人?打搅你了吗?”男人走近女人。
   
冷冷的讥笑立刻挂上女人的嘴角:“男人或女人对你重要吗?你吃醋了吗?”
  
“嗤,你值得我吃醋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很会导演,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想导演给那个男人看吧?”男人的面孔附在女人的眼睛上。
   
一个猝不及防的耳光扇响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偏过面颊,一巴掌抡过去,女人倒在了地上。
  
“渴望的心,你可真会渴望啊。你是在渴望我身败名裂,一塌糊涂吧,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找别的男人。你不是在搜集我的把柄吗?给你,给你……男人每说一句给你就狠狠地扇女人一个耳光,女人瘫倒在地上,鼻孔里两行红色的蚯蚓在慢慢地爬行。男人打开公文包,聊天记录和录像仪器被粉碎着洒落在女人的身体上,然后,他跨过女人,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他没有发现女人是怎样迅即地爬起来拉住了他的后背,他听到“不要走”的同时,下意识反抡起手臂,他以为女人是要反击他,女人被他撞击到餐桌上的刹那,“不要走”这三个字才弹到他脑壁上,他看着餐桌上的白玫瑰轻轻地跃到半空,两杯红色的酒汁血浆般的喷洒出去,女人意识短暂迷失的瞬间,在一片破碎了的杯盘间抓住了那把果刀,她想给男人削最后一次水果的那把果刀。
   
女人一时没有了动静,错愕的男人站住,“不要走”像孩子的呜咽揪住他的心。她是他的妻子。他曾经最熟悉最挚密的爱人,而现在他们竟走到了这么不堪的一步。
   
他跪下来,抱住妻子的脑袋,他把头附在她的面孔上,她在微微地呼吸,她的心脏还在强有力地搏动。她活着,他的内心忽然一阵狂喜,是的,她还活着。她不要他走,她是在等他吗?这些年的冰冻和阻隔,这些日子的迷茫和失落,仍然没有封死她对他回家的期盼。或许她还是爱他的,在网上的那些话,如果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她怎么可能编的如此惟妙惟肖?她为什么不直接地述说她的感情。是的,他们之间无数次的战争已经模糊了感情回归的路线,可是他们之间还是留存灵犀的密码,譬如“不要走”,这三个字,是多么软弱,无奈和无助,而他是伤害她最重的那个人。他原本应该给她最安全的感觉。他把面孔埋在她的面孔上,愧疚,忏悔,悲伤洞穿了他的内心,泪水紧紧贴着女人的面孔。
   
女人醒来的时候,看到男人向窗而立的背影,一地烟头。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手里的果刀不知去向,她的眼睛四处巡视,立刻她的目光定在了床头柜上。她迅即地探出身体抓住果刀,男人在女人的动静中转过身体,他迎着女人握住水果刀的耽耽目光。
  
“你醒了。”他试图走近。
  
“不要过来”女人把果刀挡在身前。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神干净了许多。“你说不要走,所以我留了下来。”
  
“不,你听错了,你走吧,走吧,我们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想也不愿再受到伤害。”女人咬着嘴唇。
   
男人交握着双手,拇指相互的抵触摩擦:“那个房门牌号你是精心选择的,是吗? 三月三日 ,我们的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水雾在女人的眼睛里升腾弥漫。
  
“我们把对方推得太远太远了。我们用误解增生误解,却没有用爱融解爱。甚至在推开家门看到你布置的烛光晚餐,我都没有想到今天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而你提醒我却是用这样残酷冷漠的方式。”
   
水雾凝成水汽在女人的眼眶中集结。
 
“原谅我,好吗?”男人跪在女人的床前,“让我们用爱找到爱。不再猜忌,不再相互质疑。”
   
果刀落在被褥里,女人抱住了男人的脑袋,泪水终于披落在男人的头发上。她揽着男人的肩头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男人疼的叫起来。一把把女人摔在被褥里搓揉起来:“你这个恶毒的小女人,你这个让我放不下甩不开的小女人。我要狠狠地爱死你。”
   
男人和女人滚到了一起,果刀被女人摔在了远处,他们在升腾和堕落着的同时,男人对女人说:“我爱你。”
   
女人对男人说:“我恨你。”    

     

     

安徽省灵璧县林业局花建设收转      谢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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