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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枯萎”(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5-03 10:2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他就是“枯萎” 情感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张捕鱼的网,而那时光就是那一粒粒明亮的沙子,无论自己怎么样用心去捕捞,都无法将沙子捞起,哪怕是一粒。

  转眼匆匆已三载,初中同学和老师的面孔基本上已经成了黑白色的记忆,看着窗外淅沥的小雨,像是一场美轮美奂的交响乐,但是能够读懂它的人会有多少呢?这毫无疑问地印证了我和他的关系,我们之间的恩与怨会不会像这淅沥的雨点一样永远不被人理解,哪怕是他,甚至是我都无法理解自己的初中是怎么走过来的。起起伏伏?朝气蓬勃?还是信心满满?只有我知道自己的青春是属于放肆的,寂寥的,伤感的,是被学生和老师唾弃的,但重要的是我的青春道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哼!那又算什么!

  如果是当初的话,我一定会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挺着胸脯,任由阳光瀑布般撒满整张自以为是的脸颊,但是现在,我在老师眼中的狂妄,在同学眼中的潇洒都已经灰飞烟灭,仿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到了临死前才恍然掉下一颗令他一生都瞧不起的眼泪,不过这种巨大的更变让我在瞬间明白了许多,因为我在他的“修理”下完美地蜕变了自己的人生。

  一.我的“枯萎”班主任

  看到那个有点“枯萎”了的班主任,我们几个班上的“主子”就会毫无遮掩地奚落他一番,这种场景似乎只有韩国校园偶像剧里面才有,但是这却实实在在地在我们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身上演绎得完美无缺,就像毛主席那段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岁月一样,但是我们这里面却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些许让人反感甚至是唾骂的元素,因为我们坚信,和老师作对,和同学“玩事儿”,和女生荒唐这些事是多么的冷酷与自豪。

  说他“枯萎”实际上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原因,像我这样的“小子”怎么会随便诬陷人呢?至多是看不上眼来两拳而已,谁让自古男儿多义愤呢?这种说法其实也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偏见,而是大多数同学一致决定的效果,他走路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抖一下肩膀,像是海鸥的翅膀般极其的有频率,甚至是那个肩背微微地向后缩着,第一眼看上去的话,任何人的大脑都会传来一个日本穿和服的女子形象(实际上他是有些驼背),这便是我们口中称道的“枯萎”。而这样一个带有讽刺意味的词语却是“拜我所赐”。

  这件事的起因很简单,就是我无聊的时候偷偷地给他秀了一张漫画,而漫画的落款就是“枯萎”,待我张贴到教室的黑板上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且这个外号便“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头衔”。他是从初二才开始教我们的课,教的是语文。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想到鲁迅当年笔下的那个藤野先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却又像是冥冥中注定的那样,班主任和那个藤野先生似乎有几分的相似,但是怎奈我没有鲁迅他老人家那样敏锐幽默的手笔去刻画他,在这里我只能让他委屈一下才好。

  “谁来,读一下,这篇文章?”这一句简单的话就这样被他毫不客气地断成了三截,就像是一本深奥的三字经,又像是里面装着蜂蜜一样,在他说出口的同时他还会嚼嚼舌头,微眯着双眼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紧接着自然是引起大家的一阵喧闹和嬉笑声,但是这样的场景对于我们几个“泼皮来落户”却不怎么受用。

  “你烦不烦啊?”这是班上的陆路说的,与他的搞怪动作搅合在一起,像是一盆含羞花,很快便合了起来,更是那一脸的笑容死死地僵在了那里,就连窗外的麻雀也会在瞬间停落在生锈的窗棂上,探着脑袋好奇的望着一脸窘态的他,并不停地唧唧地叫着,他也会将那只麻雀赶走,当然这并不是一般的赶走,而是他轻轻地收起脸上的窘迫,用眼角的余光将那只麻雀秒杀。

  “麻雀这年头也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觉悟了,你们……”说到这里的时候陆路的脑袋又像是一颗手榴弹似地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后又倒在了桌面上,而我作为他的死党,做的要比他的手段高明得多,那一种无拘无束苍蝇般的哼哼声便是我的杰作,显然每个人都知道我的用意,毕竟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接下来的动作更为离谱,他竟然野猫般的蹑手蹑脚地来到我的身旁,然后用他那夹在胳膊肘里的语文书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之后发出的那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便在大家的嘲笑声中慢慢地消散,直至最后一个觉得无聊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了教室。

  那双花白眉毛下的幽邃眼睛鬼魅般地直射着我,从他的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竟然毫无畏惧之色,相反却是一副当年吉鸿昌走在大街上胸前挂着那个“我是中国人”的牌子一样正义凛然的样子,颇有几分为国就义时的威壮,而我虽然是班里的“泼皮”,但也对他心存畏惧,不光是我,就连学校的那个校长也是一样,在他的面前总是畏畏缩缩,像一个犯了错事的孩子,所以在经过他的身旁的时候,我本想昂首挺胸名正言顺(学校不允许老师打学生,如果是触犯这一条禁令的话,可以到校长那里投诉他,而我不是去投诉他,而是借机逃离这个教室罢了)地走过去,但是自以为是的我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他比我多活了几十年!

  的确,他不仅比我多活了几十年,而且那弱不禁风的外表下还生长着一副强大的骨架,那是几十年的沉淀,是岁月的锻造,正如他说的那样——我活的时间比你长!也许正是这样的原因,我的气场全部被他的那一副正义凛然的姿势和气魄所击垮,在我经过他的身边时总会微微侧着身子从旁边的“缝隙”中拥挤过去,而此时也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股百米赛跑后的运动员般粗大的喘息,不知道那是生气的声音还是表示无所谓的符号,但是我知道每次在上课擅自离开的时候他从没有拦过我,正是这一次次地离走才使得他的威信在大家的心里彻底跨坍。

  阳光很是讨好地在他的脸上轻抚着,我的离去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默默地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鬼魅般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直到目送我离开这间教室,在离开教室的那一瞬间,我会潇洒地给班上那些“听话的乖乖们”一个鬼脸,随即在大家的嬉笑声中轻轻地合上那一扇木制的长满补丁的门。

  “无药可救也!”这句话总是在我走到教室外的第二个窗户的时候传到我的耳朵里的,像一个烟花突然在我的耳旁爆炸一样,很是刺耳,那又算什么?我总会用这几个字在心里将所有的不快粉碎。

  二.我看不起你

  之所以将这几个字作为标题,是因为里面蕴含着很大的深意。对于一个狂妄的人来说这句话无疑是他这一辈子听着最恼火的一句话,因为我这样“孬种”的人生里绝对不需要一丝的嘲弄,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老师的份上,那拳头早已不客气地赏给了他,但是现在我回味起来这句话却是那么得亲切,像天空中一直陪我的星星一样永远在我耳旁旋转,时隔这么多年依旧是那么得清晰,是他又重复在我的耳边说过的那样。

  看着班里那道白色墙壁上的一排成绩表,我就觉得他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上面甚至还会有排行榜般的上升或是下降的箭头,那全是他用红色的水笔勾画出来的,看起来倒像有那么几分遒劲,却又像是有古人刻石碑所用的那股子狠劲,就像一把锋利的冰剑般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但那又能怎样呢?

  虽然我不怎么在乎那一点成绩,但是看着他总是十分重视成绩的样子,心里也略微有一点的不满,特别是那次他让我和陆路出去打扫操场的时候,我完全将对他残存的“敬仰”抛到了脑海深处的垃圾桶里。

  大清早的他一副深沉的样子,那模样仿佛十月的树枝一般落满了霜雪,给人一种寒气森人的感觉,时值六月正是阳光明媚的日子竟然被他的那张面孔搞的心神不宁,我和陆路也不客气地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跟着他到了办公室。

  话说也巧,整个学校都是几个老师合用一间办公室,而他倒好,一人“霸占”了一间,还真有点寸土必争的意思,其实那是对他敬畏有加的校长给他安排的,用大家的话说这就是厉害。

  看着那间简洁的办公室我有种无奈的感觉,一间如此大的办公室里面除了一个装满古书的书架外,可以说一无所有。但是没等我和陆路那好奇的双眼扫视完,他已经拿出了一张值日表,值日表上面写的是那一天校园的清洁工作,让我们不理解的是整个学校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叫上我们两个呢?

  看着值日表上的那几个幽黑的字眼,我和陆路差点没有晕死过去,如果非要形容当时的感受的话,那我会恬不知耻地告诉你,那种感觉无异于吃了几百只苍蝇,就连无所事事的心也在那一刻惊醒,他竟让要我和陆路去打扫操场!

  也许对与别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们学校这情况你是不了解,那个操场刚刚兴建,水泥块,垃圾什么,甚至是还有一些不检点的同学将自己的粪便“衰”在了这里,我估计今天我们两个人不累倒在操场上就是烧香拜祖宗了。

  当我和陆路不情愿的干完活的时候,太阳已经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淡淡的月空下我和陆路肩靠着肩恋人般喘着粗气,本来我是准备跳过学校的荆棘围墙去上网吧逍遥去的,但是陆路拉着我愣是没有实现自己伟大的计划。

  陆路的脸色像是六月的雨一样变化多端,早上在办公室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现在他似乎多出了几分忧郁,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忧伤,这一切都是我从他的话语里感悟出来的。直到我转过身的时候才看清了他那张清秀的脸颊,那张被水银般的淡淡月光铺满的忧伤脸颊,特别是那长长的刘海儿下面的那一双如海水一般纯洁的眸子,更是充满了忧郁之色。

  “干嘛啊你?这么深沉!”

  “呵呵呵,没什么。”

  陆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扫刚才忧伤之色,径自而来的是些许幽默并夹杂着微笑,随后我们便抱在一起睡在了这操场的绿草之中。

  其实从陆路的神色中我也看出来了一些“猫腻”,但是我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我知道即使我问了陆路也不可能将实情告诉我,他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忧伤,不愿意让任何人为他而担心,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些叛逆的学生所拥有的最值钱的东西吧。操场的夜很美,至少比晚自习教室里的夜美许多,看着教室里那一盏盏明亮的灯,我的心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我好好学习,遵守纪律那将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最终我还是聆听着青草的喃喃,讲不出名字的虫鸣进入了梦乡。

  后来我才从“枯萎”那里得到了关于陆路的消息,说实话这是我怒气冲冲地跑到办公室质问他的,他开始不愿意将事情的真想告诉我,并说他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陆路的变化是从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才开始出现的。在我的“严刑逼供下”,他终于说出了实情。陆路的转变是由于一封信,读完这封信的时候陆路并没有太大的举动,只是手已经颤抖得抓不住那那封没有任何重量的信纸,当陆路魂不守舍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枯萎”才仗着胆子捡起了那封信,他告诉我,当时陆路的动作真的是太吓人了,连他教过这么多年的学也没有见过如此令他意外的情况。

  说到这里“枯萎”的脸上多了一层厚厚的忧伤,和陆路的那脸忧伤一样,他似乎已经没有说下去的情绪,便将桌子里面的那封信递给了我,我看得出他那双颤巍巍的手和眼神一样充满了对学生的关怀,但是我自认为我不是学生,我是一个叛逆的小混混,对于他的同情我不需要,甚至是他同情陆路的时候我也对他充满了敌意。看完信我的心不由地揪了一下,这是陆路远在山村的父母邮寄过来的一封信,信上的内容说的是陆路养了五年的“嘟嘟”被卖给了一个屠宰场,一共是五百块钱,一部分给他卧榻的奶奶治病,一部分是给陆路的学费。但是谁又能够明白一只狗在陆路心中的地位呢?

  陆路说过,这次假期回家一定要带着嘟嘟到后山去玩,甚至还说: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不知道嘟嘟还认不认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十分可笑,我也养过猫狗,哪有这种如此深切的感情呢。如果不是陆路亲口告诉我,我一定还是会继续我傻子般的想法。陆路说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那些所谓的学费,也不愿将嘟嘟卖给那些残食动物的人。

  第二天我没有看见陆路的身影,这倒让我十分的好奇,他会去哪里呢?在这个出了学校一切都陌生的地方,他也没有什么亲人,难道是回去找嘟嘟了?这回我无比自信地猜测第一次被事实挫伤。陆路没有回去,因为一个电话回去证实了嘟嘟已经被送上了餐桌,而陆路是去了卖血站,抽了将近六百毫升的鲜血,回来的时候便一头栽在了寝室,好在他体格健壮才没有什么风险。

  “去啊你!卖血啊!”怒气冲天的我将几张红票子摔在了陆路的脸上,对于我的气恼陆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轻轻地站了起来,然后径自朝门外走去,淡淡的脸色似乎隐藏不了那份子虚弱。

  “哪来的钱?又去为难那些孩子们了?”陆路伤感地问,但是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对血过敏吗?”

  说话之际我已一把抓住了陆路的胳膊,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挣扎一下身子便瘫软了起来,跟软绵绵的泥巴一样。我承认陆路为生计而去卖血是我的错。

  开始陆路本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但是我却硬生生地将他引上了叛逆狂妄的道路,吸烟,喝酒,上网,飙车,打架等种种劣行都是在他认识我之后才“茁壮成长”起来的,不过对于他的家庭状况我却不得而知了,因为不管是在那一个场所都是他先将钱垫上,对于这种“慷慨解囊”的做法我只有一个理解,那是朋友间的义气,是富裕家庭的象征。我现在真想狠狠地甩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陆路的钱是他省吃俭用下来的呢?还是什么哥们?我看你根本就不配!辛亏陆路没有出事,否则我就会一辈子心中“波澜壮阔”不得安宁。

  陆路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令大家同情的事情,而我也在愧疚之中答应了他不要张扬的要求。至于改变对“枯萎”看法的事,那是几天后的事情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枯萎”竟会将自己腰包中的三千块钱邮寄到陆路家,对城里人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大钱,但对于步入花甲之年的“枯萎”和山村的陆路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资。更重要的是他寄了钱还保持着低调,如果不是陆路死缠烂打恐怕这件事就会永远的烂在他心里。这怎么可能呢?我不停地问着自己,我和陆路都是名副其实的混蛋,他还将我们拉倒他的黑名单里面,并当众“夸奖”我们的新鲜事迹,现在他怎么会同情我们呢?

  但是在事实面前我却变得哑口无言,直到那一夜陆路再次谈心的时候我才知道了“枯萎”并没有放弃过我们,相反他却是以另一种方法在潜移默化地驯服着我们这些他眼中的“小兔崽子”,这是我永远也不会理解的做法,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拯救的不是我们的成绩,而是一颗少年本应该拥有的纯洁的心,像我和陆路这样的学生,其实只是学校里面的一棵扭扭曲曲的小树,那个校长和主任早已将我们丢在了“校外”,以至于我们怎样猖狂他们都不会多看一眼,除非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但是“枯萎”这个孔乙己般喜欢“之乎者也”的老头却暗中与我们死磕,他声称要将我们这些不成材的小树削枝减叶,还说即使是扭曲的小树也要将我们做成工艺品,就像那看似只能被用作木柴的树根被做成艺术品一样,因为他始终相信一句话——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必然,存在的道理。

  他的话我们怎么会相信呢?我们不是小孩子,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着我们,我们就像是一只只被放进温水里的青蛙一样随着他暗无声息的加温而被他控制,进而将我们叛逆的基因剔除。陆路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黑色的夜空永远是那些孤独和高傲的人最喜欢的心灵寄托之地,这种莫名的心理感测无异于诗仙李白将壮志寄予浊酒和舞剑上面一样,对着天空我和陆路会喊一句狂傲的话,也相当于是我们最天真的宣言吧——哥的世界不需要解释!但是同样是星星缀满天的夜空,陆路却在银色的夜空下跟我说了一句让我觉得滑稽可笑的话。

  “我们好好学习吧?”对于这句从一个狂傲的曾经打死也不愿意学习的人口中说出的话,我感觉这就跟自己说我从来不说谎一样的幼稚。但是我却不知懂该怎样回答陆路。

  “回去谁觉吧?”陆路说话的时候已经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并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去。

  “你以为现在学习还有用吗?”当陆路的身影逐渐被黑暗所吞噬的时候,我才从被陆路突如其来的伤感搅乱的思绪中找出了这样一句话,但是四周一片的静寂,只有那些胡乱哼哼哈哈的虫子们才颤巍巍的发出几丝嘲笑声来。其实发现陆路的变化是从他接到家里的信的时候,这些我也略微的察觉得到,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毕竟让一个曾经狂傲无比的人突然间痛改前非是很难接受的,何况像我这样舍不得丢下脸皮的人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第二天“枯萎”找到了我,让我交那一份检讨,是关于上次被抓进派出所的事情。

  “陆路都交了,你何必……”未等他说完我已经“潇洒”地甩着胳膊离开了办公室,走过教室的时候我依旧是傲首挺胸,但是思绪和眼角的余光都已经延伸到了教室里,我很想知道昨天说出“我们好好学习吧”这句话的陆路现在是不是依旧在课桌上坐着自己的美梦,但是我放不下面子,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总是让我一次一次的艰难挣扎着,谁让我曾经不可一世呢?

  “我看不起你!”当“枯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刚恢复起来的完美形象又像古老的城池一样瞬间垮塌了下来,我停了一下没顾多想,依旧向着操场的地方走去,那个开阔的地方似乎是我心灵的归属,永远没有停止对我的召唤,我也是适当的迎合着它的“嘱咐”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里。

  “枯萎”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话里面像是添加着些许沙粒,沙沙的感觉就像是铁楸铲沙子的声音,估计是全班的同学都听见了,因为热闹异常的教室在他的一声“咆哮”下瞬时鸦雀无声。

  三.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我的改变其实是在陆路转变后没多久,因为从陆路有变化的那一刻起,我纠结的心就已经开始了反思,思考陆路和我这几年的感情,思考那些被我得罪的同学,思考“枯萎”所说的每一句话,思考自己以后的人生,甚至是自己这些狂妄的做法所给我带来的“福利”。

  “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听课,就算是我这辈子求你的第一件事吧。”这是“枯萎”有史以来第一次请求我做的事情,他竟然像一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语气中没有了“之乎者也”这样的豪放和搞笑,却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几分低声下气。

  沉默,沉默,继续沉默。我仍是保持着自己的一贯作风,爱理不理的,随后公子哥般甩甩衣袖大步迈向操场,那时的感觉是与其听“枯萎”可怜巴巴的阐述,还不如躺在操场上看着那浮动的云朵舒服,但是他突然的转变还是让我很不习惯,以至于全身拔出直立的汗毛。他怎么会如此的破例,曾声张自己一辈子没求过人,现在这个破例的人是我吗?我微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丝轻蔑的微笑,而他只是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后,像一尊石像纹丝不动,那双幽深的眸子充满了孩童般的天真和无助,微微颤动的花白胡子更使得他多出几分可怜。

  在几天后我才听说了一个关于他的传言——他要离开这个学校了。看似这一句话跟我无关,其实百分之九十的问题都出在我的身上,就像嘴唇和牙齿一样的关系。这是学校的决定,毕竟他早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级,而且他这般“老固执”的人经常跟学校的那些年轻的教师观念不符,什么穿戴不正啊,教课方法不到位啊什么的几乎都不入他的“法眼”。想想也是,学校只有他一个人是六零后,经历了那些大挫折之类的苦难自然难免对现在人的奢侈做法不满,久而久之,其他老师便与他成了敌对势力,校长也是进退两难,那些年轻老师的建议不得不听,但是又不敢得罪这个当了三十年的校长的“枯萎”,在各方的强烈磋商下,“枯萎”义正言辞地向大家做出了一个保证——期末全班平均成绩提高十分,否则就主动离开。这也是“枯萎”被逼急了的情况下才说出来的气话,但是他那不服输的性格还是让他一步步的实现了自己的承若,最终得以继续站在他守护一生的讲台之上。

  但是他求我并不是想让我好好学习,而是让其他不服气的学生服气罢了,在他训斥学生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说“某某上课擅自出去你怎么不管?”,很明显我已经是大家犯错的“庇佑神”,想要拔掉大家心中的不满,提高整体成绩就不得不从我这个“小兔崽子”身上动手。我并没有听他的话而坐进那个令我讨厌的教室里好好学习,而是转到了低一级的班级上课,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这期间陆路也劝过我回心转意,不要再做那些于己于私都无益的事情,但是我的面子怎么会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丢下呢?反正离高考已经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我要继续为我的虚荣心添砖加瓦,不到高考过去恐怕我很难丢下所谓的面子。

  离开教室的时候,我很恨地瞪了他一眼,我唾弃他将我的事告诉家长,唾弃他“倚老卖老”的性格,唾弃他生动有趣的课堂,唾弃他永远也说不完的唠叨,只是他没有看我,而是将头扭向了窗外的那颗老槐树,双手背在身后,头颅微微上扬,像是古代的大诗人仰望大山的模样。自从我走出这个教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他,不过我们还是会经常在校园碰见,只是每次的碰面都是以尴尬收场,他会将头扭向一边,然后昂首挺胸的走过去,尽管他的背有些弯曲,但是我的会在瞬间变得红涩,甚至是满头大汗。

  陆路说自己在“枯萎”的帮助下考上了一所较好的学校,其实这也十分正常,他在学校的成绩本来就是数一数二,只不过我,我没想到陆路竟然说自己佩服“枯萎”,我差点没死过去,直到“枯萎”对我做的那一件事才真正的感化了我这个“铁石心肠”。

  和“枯萎”的纠葛还是因为一次打架才化解的。那是在中考后的两个月的一天上午,我本想隐姓埋名就此规规矩矩地了结我的初中生活,但是那几个不争气的家伙硬是给我惹事。无奈之下,原本“讲义气”的我最终参加了那场群殴,当警察过来的时候,我依旧是一副潇洒哥的做派,不慌不忙地跟着警车进了派出所,倒是那几个所谓的“朋友”早已经是逃之夭夭。

  “为什么要给我说情?”我冷冷地问。那个派出所的所长其实是他的儿子,不过与他一样公私严明,但是老子毕竟是老子,在他一句话的呵斥下,那个伟岸的所长还是无奈地将我放了出去,但是对于我冷冰冰的询问,他怔在原地抬着头似乎在看着夜空的星星,之后淡淡而又深沉的说:“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他说的声音很坚定,就像是一把尖锐的钢针一样深深地刺穿着我的肉体,甚至是我狂傲的骨头。那一刻我的心颤动了一下,也许是那几个字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竟说了一句我一辈子也想不到的话:“老师,我错了。”

  与当初他第一次求我好好学习的神话一样,我这次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我的错误,淡淡的月光洒在他消瘦而又“枯萎”的脸上就像是一粒粒珍珠般泛着莹莹的光色,因为那是他的眼泪。他背对着我沉默了半响后便默默地离开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那串眼泪已经代表了一切,而我也在他走之后将自己的狂傲的眼泪还给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了他对我冷嘲热讽的外表下还蕴藏着一颗关爱我的心,像陆路所说的那样——有一天你就会明白了他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那两棵弯曲小树是怎样被他一点点的砍掉那些蘖枝,直至雕琢成一棵茁壮而笔直的小树。静静的夜空没有了昔日的星星,而是变成了许许多多我的“枯萎”班主任的慈祥面庞。

  (郭亚伟,河南省新乡市封丘县应举镇前小寨村邮编:453000电话:13462283705)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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