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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情感征文)

发布于:2013-04-12 12:5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陈骥

  (一)

  已是农历廿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夕阳姗姗拉下帷幕,给月牙泉清澈的水面上镀上了一层金光,秋月是最后一个来这儿挑水的,她若有所失的舀慢又倒了,倒了又舀满。似乎有一抹孤寂思绪在秋月的心头像这晚霞蔓延,她感觉从未有过这样的失落,她预感到丈夫今年过年又不回来了。浑身散了架的秋月像平日里一样挑满满一大担水,撩开膀子,踏着轻盈的步奏,一对高高隆起的奶子在前面打着节拍,滚圆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往招惹的一同挑水的男人驻足回头望,农业社时那个当过队长的瘸腿儿子——狗娃(因骑摩托大腿骨折未接好),本腿不健全,因回头眼“挖”挑水走路的秋月屁股,一脚不慎,掉在胡坑里,险又令另一腿骨折。

  秋月望着别人家袅袅升起的炊烟,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放下水桶躲在大树下哭,忽然她看见五岁的儿子拖着两岁多的女儿朝她走来,女儿咬着下嘴唇说“妈妈,我饿!”不懂事的女儿怎知她此时的心情,别人已忙着将年货备的足足余余,她呢?一天盼一天等丈夫回家,即使不备年货她也心里知足,可一天盼一天,眼看再有一天是大年三十了。丈夫又不回家过年的可能性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她最怕别人问:“你家娃爸还没回家?”

  若不是两个孩子嚷着吃饭,她想蒙头睡一会儿。胡乱做了一顿简简单单的“揪面片”,当儿子说饭淡了时,她才知道忘记调盐了。“三年了,想不到丈夫赌气一走两年了!”两年来,谁知道她夜里躲在被子里啜泣的情形,尤其是看到那些在外打工的男人们,天冷了,大包小包扛回家和女人娃娃团聚时,她的心里像刀戳般难受。

  时间有时是流逝得那么快,有时却又是那么的慢,转眼丈夫已不回家过年两年了,她感到有点快,冬天的夜是那么漫长,她感到又是那么慢。她从丈夫赌气走的那天就后悔了,她紧紧撵在丈夫的后头,一再求他,等她换洗了他的衣服,第二天是个“双日”,再打发他出门,可他一直撵到翻过大山,丈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句“你嫁汉跟人去,我再回家不是娘养的,”一句赌气的话,一走眼看三年了。

  扪心自问,她确实有对不住丈夫的一点,为这她忍气吞声,凭她这样要身段有身段,地里耕种,收割,家里针线活做得呱呱叫的媳妇在六十多户中,比她强的没几个,自她嫁入婆家,上有老,大伯及侄子,还有一个四十好几的二伯,一个小叔,家大,心不一。婆婆只好让她另起锅灶,贫寒的家没啥分的,一座简易的房子,她既当睡房又当厨房,家里的活她一人承担,丈夫钻煤窑。就在那一年,令他内疚的一件事酿成了他与丈夫之间的隔阂。

  那年乡上唱戏,一次她因饭吃的迟,别的女人走了,她不想看去了,可又听说是《窦娥冤》,她又忍不住向乡政府唱戏的地方跑去,要走十多里路,途中须经一片杨树林,四月的天,杨柳叶子已展开,风吹的哗哗响令她有点心怯,她不得不加大步子希望快速越过这片树林。岂料,快要走出头时,从树林里冲出一个蒙面人,连拖带背把她弄进树林里,她吓懵过去,醒来时看见自己赤裸裸躺在草上,她哭了一会儿,想死。一想到钻煤窑的新婚男人,她不得不咬着牙站起来。她想报警,一想到那刺耳的警报声,她的心猛一抽搐,案子破了,她落一身坏名声,案子破不了,白招一身骚。她只好忍气吞声,饮泣了一会儿一个人孤零零回家了。走时点着的土炕,死气沉沉冒着断断续续的烟,她呆呆望了一会儿,无精打采的一头栽在炕上和衣而睡,她想此时神不知鬼不觉一死了之,可一想到刚结婚的丈夫为生活钻煤窑的情景,她又咬着牙决心活下去。她诅咒那个蒙面的淫棍雷击死或者车闯死,她又双膝跪在炕上祷告神灵千万不要怀上那淫棍的孽种,“天呀,如果真的怀上那淫棍的孽种,我如何面对现实?”她不禁失声哭起来。

  生活偏偏这样作弄人,岂料“卤水点豆腐”,秋月的“例假”真的不来了,她胡乱猜测,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肚中怀的是丈夫的骨肉。次天她既没下地干活也没看戏去,她的浑身象散了架,两腿无力支撑整个身子行走。邻居胖大嫂晚上叫她一同看戏,她只好佯装身体不适,胖大嫂看她红肿的双眼信以为真。

  可胖大嫂刚走,她悄悄拿着三支信香跪在山神爷案前,小声祷告说:“山神爷,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那孽种的。”

  天上一轮下弦月斜照在山神庙的地上,秋月双膝像两门扇切断了月辉,前面是黑乎乎的双膝影子,后面是一抹月辉,她预感到这是不祥的征兆。一声夜猫子叫春声使她不由得激愣愣打颤一下,她起身环顾四周,证实附近没人了她才舒了一口气。“千万千万不要怀上那个孽种的儿子”,秋月心里不住嘀咕着。

  年轻人大多看夜戏去了,只留下行动不便的老人看护家,不知谁家的狗突然狂吠几声,秋月有点害怕,她加快步子,总感觉有人在后头紧随跟她,她慌张一时钥匙插不进锁子孔,越急越解不开锁,头上生汗直渗出来。

  (二)

  秋月担着两半桶水,吃力的走着,真应了人们说的“一桶水不淹,半桶水爱淹”,多半桶水担到半路剩少半桶水。一只傍晚归巢的鸟儿发出凄厉的叫声,显然因失偶孤寂而啼,她失魂落魄的将那两半桶水停放在羊肠小道的边枯黄的草上,出神的望着那只叫声凄惨不愿归巢的失偶鸟儿,喃喃自语:“鸟儿,你也是因你的丈夫赌气离走而失伴孤寂而鸣吗?”

  想起他的孩子亮亮刚出生时,她的丈夫是那么的高兴,可当给孩子过满月的客人抱起孩子说:“怎么一点不像她的丈夫时,他的心不由自主一抽动,脸不由得红了。”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几乎定型的面容愈来愈使丈夫起疑,孩子高高隆起的鼻子,洁白的皮肤都是她们夫妇没有的,左邻右舍的私下都评说这件事。第二个女子的出世,同儿子亮亮截然不同的长相,使丈夫更起疑,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语句愈来愈尖刻,秋月只能忍气吞声,一次丈夫借故午饭迟了,重重的首次掴了她两巴掌,骂她:“干得好事心里清楚,装什么怂样!”,饭也没吃气愤愤走后,她抱着半岁的女儿饮泣。哭自己命苦,诅咒那个雷劈的淫棍,怨恨丈夫的不近情理。记得儿子落地刚叫第一声时,她努力回过头端详了孩子好长时间,从孩子高高隆起的鼻子她就怀疑不是丈夫的骨肉。她想让别人抱走,但一看到孩子那机灵的眼睛,隆起的鼻子,方正的口,她又犹豫了,孩子毕竟是自己心上一块肉,孩子是无辜的,那个母亲情愿抛弃自己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心头肉呢?

  已两个年头了,第二个女孩两岁多了,秋月的丈夫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信也不来,一文钱也不给,孩子风吹感冒,打针吃药,花的钱都欠着,地里的化肥钱她是从娘家借来的,第一年音信全无,她从十月别的男人打工回来盼到农历腊月廿十九(小月),在噼噼啪啪的迎天神下凡的爆竹声中嚎啕大哭。她开始怀疑丈夫已不在世间,已被人暗害,整整一正月,她为丈夫的生死操得眼圈有黑轮。有人劝他报丈夫失踪案,有人劝他再等一段,说也许有消息。果真,正月走亲戚中,远方的亲戚说他去年临回家时在某省碰到过她的丈夫,他只是说暂时不回家。秋月一听这消息,把以前对丈夫的担心一股脑儿变为怨恨,她恨她的绝情,“谁家两口子不赌气,但赌气有个限度”。她开始怀疑丈夫真的有另一家室了,而且,远方亲戚的话传到村里,人们开始添油加醋说亮亮爸爸已和煤矿上某一女人结婚了,甚而说的玄乎,说那女人的男人是矿上正式工,一次瓦斯爆炸,井下遇难,人命价二十五万,而且遗孀矿上也转为正式工,专为下矿的工人充手电。

  秋月娘家姊姊也听到这消息,劝秋月“世上男人没死光,他能干出那事,你就不能?”思前想后的秋月,想丈夫三年不见音信,她咨询有关部门,按照《婚姻法》,夫妻分居三年以上可以起诉离婚,既然他另有家室,她只好起诉离婚了。于是,秋月在别人撮合下,和山背后一姓王的少年成家了。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谁料秋月拖儿带女嫁到王家的那天,赌气的秋月丈夫回来了。他根本不是人们传说的那样:另有家室。当他回家一看自家的门紧锁着,胖大嫂说秋月已嫁到山背后王家时,他才知自己赌气酿成大祸,急急忙忙感到王家时,心已破碎的秋月只说了一句“缘分尽,法庭见。”以后呢?法庭只好判秋月离婚,两个孩子都跟秋月。故事本该完结了,谁料。婚后秋月问第二个丈夫为何三十二的人了,至今没成家时,她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女人吗?那个男人起初吞吞吐吐不说,经不起秋月再三追问,他只好老实交代了三年前四月,乡上演戏时那晚上的事,世间的事说巧就是这么巧,秋月一听不由得气炸心肺,虎得掀开被子狠狠掴了那个男人一巴掌,打得那个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秋月接着是嚎啕大哭,好一阵子她才停止。她想揭发这个踏破铁鞋才找着的“淫棍”、“畜生”,可一想到年逾花甲的父母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只好认了命。良久,她才气愤愤的说:“畜生!你看亮亮像谁?是你害的我走到这一步!”

  陈骥:中学开始创作。已先后在国、省级刊(报)发表作品上百篇(首)、也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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