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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绿色的想念(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3-07 10:0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三月艾绒
 (一)                
  高中时代的秋天总是黛绿色的,那是说走就走却占据了3/4回忆的短暂又冗长的一大片黛绿。
  学校离家很近,走了三年与记忆等长。
  初中时候是骑着脚踏车飞去学校的,由于姿态优美得当,小腿的肌肉突飞猛“长”,以致于一进高中,就引来了同班几个瘦骨嶙峋的仁兄极其羡慕的眼光。我本是个寡言少语的文静的女生,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卖弄我的肌肉,感叹天下还有如此“多娇”的我。那时侯还真是羞答答的,不敢直视自己发达强健的小腿。
  从家走到学校,先经过一个医院,医院的胸口敞着面对一个十字路口。
  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总是左顾右盼。如此战战兢兢的理由很简单。我在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曾在某个拐角处遭遇一场车祸。一辆体积庞大的货车吃掉了我一颗虎牙,还撞歪了一颗门牙。黑洞洞的车底下,我躺在轮胎的边缘,就差0.1毫米,我的腿就要被碾成粉碎。那时侯是自己爬出来的,嘴里还含着一大口的血,由于太紧张,咽下去一点,又吐出来一些。这种不幸中的万幸,也便成了我自我吹嘘的好把戏。
  从此我成了硬命帮的帮主,大抵是自创门派,帮会无人注册加入。但我知道同学们是钦佩我的,于是我自然或不自然地就被蒙上了一层黛绿色的神秘。
  可我总说,什么帮主啊不适合我,我终归只是个女孩。于是狠心地撤消门派,做回娇羞的自己。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现在细细想来,这单纯的做法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蠢”,如果可以情景再现的话我一定被当时的模样恶心得吐出来。 
  那时侯,我傻愣愣的,全然不知道,自己竟会深深地陷入一种色彩。

(二)
  这里的秋天没有火红的枫叶,只有夕阳如酒后泛起的绯红。
  秋天本是黄色和红色的混搭,然而高中时代的秋天里只有一大片一大片随意依偎在路边的梧桐,黛绿色的独唱。
  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绿,铺满了整个季节。黛绿色的秋天自然有黛绿色的女子——小C,小Z,瑶子,我。总不能自称“四人帮”吧,又不是文革时期。于是在黛绿色的秋天里,我默默取下这个名字,一个其他三人并不知晓的名字。
  “黛绿色的女子”并不是指粉黛靓妆、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而是在彼此的眼眸中,有一股如秋水般清凉的青涩,和着一种钴玻璃般干净的思想。黛绿色是一种代表自信、简单、大方、坚强的不失硬朗却又饱富柔和的色彩。早在初相识的时候,我就有这种莫名其妙却无法抗拒的感觉。
  小C是我三年未曾更换的同桌。我不敢对她说“小样儿”,人家可是传说中的“邓亚萍二代”,乒乓球的技术可不是盖的。
  她和小Z杀球的时候,总是一贯的“直来直往”。到了瑶子这儿,就成了极其理性的高低有致。还真别说,人家认我这个同桌,到了我这,竟成了慢手慢脚久不下落的抛物线。
  我感动啊,几次拜师,却因技术过烂没能上道。
  小C高中时没有学大部分的女生去剪刘海,而是让那锃光瓦亮的脑门显摆在额头,毫不逊色地诠释清秀脱俗的本质。别看她表面强悍,其实她只想做个“小鸟依人”。她时常顶着颗硕大的脑袋靠在我的肩上,一副憔悴的样子。从此,我熟知她脑袋的硬度,多次告诫自己千万别和她的脑门开玩笑,真要命。
  高考后没几天,发现她顶着一头斜刘海出现了,我竟有了怀旧的感觉。怪想念那锃光瓦亮却不突兀的脑门。才发现,那也是对黛绿色的一种想念。
                  
(三)
  黛绿色的秋天只是一种想念,深秋后的冬天仍延续着钴玻璃般不张扬的味道。
  毫无头绪、毫无道理的,那个裹着毛衣的文艺会演被我硬生生地纳入对黛绿色的想念。
  第一次反串,第一次演小品,第一次自编自导自演,看着穿一身黑色西装的自己,一头长发盘到耳后,干练的发型迫使我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脑门。可忒窄啦!怎么也赶不上小C那招牌式的大脑门,于是顶起一个中山帽,遮遮丑。
  小品的名字叫做《卖膏药》,四人参演。惟独遗憾的是“黛绿色的女子”4个上了3个,小C硬是做了观众。除了我、小Z、瑶子之外,还有我的师父——熊猫(此乃国宝级人物)。
  熊猫在后台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膀,说:“要出发了。为师酝酿许久,决定赐与你俩名号,你是悟空,她是悟能。知道了吗?”
  师徒三人挟着一个纸箱就上台“拐骗”了。小Z演的是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声称“当年人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没错,她就是我们师徒“准备下手”的目标。结果“膏药”是卖掉了,却傻不拉叽的分文未得!
  小品自然是很滑稽,想想当时的服装,就感觉糗到不行,只有师父熊猫的比较有派头。我和瑶子在西装的里头裹了件毛衣,颜色很显眼,也确实是土。小Z那红黄相间的裙子也彻底颠覆了农村姑娘的形象,倒像是新疆葡萄树下的女人。然而当时却觉得自己漂亮极了,容不得什么批评。现在看来,怎么感觉那时像是从十八世纪走来的新潮不正的古人?
  小品的道具是一个大纸箱,内置一份小小的“万通筋骨贴”。昨天整理衣橱的时候竟翻出了这个银光闪闪的箱子。不知道为什么它还留着。不过现在,它是一定要留着的。
  我们的热情,总在高涨,而我和小Z总是热衷于大大小小的朗诵比赛,即使屡战屡败却也坚持屡败屡战。因为每次比赛完后,就觉得一切温柔得说不出,那种简单的满足感就如同闷热时风微微拂起眉毛的感觉。
                      
(四)   
  有时觉得很幸福,因为学校的操场也是大片大片的黛绿,不是绿草茵,而是一种沉香色的温情和眷恋。
  不知是高一还是高二的某一段时间,我曾和瑶子于每个晚自习结束后来到这个空气清新却夹带着橡胶跑道辛辣气息的地方。因为当时还未文理分班,所以除了我们俩,还有一个后来跑去文科班谋生的女生和我们为伍。
  我们只是静静地走着,经常是走了大半个操场也没人开口说话。正是这种感觉,我反倒觉得很着迷。
  就这样踱着小步,听着呼吸落在风中的节奏。
  瑶子是个极其开放的人,有时竟会滔滔不绝地讲起一些关于泰国人妖的凄惨生活。她说,泰国的人妖让她想到阴阳人。我说,中国古代的太监和泰国的人妖PK,竟然输得一败涂地。她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泰国人妖也是一种文化,他们同样需要尊严。
  是啊,一旦我们开了口,也会长篇大论,甚至还有飞扬跋扈的贫嘴。但是很快乐,很舒心。
  柔黄色的灯光一齐打在墨绿色的操场,所有的教学楼在青灰色的夜幕中凸显出黛绿色的轮廓。高处的屋檐上蜷曲旖旎的爬藤缠住灰色的瓦片,夜色掩去了白天的喧闹,也掩去了角落里无法拼搭的不和谐。
  高三的最后阶段,我也时常和小Z在这即将挥手告别的墨绿色中行走。
  她说的东西很零碎,大概也就是一些有关朦胧中萌动的真情之类的。
  我也无厘头地诉说着。
  这方面的秘密在我和小Z的心里,都是幸福的。
  我们也谈对高考的恐惧,时常说着说着就是一阵怒火。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临考前的精神衰弱。当然,这不会演变成崩溃。
  有时候,黛绿色的女子也会齐齐上阵。大片大片的墨绿色总是将四个肩并肩的影子一齐湮没。接着柔和的灯光将我们的身影打在灰色的水泥空地上,一切都变得短暂又冗长。
  闭上眼,总是唯美的画面。这样的黛绿色,那样的女子,没有枫叶的秋天,落了一地的不曾发黄的梧桐叶……                              
                                                                     
 (五)
  小C托着下巴,呆坐在我的左边。一开始是不停地转笔。转着转着,笔从指间滑落,她也收回游离状的眸子,双手交叉,将自己的头埋进深深的臂弯里。
  即使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后脑勺,凌乱的发尾,都让我很不安。
  平时下课的时候,她不都是拿着她的小棒棒在走道里闲逛吗?我坐在靠走道的一边,一定是我碍着她了。于是忙起身出去,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看玻璃窗内的她有什么举措。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铃声响了,她倒是换了个姿势,却仍旧是心不在焉。
  渐渐的,瑶子,小Z也都陆续发现了这种情形。然而我们不敢开口,也不晓得该找什么话茬儿当借口。
  那几天压抑得够呛,直到她带着尴尬的笑容把我们三个叫到了操场。
  她说,我病了。
  我们愕然。
  她说,是肿瘤。
  我们双腿发软,吞吞吐吐地问了个大概。
  她说,刚开始以为是胃痛的,没想到,是这样。
  我们吱吱唔唔地安慰着,小C却硬是咧着嘴笑着。我猛地将手往逆着风的方向一甩,说,会好起来的!
  小C手术当天,我和小Z也赶去医院看她,结果提着橘子、捧着鲜花的我们竟然不辨菽麦地撞进了待产病房,更有热心人士问道,是谁生孩子?当时脸涨得通红,忙蹑手蹑脚得捧着脸就蹦出来了。
  还好,这种少有的糗事还未被曝光,否则早就颜面尽失,成为笑柄了。倘若此事不胫而走,那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英名毁于“待产房”!
  暴风雨后的风平浪静并未持续多久。
  小C不尴不尬的笑又让我忐忑不安。
  那段时间有过一次学生体检,不久体检单就下来了,还有测“乙肝表面抗体”的验血单。我先是看见自己的验血单上写着阴性,再是看到小C把自己一眼未瞅的验血单揉成一团,扔进自己的抽屉。
  我让瑶子把小C支走,然后和小Z悄悄地在小C的抽屉中搜到了这份印着“阳性”的皱巴巴的验血单。
  我倔强地抗拒悲伤,心想,小C不会辜负黛绿色赋予的力量,她会恢复健康,变得很坚强。
                    
(六)
  高考过后,一种挣脱浑浊后的疲慵竟让我感觉好轻松,好自在。
  毕业晚会那天,我挑了一条红色七分裤穿上。下着小雨,天气微凉,于是随意搭了一件简单的蝙蝠袖黑色长款T恤。
  我们在酒店订了5桌饭。小Z把头发烫卷了,大头涂上指甲油了,小黑戴上大耳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却仍旧是那样和谐。
  小Z大显身手,还未上菜就给自己灌了一大瓶酒。就连不会喝酒的班主任也在中途插上一脚,说什么自己老了没有办法,你们年轻人不会喝的也要“开发开发”。
  细细想来,也是不无道理。于是我不管妥当与否,就把那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临时改为“啤酒尚未喝完,酒量仍需挑战”!
  饭后,一个个醉得东倒西歪乃至不省人事的泛着红晕的我们坐着电梯到了酒店最大的KTV包厢。
  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我和瑶子点播了一首小虎队的《爱》。四个黛绿色的女子肩并肩地演唱着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支歌。
  我们疯狂地拥抱、拍照、嬉闹。KTV里震撼的歌一直响到晚上11点。
  真的舍不得。
  蝉吟吟的道别,没有灯光的夜。
  那是,永不停歇的、黛绿色的想念。
           


作者:谢冰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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