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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一场冬雪(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4-04 22:0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張艺溥
            

     年关将至,一场冬雪毫无征兆、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温度骤然下降。青瓦红砖的屋子里,奶奶犯了哮喘,卧在床上。爸开着邮车跑长途在外。哥徒步到几里地外的小学校上课。六岁的我,因为幼儿园放假,幸福的呆在家里。妈起先在家陪着我,转而跑出屋外,仰望天空,漫天飞舞的雪花悉悉索索的扑面而来,她的脸上满是焦虑,心里大概惦记着爸和哥的安危,转而又想起点什么,迅速转身进了储藏室,拿起一根竹制扁担,挑着两个空竹筐就要往外走。
      临走的时候,她嘱咐我:“下雪了,妈去田里,趁上冻前把萝卜刨出来,洗干净,挑到城里卖个好价钱,回头给你和哥哥买新衣服过年。”
     “哦,妈,你早点回来给我们做饭!”
    “来不及了,中午让奶奶提醒你,先把煤球炉点着,然后煮点饭,别忘了,哥哥中午放学回来就要吃饭。”
     我蹲在门边,用手托住下巴,可怜巴巴地望着妈远去的背影,冰天雪地里那背影渐渐浓缩成一个黑点,直到消失。奶奶躺在床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的声音像是拉动了沉重的老式风箱。屋子里的白炽灯发出微弱到有气无力的橘色光芒,墙角的老鼠洞失了平日里偶然发出的声响,唯有窗外雪花跌落的声音敲击在耳畔。墙上挂着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犀利的报时声“铛、铛、铛……”我在心里默数,十一下,妈怎么还没回来?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奶奶趁着喘气的间歇召唤我:“你哥快放学了——赶紧——赶紧生炉子煮饭,你妈关照你的——忘啦?”
    “没忘!”我边说,边沮丧的提了煤球炉来到雪地里,回忆着妈平日生炉子时操练的一套程序,忙活起来。先撕了些旧报纸,划根火柴把纸点着了扔进炉膛,接着又找来硬些的柴火放进去,最后把蜂窝煤架在上面……煤球炉里不断跑出浓烟,熏的我泪水横流,不过炉子总算升好了。洁白的雪花,一片追着一片地落在煤球炉的上方,被窜起的火苗舔上一口,瞬间融化,真让人怜惜它们那短暂的生命!
      我踉踉跄跄把生好的炉子提回家,找来一口铝锅,在米缸里胡乱的挖了几碗米,淘洗之后搁在炉子上炖着。不多会,米粒儿在锅里挣扎着上下翻滚,渐渐浓稠的米汤冒起泡泡,锅盖抗议的朝左右晃动。我担心那调皮的锅盖掉下来,慌里慌张伸手去捂的当间热浪袭来,手被烫起个水泡,我痛的哇哇大哭。
      爸、妈还是没回来,哥也没回来,一个人哭了很久,哭的实在没了兴趣,就停了下来,心里琢磨:“快十二 点了,哥怎么还没放学,一定又跑到哪里打雪仗了,每次出去玩都躲着我,真不够意思。现在饭都不想吃了,等爸妈回来我一定要告他的状!”
      奶奶好容易又抽出点空来跟我说了句话:“给奶奶先装碗饭,我饿的不行了,你小心点,别再烫着!”
     我这次吸取了教训,拿了一块抹布包在手上,小心的揭开锅盖。第一次煮饭,完全没有经验,水和米的比例配的有些失去分寸。煮出来的饭,干不干,稀不稀的,好在熟是熟了。我不好意思的给奶奶装上一碗,端给她时说道:“奶奶,饭煮的不是很好。”
      “没事,熟了吗?熟了就行,快点端过来吧!”
       我给自己也装了一碗。饭装好后,我又在碗柜里找了半天,没有菜,只找到一小块冰糖。我拿了把菜刀,把冰糖一切两半,分一半给奶奶,留一半给哥哥。自己边用舌头舔着粘在刀背上的糖沫,边吃着碗里的饭。心里舒服了一点,填饱肚子之后,我小心地叹了口气,哎!要是天上下的雪花都是冰糖做的该有多好呀!
      妈终于担着两框萝卜,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归来。萝卜被妈洗的很干净,红彤彤的,它们乖乖的呆在筐子里,紧紧依偎在一起,好像在相互取暖。妈的手冻得通红,裂口子的地方渗出血来,那颜色深过萝卜的外衣。她放下担子,边往手上哈着热气,边朝储藏室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杆秤。
     “妈,我的手煮饭的时候烫了个泡,你看一下嘛!”
     “小水泡,没事,过会就好了。”她匆匆的淡淡看了我一眼,转而把热切的目光投向框子里的萝卜,那些此刻在她眼里比我还要重要的萝卜呀,不,不是萝卜,是萝卜宝宝。
     “妈,吃口饭再走吧,我这就给你装一碗。”
     “我不吃饭了,得赶紧把萝卜挑到城里卖掉,冻坏了可没人要,哥哥呢?”
     “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臭小子,不知道又跑去哪里撒野了,等他回来,你让他跪灶头,跪到我回来才行,就说妈讲的!” 她说完又走了,担着两框沉甸甸的萝卜宝宝,歪歪扭扭走道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雪越下越大……
      下午,墙上的钟小心地敲了两下,哥终于回来了,推开门的刹那,外面的风雪跟着也要挤进屋来,把哥让进屋后,我赶紧把门关上,老老实实的给他装了一碗饭,他来不及说半句话,狼吞虎咽的将那碗刚才还在冒着热气的米饭一扫而光,我呆呆的看着他吃完,看到他舔着舌头时又跑去给他装了一碗,他接过去,表情好像有点缓过神来,边吃边说话:“今天好险呀,差点回不来,半路上又冷又饿,实在走不动了,就躺在路边的雪堆里睡着了,后来还是被一只野狗给叫醒了,爬起来赶紧往家跑……”
     “哥哥,你吃饭不要菜呀?不过家里真的没有菜,我给你留了一小块冰糖……”
    “不要菜,糖你自己吃吧,这白饭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白饭,妈呢?这是你煮的呀?等会哥哥写作业的时候教你写两个汉语拼音,算是报答你吧!”
       我一听来了精神,把妈要哥哥跪灶头的事忘的干干净净,赶紧把自己收藏的铅笔头,和一本写了擦,擦了写,反复使用到已经破烂不堪的本子找了出来。哥哥开始边写作业,边教我写汉语拼音。我写的可认真了,感觉自己离一个小学生不远了。
      雪下到完全可以没过我的头顶,爸、妈还是不知在哪里?
     夜幕降临,雪光反射到天幕上,天,告别了往日的漆黑。奶奶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把这一辈子的气都喘完了,反正眼睛闭着,嘴巴大张开来,不出声,也不怎么动弹了。屋里屋外都是寂静,隐约听见的还是落雪的声音。我和哥哥莫名的恐慌起来,至于怕什么,说不上来,大灰狼?妖魔鬼怪?强盗?……反正那些平日里最担心遇到的东西,变换着模样一下子统统挤到脑子里来。哥哥不愧为小男子汉,虽然也只有8岁,他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略微粗点的木棍夹在胳肢窝里壮胆,样子神气十足,看着他,我心里稍微安稳了点。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哥哥依偎在椅子上睡着了。恍惚间觉得爸、妈回来了,爸把我抱上床的时候好像还亲过我,胡子扎在脸上痒麻麻的。妈给我灌了烫婆子(老式暖水壶),放在脚下,真暖和呀!半睡半醒间我叹了口气,心彻底放了下来,迷迷糊糊的听爸妈说着话。
    “今天把萝卜挑进城里卖,来回走了差不多五个小时,萝卜卖的倒是很快,价钱也很好,平时最多一角一斤,今天卖三角一斤,两框萝卜差不多有一百斤,卖了三十块钱,添点钱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件新棉袄过年,累点值了!”
    “都在家我就放心了,今天车开的跟爬一样,轮胎上了防滑链条还是叫人害怕,不过总算把车安全开到邮局,停安稳后时间已经很晚了,没有返乡的公交车,领导让我在单位宿舍将就一宿,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就走着回来了,也差不多走了快三、四个小时,还顺道去药房给妈买了止哮喘的特效药……”
       雪还在下,不停的下……
       第二天,阳光明媚的有点得意,透过窗上的玻璃,温暖地照进青瓦红砖的屋子里。我在温暖的被窝里揉揉眼睛,睁开来,看到一件崭新的红棉袄放在床头,红的跟妈卖掉的萝卜宝宝一样羞涩,跟妈手上裂开的口子里流出的血一样鲜红。想穿,不舍得,还是等到过年吧。奶奶的哮喘好像真的是止住了,大概吃了爸买来的药。哥哥也没去上学,可能是放假了,他兴奋的屋里、屋外,来回的跑进跑出,上窜下跳着告诉我:外面的地上结了厚厚一层冰,踩上去嘎吱作响,像踩在玻璃上,滑的不行,这下子不仅可以堆雪人、打雪仗,还可以溜冰,我们也可以坐在妈卖菜用的竹筐里,让家里的狗拖着,在结了冰的路面上滑起来,就像圣诞老人坐雪橇一样,美死了……这么多玩法还不把人快活疯掉呀?
       雪确实停了,地上的冰结的确实很厚,大人们奋力的铲着积雪,孩子们在雪地里奔跑、嬉戏、追逐、打闹……
       如果没有这场冬雪,哪里会有这一切,这一切……  







真实姓名:张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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