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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油菜花

发布于:2013-07-30 17:2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丁道懂
萧风细雨的路上
有您沉稳的双脚
烈日下有您坚实的脊梁
您面朝向赤热的黄土地
锄头在贫瘠的土尘中翻腾
背上的汗珠蒸干了
留下点点了白泡，炸破了
脸上的汗水滴落在干燥的土块上
升腾起一团团烟尘
偶尔一股热风吹来
我的皮肤感觉到滚烫，难忍
 
不知何时
您的脊背被生活的苦难压弯了
无情的岁月爬上了您的脸庞
上面写满了风尘
额头上也刻出了岁月的痕
您还是勉强地、缓缓地
挪动着您厚重的脚掌
眼睛里闪烁着无奈的光芒
您却依然微笑着
 
您喜欢油菜
说它耐寒，永远挺拔
您也喜欢它的花
耀眼的黄色牵着希望
春天里数它最活跃
您常常带我到油菜地里
去挖荠菜
拿到家里蒸成菜、熬成粥
填充我童年的饥饿
 
那时的我才十六岁
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的恩情
可是岁月不会挽留每一个人
烟雨风霜使您积劳成疾
您的身躯里留下了
甩也甩不掉的病魔
您卧病不能够再站起
剧痛没昼没夜地
让您无奈地呻吟、挣扎
 
您躺在病床上
我为您拿出药
一遍又一遍地阅读说明书
倒好热水，等到合适的温度
垫高您的枕头
我微笑着帮您服药
药物的刺激气味让我不禁屏住呼吸
我的心里早已流泪
 
您常常用低沉的声音，微弱的
嘱咐我要坚强地走下去
明天的日子总会有光芒
我咬着牙，含着泪
用坚定的语气告诉您：
“爸爸，我一定会勤奋读书
您就放心吧
无论我身处何处
我都会挺起不屈的脊梁！”
我看到了您满意的微笑
我不由得转过身
泪水一下子洗刷着我的脸
 
“油菜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
我瘦小的身子
推着您来到田地间
我伸出手指着咱们的油菜花
您笑了，胡子抽动着
我也勉强地笑了
我早已不能自已
还是咬着牙忍住了泪水
阳光洒在您的脸上
我还是看到了您脸上的无奈
 
您与病魔僵持了很久
身子已骨瘦如柴了
脸上也突出了颧骨
只有您的一双眼睛黑亮
我的心绷得很紧
感到血液不再那么流畅
 
有一天
您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顿时，我的大脑蒙了
我感觉到血液凝固成了冰
双腿也酥软了
我倒在地上
我大哭了，很久，很久
嗓子沙哑了
弟弟妹妹也泣不成声
我肚子里咕噜噜响
我不饿，失去了知觉
 
您的躯体成了灰
把您安葬在咱们的油菜花丛中
我抬起头
看到油菜花确实开了
淡淡的黄
却没有了清香
那年的油菜花啊
 
 
如今的油菜花还是依旧开了
我迈着铅重的双腿
走向您安居的方土
您在看着我，轻松地笑着
我却甩不掉无奈的忧伤
这两个世界似乎又那么遥远
很想轻轻地向您诉说：
“爸爸，您看！
您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可以独自生活了
未来的路
我自己可以走下去”
 
“油菜花开了，您看！”
 
————
 
作者：丁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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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汪荣霞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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