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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朱艳(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5-22 05:3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阿拉尔韩伟

  新疆的冬季是干燥、寒冷和漫长的,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我们会寻一处向阳的背风墙根,边吃火炭里烧熟的红薯或洋芋蛋(即土豆),边争论着三国、水浒、隋唐、岳父传、杨家将等小人书里的人物和故事情节。

  到了四月,虽说江南已是草长莺飞了。而在大漠深处的塔里木还是春寒料峭,吹在脸上的风都是寒冷的,土壤里孕育了一个冬天的植物刚开始萌动,嫩芽最先露出地面的是苜蓿,扒开干枯的杆茎后,一点点可喜的新绿在其中显露出来,掐下来带回家洗净炒着吃,虽然有些草腥味,相比较吃了一个冬天的大白菜、土豆和萝卜而言,还是新鲜可口的!在我上半生的成长过程中,说起爱情,我在塔里木上学时还真有段难忘的初恋……

  我出生在新疆的地窝子里,就像电视剧《戈壁母亲》里的那种:在地上挖个坑,上面盖上树枝,草和泥土,住在里面冬暖夏凉,就是有些潮湿。现在每次梦中还常常不知身在何处,梦中时常出现很多的都是新疆的人和事,还有以前的房、树、路、水渠、桥、河流、鱼、兔子、葡萄园及瓜地和沙枣林。

  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确,塞外的春天来的很迟,三、四月份泥土才开始解冻,踩在土路上软软的,还会冒出一股一股的地下水。水渠边的柳林抽出嫩芽和毛绒绒的絮状花散发出浓郁新绿味,机耕翻出的泥土味,从泥土钻出来的各种小草散发的嫩芽味,都是南国所没有的。

  上了小学,就和不同连队来的小孩聚在一起。那时主要分北京、上海知青的子女和我们老职工的子女两类:上海知青的子女中女孩大都被家人打扮得比较整齐、漂亮,男的大都是比较软弱,学习还可以,他们自我感觉有优越感。学校刚开始是一整条木板做的长桌,到二年级才换成单个桌子。那时的老师有一半是上海知青。上海知青到了周末会在礼堂里用大功率的录音机放音乐,跳交谊舞,比较活跃,我们晚上就跑去看。那时没电视,大人们晚饭后就三五成群地在一块摆龙门阵,打打扑克牌和麻将。偶尔会在广场中间放一场露天电影,大家就跟过节似的,早早把板凳搬过去占位置,炒些瓜子带去吃。

  我上小学时,最后的一个女同桌叫朱艳。她是塔里木养育出的具有杂交优势的漂亮女孩(她爸爸是甘肃人,妈妈是四川人),身材适中,圆脸,齐耳的短发在阳光映照下乌黑闪光,额头留着齐眉的刘海,清澈的一双大眼和长长的睫毛显得很温婉,牙齿整齐雪白,肤如凝脂,说话缓慢吐字清晰,学习很好。我那时比较忠厚老实,和她说话时都是一本正经,不敢长时间直视她,平时在她写字和听课时,我都是从侧面偷偷观察她的美丽脸庞和雪白的脖颈。跟她说话有几次由于紧张竟然说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她笑得花枝乱颤。

  芳草吐翠,嫩绿闹春。我们全体同学春游出发了,大家的脸上荡起了抑制不住的喜悦。我是红卫兵中队长,所以我扛着一面红卫兵大旗走在最前面。朱艳是文体委员,不时由她领唱毛主席语录歌。当时我家很穷很寒酸,其实我最怕春游。连日来对于春游午餐的思考让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找一个最合理的机会躲避,不和大家一起吃午餐,也不要让大家知道我只是带了红薯。我只要在全部的活动中设计一个离开大家的时段就可以了,对我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登山前,毛老师作动员讲话,他说登山活动是红卫兵大无畏精神的具体表现,对大家的毅力和勇气也是一个考验。优胜者将获得今天的最高荣誉。

  乘人不备的时候我把红薯秘藏在一个人们绝对发现不了的地方。距中午时刻越临近我心里越产生隐隐的压迫感,我决定选择登山来实施我的逃遁计划。事先我就计划好了我是终点裁判,这样我就可以一个人提出首先到达山顶了,这样正好可以躲避一个令人难堪的午餐。尽管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我还是祈望着同学和老师把我疏忽掉,一旦有谁想起,难免有什么不可预测的情况发生。我觉得自己很有一些壮怀激烈的意味,和同学们在一起有那么多的美食可以享用,而我则丝毫不为所动,孤身一人开始了这次捍卫自己尊严的行动。

  我很随便地走到毛老师跟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一会儿去山顶了。”毛老师不知可否地“嗯”了一声,这样我就算是给他说了。我背着我破旧的行囊,奔跑在塔河的河岸上。越是距这个人群越远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抛开了尴尬和窘迫,同时也抛去了我的羞辱和酸楚。我自豪,我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郊野的风吹拂着我,我感到蓝天是那么的澄碧,大地是那样的葱翠,昔日桀骜的塔河水也显得那么温润传情。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际响起,这个时候无论有什么事情发生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但我还是听出来了,是朱艳的声音。朱艳从一丛树林中气喘吁吁地走了出来,一对怨尤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头上蒸腾着渍渍汗水,然后从她的军用挎包里拿出一只鸡递了过来。我费解地看着她说:“你怎么?”她说:“就是给你带的,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干。”我惊异地看着她,好象整个人都被她剥光了一样。我说:“你是在伤害我!”她脸上的怨尤消逝了,我听不清她嘴里说了什么,但我预感到她说了是很重要的话,我没有往前走,但还想听她再说一遍,她把鸡一扔下,转身就跑了。

  朱艳从小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我知道,她一定是太爱我,才这样子的。我看着她离去的的背影,不知不觉泪水糊湿了我的眼眶;别看我小时候是男生中的娃娃头,更小一点的时候,我却得到过朱艳的保护:那是我十岁那年,因为新疆生活艰难,我父亲委托他的一个朋友把我带去西安古城给爷爷奶奶,恰逢朱艳一家回甘肃老家探亲,大家便一起乘车同往。

  走时,我父亲把一个月的工资300元钱全给了带我的叔叔,而带我的叔叔却把300元揣在身上,不给我买车票,拍拍我的脑瓜说:“小鬼,机灵点,钻过那边的栅栏空隙,上五号车厢找我吧!”

  我钻过去了,却上不了车,一方面上车的人太多,车门也高,另一方面列车员问我要车票:“你的票呢?没票怎么能上车!”

  “哎!这是哪家的孩子,还没成人,就知道噌国家的便宜!”

  我急得直跺脚,然而此时那带我的叔叔不见,朱艳的父亲——朱鹏飞叔叔也不见。

  我没办法,只好忍住眼泪往下走,想到下面的车厢上上看。第六节车厢没上去,第七节车厢也不让上。眼看着火车鸣笛要开了,我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被这世界遗弃了的悲哀,我哇地一声哭开了:“叔叔,阿姨,你们行行好吧,我和爸爸妈妈走散了,车票在他们那,我现在找不到他们啦,嗯……嗯……”

  一个解放军叔叔实在看不下去,把我递上了车:“你们有人的感情没?凭啥折腾一个孩子,为难谁也不能为难孩子啊。”列车员和乘警便谁也不吭气了。

  乘警要送我回五号车厢,我急忙抹着眼泪说:“不麻烦你们了,上了车就不怕了,因为他们肯定在车上,我自己慢慢找吧。”

  当我找回五号车厢座位时,朱鹏飞叔叔正和那带我的叔叔怒目圆睁着吵:“那娃要是丢了,我和你没完!”我疲惫地笑着对朱叔说:“不怪别人,是我自己要特意那么做的。其实我早在7号车厢上车了,但人挤,过不来……”

  “唉,我们去找过啊,咋没见?!”朱艳嚷道。

  “我在一个解放军叔叔那,他带我到吃饭车厢去了。”

  “噢”众人吁出一口气。我又说:“我累了,多想躺下睡一会。”

  车过柳园,所有人都半醒半睡,我可以说就已经睡着了。忽然一个扒车的,和着轻爽的夜风从开着车窗口翻了进来,先脚踏桌几,然后双脚就要往下踏。

  朱艳刹那间醒了,她惊叫我的同时,哧溜下座位,一把把我的身子推到一边。

  那扒车的双脚擦着我的身子边踏下,踏着了朱艳的一只手。

  朱艳“啊”地一声惨叫,随机双手抱牢那人的腿,在左腿上毫不示弱地“啊呜”就是一口。

  我惊醒时,朱艳正举着小拳头象小母猫追耗子一样追着那扒车的猛击猛打。

  满车厢的人都醒了。老朱叔放下开着的车窗,扶起我:“伤着你没?”

  我摇摇头。

  朱艳还在不罢休地战斗。一边打一边骂,那扒车的只是一个劲地羞愧地躲闪,退缩和解释。满车厢嗡嗡着:

  “这扒车的也真没眼,万一踏伤人怎么办?”

  “这小姑娘也真够辣的,长大了绝对是个谁都不敢惹的主儿。”

  第二天,朱艳便也躺在了座位下,昏睡中我感到有人抱起了自己的头,并喂我蛋糕和水。我睁开眼,看到的是朱艳泪光闪闪注视自己的眼睛……

  一年后我从西安回来,因为拼音发音不标准,我留了一级,这样,就和比我小一岁的朱艳成了同班同学。

  我和朱艳上学放学同去同回。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她像所有塔里木的漂亮女孩一样有一双会说话的漂亮的大眼晴,她很美丽,但更快乐、开朗。因为姓朱,排行又恰是四,而她母亲更多地喜欢用四川口音称她为“老四、朱老四”。我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着大人一起叫她“朱四小姐”了,她从不生气,最多笑着责怪我一句:“贫嘴!”都上小学了,一次,我们四合院的孩子都在她家玩耍,我学着她妈的腔调呼“老四、朱老四”,她转身就眉飞色舞地应了声“哎”:“今天竟然有个比我大的人叫我老师啦,我真高兴,我真高兴!”满屋子人都笑了,一下子倒把我臊成个大红脸。

  遇到下雨天,我们两家的哪家家长送雨伞总是多带一把,给另一个孩子。遇到积水处,我总是背起朱艳,而朱艳总是紧紧趴在我身上不肯下来。有时我只好把她背回家。我认为,女孩子的肌肤这么娇嫩,不慎磕着碰着是很受罪的。弄不好还会落下疤痕。我总担心她自己走路会滑倒。所以碰到稍难走的路就背她,下雨天更是没二话。

  记得一天早上上学,我经不起她的撒娇而给她买了一个冰棒,她一大早连饭都没有吃,就把冰棒给消灭了,她吃完后天就开始下大雨,再后来就很简单了,一上午我一直帮她计着数,一共去了8趟WC。每次去的时候当然也都肯定拉着我了,不单单是因为平时我们的形影不离,而是因为我是害她拉肚子的罪魁祸首外加外面的瓢泼大雨,所以我义不容辞地充当了护花的使命了。很有责任心地拿了一把大伞,把她护送到WC之后再出来,在外面打着伞等着她出来。知道她在里面轻声地叫道:“哥,进来吧。”我才冲进去迎接公主,一边给她高高地举着伞,一边轻轻地问她肚子还痛不痛了,而她也很配合地用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抱怨:“都怪你都怪你……”我呢,则很男子汉地一句话也不讲,搂着她的小肩膀,为她撑着伞回到教室。

  我们在一起总是很快乐。少年的快乐是没有理由的,当时我们只要在一起就会觉得开心,我们就这么快快乐乐地渡过了童年,我上完了小学,又读初中。两人的亲密,让许多许多的小男生们嫉妒死了我,毕竟远近闻名的小美女也不是谁都能靠近的,只有我是个例外。她一向都称自己是小美女,但仅仅是小美女,因为她说小美女比较可爱,她妈让她学跳舞的那段时间,整天都是我陪着她去舞蹈班,她练舞,我在一大堆小女生里面瞎晃荡,有时,她没事时,就跳舞给我看,直到我眼花为止。

  大一点后,每天上学放学,我们都会像一家人一样一起骑车同行。可能成习惯了吧,每天上学,朱艳永远比我起得早,每次都是她推着自己的自行车,从自家的院门出来,身后跟着她妈妈送她到我家院子门口。我们两家门紧挨着。朱艳敲我家的院门,也不讲话。我妈一听到这种敲门声,就会赶紧走出房门,一边给朱艳开院子门,一边催我快点快点。朱艳也不进院子门,静静地笑笑说:“我不进去了,哥这就该出来了”,然后就很淑女地站在一旁瞅着房间的门。而这个时候,我不是在洗脸刷牙就是在吃饭,不过通常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洗脸刷牙的次数比较多,若是在吃饭,那肯定是我难得地早起了一回。通常要不了一分钟,我匆匆忙忙就会推上自行车狂奔出来,习惯性地回头甩两声“再见”,送给两位妈妈,然后手一摆示意朱艳走,就头也不会地骑上车子奔去。而朱艳很默契地骑上车子跟在我后面,很礼貌地给两位妈妈一人一个歉意的微笑,至于歉意,当然是帮我传达的。这时候,身后总会很没创意地飘过来两句话:“小涛,别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小艳,你骑快点啊,别老慢吞吞的。”这是她妈妈;而我妈则会在后面喊道:“小艳,别跟那臭小子一样骑那么快啊,当心摔着了,骑慢点儿。”像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像公式一样进行着。

  朱艳和同学闹不愉快生气了,不管有理没理,我总要找去打捶,教训同学一番。每当这时,朱艳心里美滋滋的。时间一长,没人敢欺负朱艳了。同学们都以为我是她的亲哥哥。

  她打小喜欢绘画和舞蹈,家人便在暑假送她去绘画培训班,她学得专心致志,得到老师的赏识,学了一个多月的绘画,她又想去作文培训班学习,搞得大人哭笑不得,支持不是不支持也不是。第二年暑假,她又去参加作文培训,培训班结束,她的作文在培训班被评为特等奖,经老师推荐,刊登在《塔里木晨报》上,这一登便激起了她的热情和自信。从此以后她爱上了写作。

  我在班里一直是学习成绩很不显眼的一个,但我酷爱文艺,作文很好,每次学校要举行文艺汇演,我都会纠集学校里的几个喜欢跳舞的男同学去学跳集体舞,在每次的全校年末文艺晚会上,我们的表演都得到校领导的一致好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这点好,反正她多次间接甚至直接地表达她喜欢我,我每次脸一红,心里都特别高兴。

  初三下学期,我越来越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痴迷的馥郁香气,眼前总是晃动着她的幻影,有一种睹视花丛的感觉。对她的肩膀、大腿及其皮肤的润泽有如此切肤的感受?想象力有多丰富,她的神情就有多少暗示。我觉得我是为了她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我才能和她相守一辈子。一开始,我们严格恪守着早恋唯美主义的防线,彼此仅限于拉手和拥抱,连接吻都是禁区。但事情终于开始起变化了,那一天,放学之后,当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把她挤压在教室的门后面,强烈地吻了她。

  这就是我和她的第一次初吻。

  初中毕业之后,朱艳转学了。

  我工作时,她家已迁回甘肃,我就一直没有了她的消息,以为她从人间蒸发了……

  去年的一天,我和我一个即将结婚的朋友去阿克苏街上买结婚用品,买完后上公共汽车回家,一坐下来,就见对面座位上有个戴墨镜的女孩对我笑,我只好换了一个位子,没想到那女孩又坐到我对面,还是笑。我慌了,那女孩问我:“你还没认出我?”我摇摇头,她摘下墨镜,我一看竟是朱艳,一转眼十年没见了。我约她去我家坐坐,她很高兴。下了车,她看我手里提的东西,问我买这些干啥?我向朋友眨巴眨巴眼做了个暗示,故意说过几天我就要结婚。没想到她一听就不走了!站在那哭了起来。我和我的朋友都慌了,我们不知咋办好。一会,她平静了,幽幽地对我说:“自从我懂得男女之事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寻找你,你工作后同学谁也不知道你去那了,只是说你可能是在阿克苏市东城那一带,我经常有事无事就在那一带转,希望能碰上你。今天我上车时还心里想,都这么多年了。再碰不上你,就是我们无缘了。偏巧就碰上了你,可又是这个时候……唉,算了,真是命!”她说完就跳上了公共汽车,我追着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风中传来了一句话:“在海南。”

  我听了,也急了,赶紧追着她跳上了公共汽车……原来,海南建省时,他们一家又从甘肃迁居到海南,现在定居海南东方市。

  现在,我和朱艳结婚后,定居海南东方市。我们在海南东方市开了一家婚庆礼品销售店,幸福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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