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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4-18 15:0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凌韵

  往事一幕幕,不堪回首,谁在那怅然的尽头,安静等待,寂寞的灵魂又是否安好?

  花开一串串,芬芳竞绽,谁在那人伦的底线,苟且偷生,物欲的奢望又是否让你倾倒?

  27岁的志伟是县城里小有名气的医生,慕名而来的患者,自然无可胜数,在事业的征程上如沐春风,这要得益于他那精明能干的做护士的妻子。事业的成功并没有让他沾沾自喜,他守护着对远方弟弟的承诺,也很小心维系着家庭的和平,尤其是处理与父亲的关系。

  钟表的指针一圈又一圈走过,岁月的年轮也随之增加,日子总是那么单调,不管是冬天还是春天,矛盾终究是矛盾,爷爷的离去终究成了矛盾激化的导火索,可老人何辜?子欲养而亲不待,只是而今……——楔子

  (一)

  黄昏中的夕阳沉沉无语,是那么疲惫,想带走什么,却又留恋着什么。

  药液一滴一滴地滴过,从瓶中注入到他的血管里,82岁的老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紧闭着,脸上时不时在抽搐着,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他多想再看一眼曾承欢膝下的每个儿孙。

  夕阳也眷恋,迟迟不想离开,可停留在窗户上的余光越来越暗。

  一旁的中年男子,在老人屋里踱着步,药液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屋子,盖过了从前那旱烟子的味道。几天以来,他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老人,由于没有充分休息,面部浮肿,那双疲惫的眼睛也开始侵占“兄弟”们的领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液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滴过。电话的那一头响起了安静恬谧的《致爱丽丝》曲。

  大约半小时后,志伟打车过来:“二叔,爷爷他今天醒了几回?都吃了些什么?”他一边拿听诊器为爷爷诊断,一边向中年男子询问老人的近况。

  “只是在早上喝了一碗纯奶,后来,又吐了。”中年男子,详细说着老人的身体状况,眼里明明浮动着泪水却不肯轻易流下。

  他收起听诊器,把叔叔拉到外屋:“叔,爷爷他撑不过一天了,这还必须靠药物维持着。可是最重要的那一剂药,除了县城里,就是我爹那,可是,叔,去县城时间赶不及了”

  “志伟,让你夹在我和你爸之间,的确为难,可你爷爷拉扯你们兄弟也不容易,他撑到现在也是为了等你弟弟和妹妹啊,别让他带着遗憾走,好吗?”

  “叔,您别说了,我去向爸爸解释,更何况他也是一个医生,他没有必要去恨自己的父亲。”

  中年男子苦笑着,点了点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冥冥中注定了什么吗?这个靠勤劳生活的汉子会真的就此跨下来吗?

  单车驶过,柳条在夕阳中镀上了金黄,月季也消失在他的背后。

  此时,远方的车站,一对身穿白衣的兄妹,男子手中的药箱是那救命的稻草,红十字格外刺眼,急切的心比火车的行速还要高出几倍。只是,还来得及吗?

  (二)

  “爸,爷爷快不行了,我缺少那剂药,您就先借给我,过后我再给你。”

  “叫你二叔给我认错来,否则你休想!”

  “爸,你别拿十几年前分家的事情做威胁了,你就算是借给我的,可以吗?”

  “滚!胳膊肘向外拐的东西,白养活你了。”

  “爸,医者父母心,您也是医生,更何况病人是您父亲啊,至于分家,是您霸占了叔的家产啊。”

  话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扯在了志伟的脸上。

  情深在,时间就是生命,可有人偏偏注重金钱,志伟双膝跪地,商求彻底变成了乞求:“爸,你常教导我们,人要懂知恩图报,就算父母什么都没有,家徒四壁,因为他们所给与的生命是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知道,我不该和你吵架,但你们父子兄弟之间的恩怨,在这个时候也应该放下了吧?”

  他们的争吵都被正在接孩子的雪听见了,她放下孩子,箭步冲向里屋来拉开志伟,她本不想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却又心疼自己被打的丈夫。“志伟,少跟他讲道理!”她一把夺过公公手中的药盒,递给志伟。“你赶紧走啊!”

  志伟攥紧药,直奔二叔家。

  争吵还在继续:“雪,你是不是疯了,这么没教养?”

  教养?难道您所谓的教养是逼走一个儿子向众人谎称他死亡,还让另一个儿子与您反目吗?难道您所谓的教养就是众叛亲离吗?难道,您的眼里除了金钱便什么都没有吗?”

  “你,你,你这个死丫头,真不知好歹。”公公气急败坏。

  “好歹?你知道吗?父子反目这就是您要的结果,兄弟纷争这就是你所谓的利益,于父不顾这就是你所谓的孝,这就是你的好歹吗?你继续这样顽固不化,志伟的前途也会毁在你的手里。”

  雪一气说完,抱着女儿打车回来县城的家。

  公公被冷落在了屋内,繁华中只透着金钱的气息。

  (三)

  他是家中的长子,母亲在世的时候,爱他,宠她,他记得母亲曾给过的承诺,要让他过上最好的生活。集所有的爱于一身,直到有了弟弟。妹妹,是从伯父家过继而来的,尽管家庭并不富裕,但那时候他们的生活是最令人羡慕的。那一年,他18岁,他想得到村里保送去学医,母亲为难了,还是答应了,由弟弟辍学挣钱来供养他,将来给弟弟留下一处房子,让弟弟结婚。他学成归来要住旧房子,将来的一切靠自己去挣。

  他万分欣喜走上了学医之路,五年之后弟弟已成婚,弟媳没有文化,是从南方远嫁过来的,很勤劳。他呢,在学医的第二年,便与邻村的一个中学同学在旧房子里结婚,不过,他的婚姻靠的是自己,包括那些聘礼。父母很漠然他的事情。起初的生活,并不如意。不久之后,他们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志伟。妻子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她看不起那个没有文化的“弟媳”,又不满生活的现状。他也抱怨过,但他知道,自己能有一技之长,是靠弟弟的青春换来的,不应该和弟弟去争夺什么,直到母亲的离开。他记得,那天早上雪很大,弟媳急忙跑过来旧院找他,操着他听不大懂的南方口音,好像是在说母亲病了。后来就走了,他急忙起身,打算赶往母亲那里,妻子怀里正在抱着打点滴的志伟,哭着闹着,要他守在孩子身边,过了很久才到母亲那,只是母亲早已闭上了双眼。

  父亲那个恨,弟弟的眼神中,也看得出失落和怨:“哥,一切都太迟了,娘等到最后都在喊你的名字。”

  “阳,你是学医的,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患者吗?”父亲再怎么说也是高小毕业的,年轻的时候,也是红卫兵中的小头目啊,家教一向都很严。

  所有的责备透露不出半丝亲情,他跪在母亲的遗体旁,早已麻木,甚至冷血。那天,也是在这个黄昏,他把自己的妻子一巴掌打回了娘家,发着高烧的志伟,就在小屋里独自被放了一夜。摇篮里,孩子在哭;丈母娘家,妻子在怨;遗体旁,亲人在恨。25年了,如今,孩子们大了,成家立业,依然恨他,志强走了,几年来,了无音信。他做错了什么,他也是为了家,他独自打拼生活如意吗?

  (四)

  母亲走了,给他承诺过的那最好生活呢?他的两个儿子和侄女在院子里玩耍嬉戏,那么天真无邪,仿佛看到了他们兄弟曾经的影子,可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和弟弟就把他当成了陌生人,那个恨渐渐滋长,他决定要报复,此时他在这村里八乡的也有了名望。他一把夺过侄女手里的槐树花,愤愤地扔在墙角,厉声训斥:“滚回家去,以后不准过来,赔钱货!”

  玩得兴致正浓的小女孩,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伯父变了脸色,“哇”的一声哭了,两个哥哥,也被吓了。“妹妹,不哭,哥哥带你捏泥人去,就捏孙悟空”志伟哄着妹妹。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泥疙瘩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都在和自己作对。志强的泥手指着他:“你是个坏爸爸,你不是好人,你欺负小妹妹,你是坏人!"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这样忤逆自己,他一把揪住志强,伸手便是一耳光,孩子哭了。

  妻子闻声出来,本来就对侄女不怀好感,在侄女哭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但见不得他打儿子:“你疯了,他是你儿子。”

  “是我儿子,就该以下犯上了?他是让你惯坏了,欠揍。”

  “有其父,必有其子。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拉不出屎还赖茅坑了。你有本事冲你爹闹去,打儿子算什么本事'”

  “你这泼妇,除了火上浇油啥也不会,你就不会学学人家弟媳妇,老实能干话又少!”

  “又是她,你对她好就直说,别成天介对她家丫头,比对自己儿子还好!”妻子话没说完,脸上早已烙下了5个指印,与那烧红的烙铁有一拼。

  妻子再一次回了娘家,几个孩子也早像躲魔鬼一样,逃离他的视线,这一晚,他孤独一人,他认为这是母亲对他的亏欠,把对他的承诺给了弟弟,他早已忘了,弟弟为他付出的青春。他一定要让弟弟一无所有。

  是的,他嫉妒,弟弟没有他文化高,没他有能力,只靠种地为生,可是,弟媳贤惠,侄女懂事,老父亲对弟弟又格外好,有住着一套五间平房,比自己的三间坯房好很多。虽然自己攒了一些钱,但两个儿子要读书、盖房、结婚,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自己的妻子,挑剔,不知节俭,生活上也不是如意。

  两个儿子住在二叔家,晚上,婶娘做的卤面,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小妹妹在她母亲的怀里熟睡着,一手攥着哥哥给她捏的不成样子的“孙悟空”,一手拉着母亲的衣襟,眼角还挂着泪水。就在孩子睡前,她还一直在问父亲“什么是赔钱货”。那一年,她才有6岁,志伟也只有10岁

  (五)

  不知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孩子们都被送到了另一个县城的姑妈家,和表姐表哥一起上课,在那里知道“人之初,性本善”。表姐的爷爷给他们上课,陪他们玩游戏,直到读中学才先后被接回家。只是家早已彻底变了,新房和旧房的主人,完全换了。就在孩子们被接走的那一年,那一天,志伟的叔叔去田间浇地,婶子在家里剥花生,村长带着几个管事的人,来到家里。一个从南方远嫁到这里的女人,只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身上,从来都不过多地奢望什么,从把女儿送走的时候,她也想到这一刻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她把这些人招呼进屋,每人倒了一杯茶水,其中一个管事的人,拿着茶杯,端详了一会,说:“弟妹,这茶杯不错嘛,手工很好,从老家带来的吧。”她杵在门口,不说话,她知道,她不能因为说错了话,而使自己被动。她去旁屋叫过来自己的公公招待这些客人,自己下田找自己的丈夫,当丈夫骑着单车载着她回来时,家里已乱了。

  “老爷子,你大儿子这么有出息,为什么你就对他不闻不问?”

  “这套房子不是本该留给他的,你看这都有他母亲的遗嘱。”

  黄纸上的字迹,的确是像极了老伴的,只是感觉有些地方不对。

  “老爷子,二儿子也就泥腿子一个,住这么好的房子,也是浪费,这是没有他,我才把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您老也是明事理的人。”

  “他家就一个女娃,消费不大,一个女孩子有出息也没用,将来读完初中挣两年钱,也该谈婚论嫁了,可男孩子就不一样,作用大。”

  这些人,仗着自己有点皮毛权势,就学会了相互攀附。这才只是一个村子,不知道那些上级是不是比这还要不堪?他们咄咄逼人;志伟的叔叔善良到懦弱,就算是抗衡用能怎样?这是某人谋划已久的,更何况他还要生活;老人根据“协议”要每家住上一个月;志伟的母亲和婶娘也因“婆婆死前留下的家产”反目,当然,志伟的母亲占了上风,卷走了一切。

  后来的日子,可想而知:父亲的强势,渐失人心,却得到了村里这些权势人的亲附;志强离家出走;自己学医觅得妻子——做护士的欧阳瑞雪;叔叔很少说话;婶娘长期受着妇科病的折磨;小妹只身前往南方读书。

  也许,仇恨也以开始波及到孩子们,在小妹走前,小妹曾说过“哥,我一定会为我的父母讨回公道,我一定要让村里那些干部为他们做过的事情在我面前忏悔,只是,到时候,我不希望你来插手,我不想伤害你。”

  “小楠,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何必为了一件错事毁掉三辈人的幸福呢。”

  “哥,你讲的道理,我懂。我并不是恨伯父,我只是很那些纵容伯父的人。今天他们可以助纣为虐,那么明天他们能做出什么,你知道吗?他们在上级前是狗,下级前是蛇;人前是人,人后是兽,这样的人不治理,还等着危害其他人吗?”

  “小楠,那自会有法律来惩罚他们,你就不要去趟这浑水,爷爷和叔叔都不能做的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做?”

  “哥,你知道我们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放心,无论到哪,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好自己。”

  “小楠,哥不想再说什么,既然,你要走这条路,要学会洁身自好,记住,你不再是什么公主,收敛你的性子,哥希望这件事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我们都为他努力过,就看你了。”

  “嗯,哥,我知道,妈妈爱生病,时不时让嫂子过来陪陪她,算替我照顾一下。”

  “傻妹妹,婶娘待我像亲生的,就算有你在家里我也会去照顾的,除非,要么你也学医,要么找个妹夫来照顾。”

  “又在取笑我,我一见血就晕,你就不怕我把手术刀变成了凶器,危害世人我担不起,还不如让我搞设计呢?”

  只是回忆,只是匆匆的又一个十五年前到去年的一段往昔,也是在这样一个黄昏,志伟把小楠送上南去的火车,送到弟弟那边,只是小楠还不知道,“死去”的二哥在那边等她。

  (六)

  风起了,夕阳更残了,冬青丛中的月季花透着血红的斑点。近了,近了;静了,静了;停了,停了。

  老人走了,眼睛没有闭上,臂上一条条青筋暴起,被针扎过的地方还残留这凝固的血迹。三天后,华丽的灵车停在破旧的土坯房前;外面的广场上一场大型的歌唱会即将拉开帷幕。夕阳再一次停在那个窗上,老人的遗像被静静地安放在中央,左侧的香静静地燃着,纸静静地烧着,寂寞的灵魂一定要走好!旁屋的几个老太太,在那里闲聊着:

  “老哥哥好福气啊,儿孙满堂,个个都是孝子。”

  “是啊,要我能像老哥哥一样,有个当医生的儿子,孙子也就知足了,照顾得那么细心。”

  “大儿子有钱又是个医生,二儿子没日没夜地照料,不像我们家那两口子,整天吃凉不管酸的,还要我这做娘的操心。”

  “只要他们平安你就知足吧,说是这老哥哥好福气,可他那二孙子早年死在外地,那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苦着呢,要是他还活着啊,也应该像志伟一样,有出息了。”

  瞬时间,燃着的香断了,纸灭了,空气凝固了,停在这一刻:

  “爷爷,我来晚了!”

  白大褂的年轻人手牵着穿白色素衣的女孩,满脸泪痕地跪在门口。

  药箱上的“十”字,在残阳中格外刺眼,它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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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忽然花开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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