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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起风了(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8-17 09:0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海里有鱼

  夜死一般寂静,玻璃窗上点滴的月光稀稀疏疏地洒在漆黑的房间里,她用手使劲地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撑着身子刚想坐起来看个究竟,太阳穴那里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重新躺下身子。借着不太清晰的月光,她开始对周围的一切开始审视起来。

  雪白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还好,衣服裤子原封原样的还在身上,她再次坚持着撑起身子坐在席梦思床上,借着星星点点不规则的月光,她看到床头前边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电视,进门处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柜子,看着好像是衣柜的样子。墙角处,一盏鹅黄色的落地台灯笔直地挺着身子站立。她碎花图案的小挎包挂在古铜色的挂衣杠上,她伸手去床头柜的按钮上转了一圈,柔和的灯光放射出橙黄色的暖意。顿时她感觉平静了许多,努力回想着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她把手耷拉在还在闷痛的前额上,努力回想着所发生过的事。脑海里依稀记得,她好像自己一个人顺着柏油路面,一边哭一边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离县城10多公里的水库边。在那间充满湿臭空气,满屋子杂乱不堪的抽水房里,她坐在水桶般粗细的大抽水管上,看着水管下打着旋涡的水体,她掏出小碎花包里的白酒,听着轰轰轰的抽水声,流着泪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白酒。她自小长这么大还从未喝过酒。印象里好像听谁说过一醉解千愁这句话,所以她就在县城里索性买了一瓶,希望自己喝过之后把什么都忘记,把一切的烦忧愁苦都抛弃在这无边的水库里,包括自己的身体。她为什么会想都没想就哭着走到这个水库这儿来呢?她自己也不能回到自己。只知道那时她刚好18岁,和她同时读高中的一个男孩子喜欢上了自己。他们在学校附件的郊区田地里一起看书,她时常带着张废旧的报纸垫在湿漉漉的小草上,手里翻着课本。男孩子总是站在她的对面,他们一问一答地提问着课堂上学过的一些知识,有时由她提问,男孩子回答。有时男孩子回答不出来,就抢过她手里的课本,由他提问,她来回答。时不时地,男孩也会说一些俏皮的话,逗得她跳起来追着男孩掐。中午或者放学的时日,男孩会在她们宿舍的花坛下等她,然后他们一起去附近的小食馆里,吃上一碗米线或者要上一份麻辣烫。

  周末,男孩总会瞅准守女生宿舍那个大妈不在地间隙,偷偷地去敲他们宿舍的门,约她一起去玩。那时,他们最爱去的地方就是离县城10多公里的这个水库。他们会花上5到10元钱买些小零食,她坐在他自行车的后架上,顺着这条柏油路面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水库边,找个人少的位置坐下,一边吃带来的零食,一边说着理想、生活之类的话题。有时男孩会在水库边找一大堆磨得扁平的石头,然后他们对着水库平静的水面,用力地把石头向着远处平直甩进去,看谁的石头在水面上打起的漂多。男孩有时用力朝着水面中心位置甩进一块石头,石头便能在水面上打三四个漂的样子,他就兴奋地跳着,嘴里喊着我赢了我赢了,然后拉着她的手在水库边上跑来跑去,好像全世界都是他们俩的一样。

  记得有一次,好像是六七月份的样子,他们也是在水库边上玩耍。一陈狂风过后,豆子般大小的雨点好像从天上扯断的项链珠子,漫无边际地向大地散落下去,顿时水库里星星点点,看似有人故意从高处向水面不断地撒着小石子,水库边上的山沟里顿时就响起了哗哗骅的声音,一股股带着泥浆的洪水不由分说地向水库奔腾而去。男孩拉着她的手到处找避雨之地,最后他们找到了这个水库边的抽水房子。房子是一间破烂不堪的小瓦房,屋子里向外开的小木门虚掩着没有上锁,里面墙壁上被谁用黑黑的火炭写了些污秽的字体,地面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些半截砖头及错落不堪的稻草,中间有一个水泥砌起的石堆子,占居了屋子的大半个位置。水泥石堆子上抹着黑呼呼的机油,一个圆型的铁制方向盘牢牢地镶嵌在水泥石堆子上,好像是抽水时用来控制闸阀的开关,不过一两个人绝对扭不动它沉重的身子。女孩起初不敢进去,男孩用力地拽着她往里走,一只手不停地在前方遮挡着那些网状的蜘蛛丝,他们进入到屋里,找了个半截砖头依墙坐下。男孩看着她,她也看看男孩,两个人都看着对方被雨水淋得像水獭猫一样狼狈的样子,相互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男孩用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头发上淋湿的水珠子还在不停地往下滴,他脱下外衣帮她擦拭。外面依然唰唰地下着大雨,一道闪电过后,一个接一个的雷声闷响着炸开而去,好像在他们的头顶上放炮仗一般,女孩打了个寒颤,男孩用手搂过她的身子,坚定地对她说:“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思绪还沉浸在那个水库里,她如同梳理着自己乌黑的头发,一丝一丝,一遍一遍地理着那些他们交往的记忆。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接到父母的来信,信里父母循循善诱的语言如同抛在地上的铁器。信上父母说让她不要谈恋爱,专心学习才是第一。她痛定思痛地失眠了几个晚上,终于鼓起勇气给男孩写了绝交信。接下来的日子,她总是躲避着男孩,不让他看到自己。一个星期后,男孩带着哭腔找到自己,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起初她不想去,看着男孩那近于哀求的眼神,她的心软了下去,跟着男孩又一次来到了水库边。男孩找了个长满枯黄山草的小山坳,把他写给她10多页的信悲悲切切地读给她听。男孩用真性情吐露的文字,犹如山坳里冒出尖尖黄绿的嫩草,刺激着她每一根敏感而坚守的神经。父母那殷切的希望和教诲在此决缇了,男孩为她带上了一只铁皮的戒指,她开心极了。她知道那戒指是男孩四五元钱在地摊上买的,男孩也承认。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吮的人,她对自己以生具来的秉性深信不疑。在她的提议下,男孩把戒指和那封10多页信纸写就的信,埋在了这个小山坳下,作为他们爱情的见证。躺在小山坳上柔软的草丛里,眯着眼睛看看蔚蓝色的天空,呼吸着微风吹过水面那一缕一缕的湿润空气,他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微风吹拂着水库里清清的水体,阳光照在水面上一闪一闪泛起波光的样子,犹如某个顽皮的孩子拿着块小镜子,在阳光里照来照去。她的思绪不由自己地又一次回落在了这个水库里。那次刚下过雨,男孩用自行车照例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男孩身体向前倾,用力地蹬着自行车的踏脚板,她用手拉着男孩随风飘起的外衣。自行车在去往水库的一个小坡上吃力地咯吱咯吱作响,男孩衣领上印出了地图一样不规则的汗迹图案。她央求自己跳下来走一段,男孩坚决不让她下来。看着男孩脸上一滴一滴往下滚落的汗珠子,她偷偷地在自行车后架上笑得前仆后仰。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水库的坝梗上。男孩把外衣脱去拿在手里,不停地在她头顶上舞动着胜利的旗帜。她看着水库坝梗上那一大片绿的草丛缝隙,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竟相开放。黄的像金秋的稻子,粉的如同自己羞怯的脸颊,他们都沉浸在了那片温馨而烂漫的情趣里。突然,她眼角边不远处的草丛里闪过一块白的颜色,她叫住男孩向那片白色的物体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块刚冒出地面的鸡枞。他们用尖尖的小木棍子把鸡枞全部撬起,他们一朵一朵地数着,足足有70多朵。他们都很兴奋,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找到鸡枞,而且还找了那么多。男孩用外套包裹着鸡枞,一再地称赞她运气好,说美丽善良的她今后一定会有好运。她也飘飘然对男孩的话深信不疑,那么难找的鸡枞竟然在一个不经意间被她发现了,她开心地把找到的鸡枞全部分给了男孩,让男孩带回去和他的家人分享。

  床头柜上柔和的灯光不知疲倦地照着卷缩在被子里的自己,她再次用力地揉了揉哭肿的双眼,她努力地想把自己拉回现实。记得头天晚上他去找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冷冰冰地对她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男孩手里还很自然地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她很气愤地去拉男孩,让男孩给自己说清楚,可男孩显然不想解释些什么,只是挽着身边的那个女孩,扭头就走,消失在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本想追上去的,可她觉得那又有什么意思?不争气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自己的脸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熙熙攘攘的街边,如同雕像一样站了多久?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自己竟一丁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没有告别的话语,更没有好聚好散的解释。昨天的欢声笑语还停留在心底,一个转身的距离竟成了形同陌路的过客。被他骗了吗?她脑子里放电影一样回放着与他相处的点滴,她的直觉里他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可现实有如何解释?她不能给自己一个合乎常理的信息。和他相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己竟连他变化的一点征兆也不知,自己笨吗?好像也没听其他人说过自己笨的话语。她实在想不出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胸口如同堵着一块巨大的铅石,她努力地想用力把它移开,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徒劳,而且感觉压得更紧了些。嘴里咸咸的,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流到了嘴里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要买酒,她从小到大都没喝过酒,尽管有好多次朋友聚会时,好多人都用尽劝酒之言辞,让她哪怕只用嘴泯一小口,她基本上都拒绝地逃离。她平生最讨厌喝醉酒的人,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那种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的意识,她向来都是投之以鼻的。她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句“一醉解千愁”。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书上看到的,她自己也记不清晰。她只觉得她现在有种强烈的想喝酒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冒出个这么渴望喝酒的想法。她到街边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瓶酒,她连看都没看就递了一百元钱给那个卖货的,那人问她要什么?她只说了个酒字。那人问她要什么酒?她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什么酒。只重重地再次重复了那个酒字。那人递给她了一瓶酒,她便放在小碎花包里,径直往街边走了,好像连钱也没补。她隐约地听着身后好像有人叫她,但她头也没回,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公路沿线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身上有一丝凉意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水库。看着水库里波浪不惊的水面,她在水库坝埂上走来走去,寻觅着和他交往的欢声笑语,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想努力地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却那么的不由自己,自己控制不了那些记忆在脑海里蔓延开去。不知不觉,她来到了那间抽水房的小屋,看看里面漆黑的样子,她毅然地走了进去,坐落在那根水桶粗的抽水铁管子上。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照平时,即便是大白天,再借她几个胆子,她也是断然不敢一个人走进这样一间废弃的屋子的。可现在,尽然到了太阳落山之时,她竟一个人独自走进了这间漆黑的小屋。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进去干嘛,只觉得进去坐着可能会把胸口里说不出的疼痛忘记。

  她呆滞地坐在那棵冰冷的水管上,打开小碎花的布袋子,拧开那瓶酒的瓶盖。如同赌气一样猛喝了一口,一股辣呛的味道一直从她的嘴里流过她的胸口,她流着泪一口一口地喝着,伴着她和他相识相知相爱的往事,她试图把一切的一切都咽进肚子里,然后纵身向着水库里一跳,把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平静的水底。她不知道她自己喝了多少口,只觉得头脑里晕乎乎的,她想向着此时他会在干什么呢?是搂着那个女人进商店去买衣服裤子,还是在街边的烧烤摊上谈天说地,她不敢往下想他们的事。她想最后打给个电话给他,听听他那曾经熟悉的声音,然后就往抽水房滚动着旋涡的水里一跃,什么也不烦恼,什么也不忧愁地离开人世。她颤抖着手去碎花小布袋里摸自己的手机,她清楚自己这时打电话,是多么不合适宜的事。但对于一个将要离开人世的人来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哭笑着在手机里输入了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眼里的泪忍不住流到了托手机的指尖位置。她听着手机里音乐响过了二遍,她想,他这时是不可能接自己的电话的。正要挂去,电话居然奇迹般地接通了。他平静地问:“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她没有回答他,继续压抑着自己将要哭出来的委屈。当电话的那头问了四五遍你在哪里时?她忍不住说出了平淡的几个字,然后把电话挂去。”她又拿起脚跟旁边的酒瓶,猛猛地喝了一大口。她想:就这样静静地离去也好,如果她和他有缘的话,如果他心里还有一点曾经的记忆的话,他会想起老地方这三个字的位置。她继续喝着酒,此时,她感觉酒好像不那么辣了,也不那么呛得让人咳咳咔咔的了。相反,嘴角里有了一丝淡淡的甜意,只是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很沉重的样子,仿佛自己细长的脖子托不动这么个沉沉的东西。她挪了挪身子,把头靠着抽水房漆黑的那面墙壁,借着通洞的瓦顶漏下的一袭月光,她看着对面墙壁上用黑炭写得不规整的我爱你三个子,悲凉地咀嚼着与他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记忆。

  窗外街边呼呼而过的车子,呼啸而过的疾驶响声让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她用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痛,说明自己还没有死去。她掀开被子,用脚探了一下床边的鞋子,然后在房间里搜寻。除了宾馆里该有的那些器具,再也寻觅不到其他的什么东西。是他救了自己?她仿佛在问别人这个问题,可宾馆房间里除她一个人,再没有其他活动的物体。她走到挂衣杠上取下自己的碎花小挎包,打开包,自己的手机以及钱物之类的东西一样也没少。她正要把包丢在床上,一张卷曲的纸条映入了她的眼底。她拿出纸条,缓慢地舒展开来,提到嗓子眼上的秘密正要向她道出谜底,只见小纸上用鲜红的血写着几个字:“对不起,别做傻事,这段时间过后我会向你解释。”她折过纸条,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他和她玩电影里的游戏?他因为什么特殊的事和那女人假装相爱?她不断地调动自己的思维往下想去,可怎么也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她打开窗子,拉开透不过光的窗帘,天边已经泛起了鱼儿的白肚皮,平时拥挤的大街现在显得冷冷清清的样子,几个稀稀疏疏的卖菜人在街上登着三轮车子晃动着身子。一阵风吹过,一丝凉凉的清冷透过宾馆房间的窗子,席卷着她的单薄的身子,冷冷的直接钻进了她的身体,仿佛要渗透到她的骨头里面去。她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地说:今夜起风了。


(工作单位:云南省楚雄州姚安县供销合作社,姓名:徐海元,男,联系电话:13508785463,QQ:33297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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