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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蜕变(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5-03 20:5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他就是“枯萎”

    忧郁的阳光在雨露的洗涤下渐渐的拨开水雾登上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但是它的脚步似乎有些慵懒,当它的光线极其奢侈的移到父亲的肩背上的时候,父亲已经扔下手中的锄头,坐在密密的杂草中燃起了那个烟斗,袅袅升起的烟雾在父亲微皱的额头上盘旋着,父亲皱了皱眉,那额头上的几滴比他黝黑的皮肤晶莹万倍的汗珠便咕噜噜的滚落了下来,然后他用那只长满黄茧的老手轻轻挥了几下,才算是将那些不知好歹的烟雾荡散,随即消失在了轻飘飘的风中。
    每次父亲都会赶在太阳之前先干上两个小时,正如他说的那样——贪早不受累,的确是这样,当他卸下锄头坐在地上喘息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他的头顶,灼热的太阳光线正恶毒的朝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刺射着。一时间我竟觉得父亲的起早贪黑是一个智者才会有的举动,因为在太阳将最后一缕阳光播撒在大地上的时候,父亲脸庞的周围的灰色烟雾已经散尽,随后他拄着锄头站起来并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潇洒的甩掉最后一滴汗,扛着明晃晃的锄头踏上了那条被杨树覆盖的羊肠小路。
    朱自清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他的父亲对待事情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宽心,“事已至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短短的几个字,无论从那个角度分析都可以看出这个父亲的伟大,人生似乎就是这样,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怎样都必须经过那一道道坎儿,智者往往选择乐观开朗的面对这些事。但是这种乐观的性格却是我的父亲所不具备的。
    说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赞扬父亲,还是在损毁父亲的形象。但是现实生活中的父亲就是这样,无论家里面发生什么大事,父亲都会选择谦让甚至是做自己的“甩手掌柜”;到了外面也像一只“乌龟”似的任何事都是缩在最后,甚至对于别人的呵斥,父亲竟也颤颤巍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无论别人的呵责是否合理,他都会唯命是从,用他的借口来说就是——人以和为贵。
    “这个月的工资没到位,等下个月吧。”
    当父亲佝偻着腰向那个微胖身材的老板要钱的时候,那个老板萎靡着眼说,并不时的吐出一圈圈白色的烟雾,与父亲吸烟时的袅袅烟雾相比,老板的嘴里吐出的烟雾呈混坨状,杂乱无章的很是浓密,本来在父亲的嘴里能够燃烧半个钟头的烟卷,在老板的嘴里却是缩短了三分之二的寿命,对于老板的推辞,父亲只是疑惑的说了一个字。“哦。”父亲轻轻地说,并将这一个疑问的字眼拉出了那间华丽的办公室,薄薄细细的音浪被无尽的音乐符号般的颤抖撞击的扭扭折折,而那个老板依旧眯着眼睛狠狠的抽着那根已经燃烧到了他手指的那根烟,好像并没有听到父亲说话的声音一样,父亲的声音很低,如果你不将耳朵放到他的嘴边的话,那么你就可以视为他根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触动了一下干辄的嘴唇而已,又好象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不管是哪一个原因,父亲得到了一个结果,这次的钱又泡汤了。
    其实这也不怪父亲,那个身材微胖的老板确实是一个黑暗势力的老大,这里的大多数工人都对他畏惧三分,以至于在领取工资的时候,大家都愿意从自己的工资中抽出几百用来求得这一年的平安,但是父亲最惨,别人好歹也带回家里一些钱,他却是一分没有往家里拿。
    从这以后他的天空就会暗淡很长一段日子,每天他都会无精打采的坐在门前的那个被磨光了棱角的石头上面吸着烟斗,然后任由一圈圈的烟雾在他的脸庞弥漫,不过整个过程中,他最喜欢的烟却没有能够将他心中的忧愁化解,相反随着烟雾的增多,他的忧愁也越来越多,直到忧愁在他的心里装满,再爬满他的脸颊,黑乎乎的脸颊似乎和那些静谧的忧愁十分的搭配,竟使得他的脸像一块干枯的萝卜一样,皱皱巴巴的,粗大凹深的皱纹也会趁机使出浑身解数,将所有的黑色素都拥挤到那皱纹里,直到一条条皱纹发光发亮为止。
    在我们眼中,父亲是一个懦夫,甚至有几次我和弟弟对着他的脸喊出了他的外号——劈柴,劈柴这个外号是我和弟弟从母亲的嘴里挖掘出来的,因为在我们挑食的时候母亲总会说:“多吃一点,别学你爸,小时候挑食现在瘦的跟劈柴似的。”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总是望着我们淡淡的笑着,那一脸黑斑在他紫红的皮肤映衬下竟显得格外的“恶心”,晕荡开来的笑容泛着猪油般的光泽在我们的眼睛里打转,以至于我们都没有了吃饭的情绪,在我们“哐当”一声放下碗筷的时候,父亲便匆忙的收起脸上的笑容将头扭向了一边,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的丑陋脸颊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食欲,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原因。
 但是转过头的他并没有抑制住灿烂的笑容,相反那一抹笑容又增加了几分,因为他知道我和弟弟没有遗传他懦弱的性格。
    父亲没有将那笔养家的钱要回来,自然是急坏了母亲,母亲曾在无数个夜晚坐在床头愁眉不展,这时的她对于床上的这个男人也感到无可奈何,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到了这把年龄她也没有什么奢求了,跟着父亲吃了一辈子的苦都过来了,哪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放弃这个家呢。
 父亲在母亲的督促下去找过那个老板几次,但都是同样的结果——钱没拿到忧愁却免费赠送许多。
    母亲思考了一夜后决定亲自去向那个黑心老板“讨债”。母亲凌晨六点就起了床,她将早饭做好之后便鼓起勇气朝那个工地走去。父亲的工地离家看起来不远,但却隔着十几个山头,想要翻过那一座座的大山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父亲一样,母亲选择了早起,她要在正午前赶到那个工地,因为正午的太阳太强,足以让她中暑。
 父亲是在母亲走后的半个小时才发现了母亲没有在家,看到早已经做好的饭菜,父亲嘴角一个颤动,眉头又皱了起来,愁绪遍满额头上的皱纹,拿起手中的锄头便急匆匆的朝山下走去,一路上父亲都在想着昨天晚上母亲说的一句话——实在不行,就去告他,反正有理的是我们!
    这句话就像是战场上的战鼓,随着沉闷声音的坠落在地而一下一下的撞击在他的鼓膜,紧接着又将他的鼓膜撕碎进入内脏,直到他被鼓声震的粉身碎骨。
 起起伏伏的大山小山足有十几座,还好这个山上没有野狼,否则以父亲怯懦的性格恐怕是不会独自翻山的,他的脚下是一层叠一层的石块,除此之外最难行走的原因是这个山上几乎没有道路,如果不是那几个外出务工的老乡将这座山踩出几条道路的话,要走出这座山恐怕格外的艰难。父亲佝偻着腰,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酿跄,就像是喝醉酒的醉汉走路时的一癫一簸,还要不时的低着头看着脚下以防从这泥石流般的山上滚落下来。
    几里路下来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父亲的头顶,父亲用那一只焦黄枯竭的手抿了一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随后又将它们潇洒的摔在了路边的畸形石块上,事后他告诉我们,那时的感觉就像是他的肚子里有一锅沸腾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翻动着他的肠胃,而脑子里则像有紧箍咒一样一大一小的不停交替着,直到到了目的地他身上所有的异样才逐渐的消失。
 父亲去的十分及时,就在他刚到工地的那一刻,母亲已经坐在了地上,而在母亲的身后是一只跟父亲体格相差无几的灰毛狗,父亲没有多想直接挥着锄头向那只灰毛狗砍了过去,一锄头下去,便传来一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一缕充满忧愁的烟雾也缓缓的升了起来,那只灰毛狗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轰然倒地的场景完全不亚于爆破楼房时的景象,无数的灰尘在灰毛狗周围腾起,似乎对于父亲的暴怒充满了恐惧,而那把锄头也从中间断为两截。
    母亲躺在地上呻吟着,因为她的小腿肚上的肉已经被那只狗撕咬下来一块,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小腿流了一地,而父亲在灰毛狗倒地的那一刹那仅仅迟疑了一秒钟,随后便拿着手上的那半截木棍冲向了老板的办公室,老板正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自在的喝着咖啡,见父亲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老板自是慌忙的从椅子上跳将下来,那杯咖啡也趁机倾洒了他一身,白色的衬衫便在瞬间被染成了黄色,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父亲便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双目暴突的瞪着这个残食人肉老板,那一刻狂妄的老板一反往日威风状态,竟有些失魂落魄的颤抖了起来,特别是那脸上颤颤津津的横肉真是刻骨般的书写出了他的恐慌。
 这估计是父亲第一次发火。
    可以明显的看出父亲那只手臂上突兀的脉管像一条条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瘦弱的胳膊,那乌黑的汗毛更是钢针一样突兀了起来,在紫黑色的皮肤上面像是力量和愤怒的杀手锏,还可以清晰的看见父亲那瘦小的骨骼轮廓,但这里我已经不知道父亲究竟是用多大的力气撑起了这个家,而且一撑就是几十年。
 那个看起来比父亲强壮许多的老板的脚已经悬于半空,他的双脚还在不停的挣扎摇晃,似乎要在这一片空气中寻找到可以承载他身体的物体,当父亲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当时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老板举了起来。
    老板挣扎了几下,面色便已经苍白,那双紧紧抓住父亲胳膊的手也慢慢的松开来,一股白色的泡沫也随之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下来,很快老板便吐着舌头,一副即将断气的模样。
 “放下,他,快……”母亲咬着牙冲着父亲喊道,情绪有些失控的父亲终于在老板断气的前一秒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就像是摔那一把汗的时候一样用力。
    老板像一块石头般的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圈,随后栽倒在地上尽力的喘息着。
 这件事的发生,最终让父亲摆脱了缠绕他一辈子的“无能”,特别是在村里人的眼里没有了以往的轻蔑,随之而来的是“若隐若现”的钦佩。
    现在父亲依旧扛着锄头跟太阳赛跑,而我和弟弟也在他的“丑陋”微笑下成长成了两株参天大树,就像父亲栽种的禾苗一样,没有任何的杂草,只有无尽的强壮和自信。
 父亲看着我和弟弟还有母亲开心的笑了,而我和弟弟眼角却湿润了,因为那件事的发生父亲被送到了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佝偻的肩背多了些许无奈和苍凉,但是他的心却变得异常强大,这就是父亲的蜕变吧。

  (郭亚伟,河南省新乡市封丘县应举镇前小寨村邮编:453000电话:13462283705)

  

责任编辑:祁桂平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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