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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慈母教子经(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3-06 14:3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曹国选

  朋友问我,你在外面闯荡江湖几十年,怎么还是一口“红薯”普通话呢?说来一点也不奇怪,这全是母亲潜在文化基因渗透的结果。母亲没有读过书,不会说官话,只会讲当地纯粹的乡土话。这些乡土话虽然是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却显得恢谐幽默、富有哲理,往往一句简单的俚语、谚语、歇后语,便能解释某种复杂现象,说明某些深奥道理。只是不少乡土话难以转变为普通话,用官腔说土话倒失去了土香土色、原汁原味,而显得不伦不类、甚至啼笑皆非。母亲是崽女人生最重要的老师,不但说话的口音影响了我一辈子,而且话语中的道理也影响了我一辈子,特别是母亲教我立德、立言、立功的不少口头禅,深深地铭刻在我心中。

  三根头发扎个记,不争穷气争饿气

  老家地处湘南边缘山区,是封建社会帝王处置“乱臣贼子”的一个地方。千百年来,这些历朝历代的受贬人员孤独而居,安身立命,繁衍后代,传播文化,形成了丰富多彩、宗族氛围相当浓厚的文化形态,往往不出三五里,风俗习惯大相径庭,连说话都不是一个腔调。形成了分散而居、各自为政的居住环境,几乎每一个村庄都是一公之后,没有外族外姓人。然而,我家不仅是村里的小房脚,而且因祖父祖母没有生下伢崽,从外姓抱来了一个男婴传宗接代,成为村里唯一的外姓外人。

  老家的村名叫墨水,一听就是个文化名字。然而,“要想墨水到,四方要爬坳,雨水留不住,泉水地下逃”,因而是个十年九旱的“没水”地方。祖先忌讳“没水”,又难以割舍“葫芦”形状的风水宝地,故谐其音取名“墨水”,对穷山恶水的乡村寄托美好的希望。由于缺水,每年种下的庄稼,天旱绝收的多,天涝失收的也多,往往过了春节便闹春荒。于是,伢崽还穿着开裆裤便拜师学艺去了,由此从古至今应运而生了许多手艺人,石匠、铁匠、木匠、窑匠、篾匠、漆匠、阉匠、泥水匠、裁缝匠……家家不缺,代代相传。“春插上岸,外出赚饭”也就形成了墨水人一年生计的规律。而祖父母得到了伢崽如获至宝,走路怕摔着,吃饭怕噎着,含在嘴里怕化掉,不但不让伢崽过早学手艺,而且担心找不到媳妇,因此听说邻村有一个爹死娘改嫁的五岁妹子,便将她背来做了童养媳,这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嫁”给了不满十岁的父亲,原以为这下糠箩里跳进了米箩里,谁知同样一个穷山僻壤的山村,这边望见那边好,个个抱着一件烂棉袄。不仅如此,由于封建宗族世俗观念作怪,一些人视我父亲为杂木野种。加之父亲年幼无知,生性懦弱像糍粑。家里势单力薄,前无杀手后无救兵。马善让人骑,人善被人欺,父母亲遭受无端奚落、无故打骂便成为家常便饭,甚至连那些长得长不像冬瓜、短不像南瓜、拍起不像糍粑、擂起不像吊粑的人也想站在他们脑壳顶上拉屎撒尿。遇上天塌地陷的事,我家必成替死鬼无疑。

  走日本时,墨水路过几个游兵散勇,见塘里的鱼就打。山里人分不清是红是白是鬼子,当时热血来潮,一声喊冲上去,缴了兵们的枪。事后却怕得要命,生怕兵们杀回马枪报复,于是千方百计寻找替死鬼。族人又是一声喊,把本来被锁在房屋里的父亲说成是出头鸟,把他五花大绑送到乡公所。谁知弄巧成拙,父亲在半路被共产党领导的湘南游击队截下,问清事由后将他披红戴花送回家。这时族长急忙出面纠错,却被骂得狗血淋头。

  此后,族长对我家更加恨之入骨,“杂树木岂能充栋梁?!”成为鄙视我家的口头禅。也就是从这时起,一家大小更加谨慎小心,只能低头做人,不敢抬头说话,默默忍受着眼前的一切。祖父母教父母亲,父母亲告我们,都是一样的词:强人自遇强中手,天下没有弱死的人。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三根头发扎个记,不争穷气争饿气。男也勤,女也勤,不愁家业做不成。于是,父亲只有顺从祖父母,跟着祖父去了广东乐昌学木匠,家里耕田种地、喂猪饲狗的一副担子落在了两个妇人肩上。

  人争一口气,鬼争一炉香,母亲虽然是个妇人,却长成十足的男子气,挑得百斤担,走得百里路,耕田作土,纺纱织布,样样在行。虽然是个光眼瞎,记忆力却惊人,天文地理,略懂一二,四时农活,成竹在胸。因此,那些年男主外,女主内,两个抄箕一担箩,碗里锅里没空过。然而好景不长,解放前夕,祖父父亲回家过年,遭遇上一帮土匪。一年的血汗被抢个精光,祖父反抗被当场打死,父亲装死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从此,祖母生怕断了香火,再不让独生崽出远门,母亲也不强求家里的顶梁柱去冒生命危险,父亲更不敢闯江湖了。一家人深信犁有犁路,耙有耙路,一只鸭婆一路水。于是,守住土改分到的田土山,抱定只要功夫深、黄土变成金的信念,勤耕苦作度光阴。

  只是父母完婚后,家里倒是人丁兴旺,崽女一个挨着一个出来,八个崽女像一窝蜂,把一家人堵在苦海里,母亲因此经常回味着早逝的青春感叹道:十七十八好唱歌,二十七八崽女多,拖的拖,扯的扯,哪有心思来唱歌!崽女们张口要饭吃,伸手要衣穿,可家里既无隔夜粮,又无御寒衣,一年四季只能依靠树皮野菜糠米饭充饥,兄弟轮着穿一件衣服,姊妹就着穿一条裤子。尽管这样还是没有逃脱饥寒交迫的厄运,一队崽女拦腰斩断,只留下头尾四个了。

  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家里尽管日子过得艰难,却很少见父母亲唉声叹气吵场合,照母亲的话说,嫁鸡跟鸡走,嫁鸟随鸟飞,嫁只麻杵抱着走。母亲还是乐天派。村里嫁女,她定会前去凑热闹,起初听哭,尔后帮腔,不几年便成了哭嫁主角;村里唱隔纸戏、花鼓戏,办香会庙会、红白喜事,少不了她“跑龙套”,之后又会时常响起她那鹦鹉学舌的戏文歌声;上山下田忙农事,后生伢妹对山歌,她定会出来打帮锣,而且往往出其不意,压得对手哑口无言。特别是每当崽女碰到困难挫折、受到欺负委屈时,母亲讲得最多的一句话还是—— 三根头发扎个记,不争穷气争饿气。这一个个“记”,成为我书写人生的一个个标点符号。

  站在低处往上看 站在高处往下瞧

  男人财为贵,妇人崽为贵,这是普通中国人的最大愿望和追求,好些夫妻离异、家庭破裂,原因都在于此。可是,在母亲的心中,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母亲总是说:崽女都是身上的肉,不是精肉不挨骨,不是肥肉不贴皮。不仅如此,有时还高看女儿一等,说是养崽不晓得娘受苦,养女报得了父母恩。因此,母亲对我们兄弟姐妹一视同仁,特别是对比我大三岁的姐姐,一同安排读书做事,同一张桌子做作业,一人坐一边;读中学时去学校,每人挑一担煤炭箩,从来没有因为家庭困难把姐姐当作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而让她缀学。小时候,我总以为爷爷奶奶痛长孙,爸爸妈妈痛满崽,为自己最小而撒娇偷懒。母亲却似乎没有这种意识。我有时太辛苦了想睡一回懒觉,母亲就拍醒道,满崽呀!该起床了。天上有金银财宝掉,也要起早才捡得到;起得早,三宗好,春争日,夏争时,秋去冬来万事迟;田荒荒一春,人荒荒一生,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穷人盼崽大,崽大有世界,这是普天下的父母心。可父亲只读过几年私塾,母亲更是铜锣大的字认不得一谷箩。他们虽然见崽女相继成为山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心里高兴,教子却无能为力。我们读书时,她则坐在一旁补破衣烂衫,纳鞋垫袜底,见我们手在动、眼在动、嘴在动,她的心就安稳了。有时见我们心不在焉,哈欠连天,母亲便会笑着提醒:你看你看,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呢。

  读小学二年级时发生的两件事,让我受益一辈子

  期中考试时,一向没有落过第二名的我,因为粗心大意,将一道算术应用题理解错了,结果只得了一个“及格”。我感到毫无颜面,无法向父母交差,心想先躲过严父的打、慈母的骂再说,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便想出一个馊主意,企图蒙混过关,将“7”改成“9”,“75分”便成了“95分”,而且足以乱真。可毕竟做贼心虚,回到家里,总是闷闷不乐。谁知母亲接过通知单并未细看,倒是遵循她观察人事的一贯规律,出门看天色,进屋看脸色,几股带刺的目光,把我的脸刺得火燎火烧。父亲回家问成绩时,母亲却回答得很自然、很满意,却也撒了一个谎,说是洗菜时把通知洗没了。这餐晚饭,母亲破例炒了菜,而且是鸡婆刚下的一只蛋。我一见滚圆的“荷包蛋”,心中的泪水便潮涌而出,谎称肚子痛跑回了里屋。母亲晓得无意做成了有意事,急忙来到我身边,首先表明她绝对不是羞辱满崽,再问出事情的原委,接下来语重心长地说:满崽呀!你不该有事瞒父母,更不能讲假话、做假事,茄子不开虚花,娃娃不讲白话。娘三岁死了爹,四岁嫁了娘,五岁做了新娘。人家嫁老公吹喇叭抬轿,娘嫁人是驮在背上两脚翘翘。童养媳没有资格读书,只有偷着学字,“0”是鸭蛋,“1”是扁担,“100”就是一担。满崽你还是一根嫩扁担,嫩扁担挑不起百斤担,就挑轻点,多大的人用多大的力,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靴。字要一个一个地学,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一担挑不干山泉水,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吃不穷,穿不穷,没有打算一世穷。这次没考好不要紧,跌一跤,长一尺,吃一錾,长一志。力气天天长,知识天天长,先苦后甜,杀猪过年。娘一生一世变猪变牛图崽孙,生了你们姊妹四双,眼下只见四个,两个哥哥有了出息,就看你争不争气。满崽你若争了气,娘死后也会笑眯眯呢。母亲这一串像是精心编出来的联珠妙语,给我以极大的鼓励和鞭策,我咬牙保证,一定不让父母失望丢脸。

  期末考试,我又稳坐了全年级第一把交椅。可是,当我活蹦乱跳回到家时,母亲照样没有看通知单,脸色相当平静,也没有用美味佳肴犒劳胜利者。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四道菜:捣辣椒,焖茄子,煮芋头,禾扁豆。我以为家里真没有荤腥菜,却不知这是母亲精心安排的。吃饭时母亲讲了一段故事,说芋头婆养了一窝崽女,满足于小家庭的幸福美满。一日带崽女钻出地面看世界,满眼都是大家庭,茄子比自己大,扁豆比自己高,辣椒比自己辣。母亲于是说:满崽呀!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莫要鼻子张上天。站在低处往上看,天有多高;站在高处往下瞧,地有多厚。千万莫要不知天高地厚啊!娘希望看到你门门功课打百分,更希望看到门门功课都认真,就不希望看到马屎面上光,肚里一包糠。见我满脸不太高兴,又转过腔来说:当然罗,满崽听话争了气,爹娘笑声在心里。只是火要空心,人要虚心,基础要打牢,房屋才能起得高,楼梯升得越高,脚步越要牢靠,千万莫要鼻子张上天,一足踩空终生残。

  做人做事要有良心 称秤量尺要有准星

  崽犯事娘背枷,崽成事娘插花,父母崽女的心永远联系在一起。随着自己一天一天地成长,母亲时刻关注一言一行,鼓励我们多做好事多行善,没有人情有阴功。因此,为邻居们排忧解难,帮老人家挑水劈柴,带细伢妹上学回家,几乎成了我的习惯。母亲最欣尝写对联、写标语、写书信之类的文化事,因为这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才能做的体面事,尽管大字墨墨黑、小字认不得,可心里甜蜜蜜、乐滋滋。因此,一旦有这些事做,母亲会把一切家务活包揽下来,让我专心专意去完成。大队组织文艺宣传队,生产队推举计工员,母亲竭力鼓励我去参加,哪怕没有工分补贴。照她的话说,不砍眼前柴,不图眼前花,莫把崽女关成笼中鸟,要让他们放出变成鹰。

  记得我刚读初中时,生产队须要一个记工员,山里读书人不多,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母亲毛遂自荐让当我当上了业余记工员。这年秋天,新推广的矮杆晚稻长得很慢,到霜降节气了稻穗还是参差不齐。寒露不齐不会齐,霜降不黄不会黄,如果不抓紧将这些稻穗收上岸,寒潮一到,稻穗便将与秸杆一道烂在田里,糟蹋了五谷,影响了收成。生产队长进行男妇老少齐动员,抢收一点算一点。只是如何记工分需要明确,“大呼隆”的评工效率不高,天气寒冷有人也不想做。只有采取定额计工的办法。稻田里的出穗率有多有少,谁都希望多赚工分多分钱粮。争执不下,只有采取抓阄的办法,这是山里调节矛盾、解决纠纷最传统、最有效的办法,强人阄上强,弱人阄上死,听天由命。却未料大队副支书家抽到最霉的稻田,连基本工分也没有拿到。副支书不乐意了,提出翻盘,全部改为评工计算。初出茅庐的我不知塘水深浅,更不知“地头蛇”厉害,当即反对这种不守规矩的做法,惹恼了土霸王,受到副支书一家七八口人的围攻,指责谩骂,摩拳擦掌,更多的是威胁、恐吓。一句“你齐翅了想飞,老子也要打断你的翅膀!”把母亲激起火冒三丈。然而,母亲冲上火线却没有开炮,而是将我拉到身后,显得异常平静地对副支书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也拉得下这张狗瓜脸?莫以为人多势众权大,墨水就是你的天下,有本事问田里要工分去,有拳头打到山外面去,看山外还有不有山,天外还有不有天,人外还有不有人。打架寻对手,欺负一个细伢崽算什么角色,就是打得死也恐怕吃不完。不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强不过三代,弱不过三代,看得到眼前,看不到身后,我就不信老天无眼,人间的事不管,穷人穷到底,富贵扎了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没到。强人自有强中手,今天你想吃人,明天就不怕被人吃?

  母亲说完把我拉回家,仍然愤愤不平。满崽呀!今天的事你没错,问心无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砍脑壳坐牢娘顶着。其实他逞什么强?先前家里也是穷得锅盆碗筷叮当响,吃了毛主席的饭,穿了共产党的衣,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满崽呀!活在人世间,眼光要长远,人有好长,事有好多。天不平,地不平,雷公老子打不平,要看得惯,想得开,忍得住,站得稳,心里要有一杆秤,做人做事凭良心,称秤量尺有准星,是好是丑让人论,几斤几两让人称。

  母亲的这些话成为我求学上进、为人处事的精神动力和行为准则。不负所望,通过公开招考,我也吃上了国家粮、住上了干部房,年过花甲的母亲从此也与我们一起生活。

  家有一老,胜过一宝。在乡村辛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仍然闲不住,既是管家里手,更是育人高手。有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母亲对家中的矛盾纠葛,往往能用一句诙谐幽默、意远深长的口头禅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我与妻子有时生闷气,母亲就会提醒: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夫妻不睡一头,都是缘份呢。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夫妻白天不见晚上还得见,好意思?有时见我们对待亲友有分别,母亲就会告诫:满崽呀!人长的一双眼睛,莫要两双眼睛看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戴斗笠的、撑洋伞的都是亲。特别是母亲耳聪目明,慢慢地对城里事、官场事也听得清、看得明,因此也说得多了,而且对于如何做人、如何做官,母亲还有着独特的见解,让我受益终身。

  走入政界不久的一天,一帮同事来家玩,酒足饭饱后开始打牌搓麻将,同事们便显出本性,对单位领导评头论足、褒贬不一。过后母亲问明了一些情况,分析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这些同事多数是酒后吐真言,有的却是明里装糊涂。随后给我“约法三章”:满崽啊!人有多长,事有多长,你千万要记住老辈人的话,不做小人,要防小人。人要心好,树要根好,走路要直行,做事靠德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面说人话、背后说鬼话,白的说成黑的、死的说成活的,你千万要多一个心眼。不做恶人,不怕恶人。人都是吃五谷杂粮成大的,不是神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得饶人时且饶人。逢强不怕,逢弱不欺,不怕人欺负,不要欺负人,前世留根线,后世好相见。不做糊涂人,要做明白人。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不做暗事,对于人后说的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心送话有添,送果子有减。鼓不敲不响,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遇上解不开的结,只能敲当面鼓,莫要打背面锣,更莫唱隔壁戏。

  有了母亲这个高参,我在如履薄冰的官场倒像是如鱼得水,步步升高。家里的“客人”也随之多起来,一时间土洋特产像山里的泉水,从来没有断流过。母亲开始对这些东西也看、也问、也尝,不久便既没胃口、也没心情了,最后竟然病倒了。我要送她去医院,母亲却说:娘是吓出来的病——心病呢,只有用心药才能医。我问哪里去找心药?母亲指着我的胸口说:心药就在你心口上。接下母亲敞开心扉说:我们家祖宗三代都是本份人,满崽你也是穷人家出身、苦水里泡大的,晓得赚钱不容易、冤枉吃不得。人家的钱不是捡来的、抢来的,要不是求你办事,人家用骨肉送人,刀刮肉痛呢。水里的钱、火里的钱都敢拿,吃得下饭、睡得着觉、走得出门?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做出亏心事,一世不得安。满崽呀!树要根正,人要心正,官要身正。不烧眼前柴,不图眼前花。眼前花,不养家,冤枉钱,在眼前,辛苦钱,万万年。娘只想看到你们天天虾公一样在跳,不愿看到半点伤风感冒。收手吧满崽!……母亲的话说得我脸红心跳,我当即发誓:让全家心安,不给祖宗丢脸!

  一度时期,我对自己因仕途不顺心、产生焦躁不安、自暴自弃情绪,母亲明察秋毫,便开导道:命中有的终会有,命中无的莫强求。我们家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如今直腰走路背不酸,叫花子变成了活神仙,还求什么?人要知足,更要知福。生在福中不知福,不是苦来就是祸;饭饱眼珠光,记不起当年喝米汤,迟早还会喝米汤。接下又会讲出一则老掉牙的故事,一位神仙变成叫花子来得人间,为帮助救过命的穷人致富,将一颗仙丹放进了穷人家的水井里,泉水变成了酒,穷人家依靠卖酒迅速致富,未料一日却露出一句话,酒虽好,只是喂猪没有酒糟了。神仙听后摇头,将仙丹收回,泉水再无酒味了,水井边却留下一首诗:天高不算高,人心最为高,泉水成了酒,还嫌猪无糟。我顿时恍然大悟,心态恢复平静。

  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连着崽女心,母亲满腹的口头禅,都是难得的教子经,正是老人家经常在讲古,后生家才没有失谱,而且在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吾日三省吾身”,在人生道路上,我时常念叨着这些经,才没有让名利熏心而黑暗,永远行走在光明中。

  作者系湖南省郴州市环保局副调研员

  联系电话13007355616

责任编辑:周善来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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