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华（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6-01 12:5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竹影林逸

清远的街巷绵长而狭窄，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积着水，这里的人每次淘米洗菜之后，顺手就把脏水泼在门前的大街上，一盆脏水倾覆而下奔涌着填满大大小小的水坑。街巷好比汽车的挡风玻璃，雨刷刚刚刷过，又有雨水划落。人们早已习惯这清远特有的潮湿，日复一日重复地生活着。然而总会有异类地出现打破那一成不变的平静。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像话！”许家老太太皱着眉头狠狠摇了摇头，眉眼间满是担忧。
    乌黑发亮的变速自行车高速驶过，英俊的少年一身发亮的黑色皮装，肆意张狂地笑着，踏板不知不觉踩地飞快。后座上清秀的少女一袭白衣静静地揽着少年的腰，头贴上他的背，淡淡的微笑，嘴角明明只是很小的弧度，却连眼睛都是亮着光的。
    庐颜一直觉得宇扬是她一成不变的生活里突然插进的香烟，迷幻的烟气一点点消磨着她的意志，直至沉沦，无可自拔。
    初次相遇她便以成俘。忘不掉那乌黑发亮的单车，忘不掉那匆匆而过却永远定格的背影，忘不掉那散发着奶油甜香的黑色外套，一切都如同那只剩一半的香草冰淇淋般美好。半只香草冰淇淋，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一刹永恒的回眸，将他沉淀至她的眼底。
    “喂，你那件外套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扔了呗！”宇扬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怎么听说某人似乎很宝贝一件沾了奶油的外套呢？”
    “哲林这个大嘴巴！”男孩依旧嘴硬，笑意早已直达眼底，“你还说，你毁了我一件衣服！”
    “喂，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庐颜的指尖触着他外衣上的纽扣，金属质感，冰冰凉凉的。“所以我就把自己赔给你喽。”
    清远的街巷里行走着年逾花甲的老人，忙碌的中年男女，却很少见到年轻朝气的面孔，年轻的少年们已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梦想走出清远的羁绊。在清远北行高中的名字如雷贯耳，这里聚集着整个清远最优秀也最有可能离开这里的人。
    北行高中的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终有一天要离开清远，去到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每个人都拼尽自己的全力，不为相守，只为逃离。宇扬会在每天放学后骑着单车载着庐颜，走遍清远每一条街巷，肆意地高歌，大笑，我行我素地放纵，消弭着那些因高考越来越近带来的焦虑。
    没有课的下午，庐颜会和宇扬的同桌哲林互换座位，坐到宇扬的身旁，或许是为他讲解几道习题，或许只是静静地呆在他的身旁。高考已经临近，没有人再会因为他们亲昵的举动窃窃私语，庐颜静静地享受那一个个静谧的午后，那样美好的时光常常会使庐颜忘记即将到来的高考。
    最后的最后，庐颜清楚的记得宇扬留给她的那场华丽的梦。那一天，宇扬载着她穿行在市中心的夜市上，车速很快，晚风吹在脸上微微凉爽。高考步入倒计时以来他们已经很少出来散心了，这样惬意的时光真的很奢侈。
    “庐颜，想不想吃免费羊肉串？”
    “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庐颜哧哧地笑着，环在他腰间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
    宇扬不理她，猛地把单车踩得飞快，引来庐颜一声尖叫。
    由于不是周末，小吃摊的生意有些冷清，摊主看到有人光顾把脸笑得开了花。
    “老板五十串！”宇扬的豪爽让庐颜嘴角一阵抽搐。
    “好嘞，马上到！稍等。”摊主手脚麻利，不大一会，五十串就上桌了。
    宇扬拿起肉串就开始大快朵颐，那副模样让庐颜想到一个词“饿鬼”。
    “快吃，快吃！”宇扬催促道。
    羊肉串吃了不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大喊“城管来了！”宇扬拉起庐颜就跑，顺手卷走了剩下的羊肉串，摊主只喊了一声“钱！”就顾不上他们，推着车逃命似的跑了。不知跑了多远，直到周围的路灯都已暗淡才停了下来。宇扬单手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庐颜靠在墙上，刘海儿沾了汗水黏在额头上，两个人看着狼狈的彼此，同时笑出了声，渐渐的笑容逐渐加深，直到整条街巷都回荡着他们的笑声。那笑声的最后，宇扬吻上了她的唇。庐颜依稀记得那一天繁星满天。
    太阳升起的时候就算窗扉紧掩你依然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温暖，黑夜降临，寒冷跟阴暗如影随形。高考结束后，宇扬就从庐颜的生活中消失了，庐颜找过很多地方，问过很多人，却始终不知道她的下落，庐颜想宇扬一定是她的一场梦，但那一天的星光始终提醒着她宇扬真的存在过。其实宇扬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只是当庐颜接起的时候，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明明是陌生的号码，但庐颜知道一定是他，眼泪划过脸颊，一点一点流淌，直到庐颜再也抑制不住地喘息，痛不能抑的时候，庐颜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宇扬，我会记得我爱过你。”庐颜挂断了电话。
    庐颜接到了上海一所高校的通知书，她同所有考到大城市的人一样成了北行高中以及整个清远的重点宣传对象，因为他们成功地离开了这里。临行的那一天，哲林找到了庐颜，他交给庐颜一样东西，一件沾过奶油的外套。哲林说了很多话，庐颜的嘴角从头到尾挂着笑意，看在哲林眼中竟觉得那笑意十分刺眼。
    “他为了能去新加坡留学和晓影走到一起，你不觉得难过吗？”
    “无所谓了！”庐颜把碎发揽到耳后，“谢谢你把衣服送过来，再见。”转身的时候，庐颜的眼泪滴在了衣襟上。
    多年之后，庐颜再次踏上了清远的石板路，细细地数着那些浅浅的坑洼，穿过那些狭长的街巷。一位金发的男子一直伴在她的身旁，十指紧扣。
    “在想什么？”欧文抚了抚她凌乱的刘海儿。
    “我的初恋。”
    “哦？”欧文挑眉，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很美好、很难忘的那一种吗？”
    “也许吧。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都过去了，不是吗？”时间真的是一味良药，曾经那样的痛彻心扉如今竟能云淡风轻。
    欧文了然，静静地陪她缅怀着那些过往，逆着夕阳，两人十指紧扣，庐颜笑的恬淡安静。
    傍晚的阳光打在石板路上，一点一点变换着光影，浅浅的水渍泛着柔和的光晕，好像蒙上了一层青纱，微风吹起庐颜柔软的发丝，打在脸上轻轻地痒，庐颜嫣然浅笑，“这里一直都没有变呢！”

作者简介：王乐出生于1992年，现就读于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爱好文学创作，文艺理论研究，曾多次在杂志上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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