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来到忽然花开! 登录注册忘记密码

春节杂记2

发布于:2013-09-04 09:1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一凡


  经历着差不多二十几天的张罗、预演之后,春节终于在除夕夜姗姗登场了。新年的标志从年夜饭前的祭祖开始,这个习惯现在还保留着,只是简单了许多。

  听说解放前几乎家里都摆放着祖先先人牌位的,后来不再摆放,但逢年过节,家里都会有所表示,南京浦口一带郊区,下午吃饭前会在院子里烧纸钱,叩头恭请先人来收取一年的生活所需;北方的很多地区则会象征性地把先人“请回”,称之为“请云”,请的过程大约是这样的:带着准备好的馍馍到坟头上坟,上完坟后不同于以往是把馍馍留在坟头,而是端回家,放在不易被孩童碰到的柜顶处,在放杯水和一个碗,接下来的几天里,不论家里吃什么饭,一定要把新做的饭菜先夹一点放在那个碗里,让他们和自己一道享受过节的快乐,直到大年初五在恭敬地把先人送走。

  老舍文章的末二段说,旧春节那些祭神供佛的做法与迷信不无关系。我以为,对于一个对北京和传统文化有着无限眷恋的人来说,这多少有点言不由衷,毕竟文章写作的1951年已经是一场全民性的失去理性的运动渐次奏出序曲的时候了。就如同话剧《龙须沟》里那些不无遗憾的笔墨一般,我想老舍和其他与老舍有着类似经历与认知的长辈们其时都有着难以言说的苦痛乃或迷茫。

  老舍先生于1966年8月24日凌晨自沉于北京西郊大明湖,多数教材上都这么记写“文革开始时被迫害致死”——这也和绝命于那个年代的大多数老一辈人被贴上的标签相同。然有迫害,就有迫害人的元凶,就轻易地把一个荒谬的年代画了个句号,而在我这个后辈看来,那个年代正是对传统的最后的致命一击,那之后,注定许多传统的瑰丽彻底失去色彩,注定了一代人精神上的断层,与其说被迫害,毋宁说是一种伯牙摔琴式的决绝!以生命为代价,只是不愿眼里的痛楚太多,民族的魂都在飘散,身体的痛何足道哉!

  传统是不可被遗忘的,没有传承何来精神。就如年夜饭前的祭祖。记得身边的一位长者说得好,他说我们姐妹六个每年都要在清明节到老父亲的坟头烧点纸钱,什么迷信,你就相信每年他都在这时等你去看看他,他也看看你,这叫什么,这就是孝,你做给良心看,也做给你的后辈子孙看,都有这份心,这亲族关系才好,连这点良心都没了,其他的什么都谈不上。

  是啊,节日祭祖敬神,说是托神佛护佑,也其实是给自己种个希望,种个心念,所以,清明既是敬鬼神的时候,又是踏青的美好时光,新老的交替,才是造物的秩序。怎么能忘了我们从哪里来呢?祭祖。年夜饭。团圆——这才是新年的最无上的期许。诸种因素,追溯三代以外的家族意识在80后的几代里已经没有办法的逐渐退场了,但我们至少有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除夕夜的团聚守岁,尽可能的都不要错过吧,每年只这么一两次机会,除了这个时间,漫长的一年里你知道会多少变化?有些东西,你错过了就永远追不回。所谓“守岁”,就是要一家人共同为即将离开的旧年践行,为即将开始的新一年祈祷,这就如同一个古老的仪式,无关风雅,只是在向后辈传递着一个心灵的宝藏,只是为来年植入一个好的善的导引或期盼。

  现在我们依了西方的习俗,在0点钟声起时认作新一年的开始,爆竹烟花在这一刻大起。相比,我更喜欢北方农村的除夕。下午团圆饭后,男人女人们或三五相聚打牌打麻将,或在家围着炉火看电视,孩子们大约都在和要好的玩伴满村庄乱跑,晚上十点钟以后基本都各自家去,一家人可能再吃个夜宵,可能守着电视聊天待天明,也可能会睡一会,但基本只是囫囵一觉,晨时四五点钟左右起床,洗漱,准备迎新年——日出的一刻!

  四五点钟,冬夜最冷的时候,但屋内的炉火正红。全家老少换上预备好的新衣衫,就算没有新的,也一定要换一身整洁干净的,因为新年就要开始了,要以全新的一切去面对呢!男人们先在自家院子里的空旷处点着一小堆早已准备好的柴火,在火里放入几张敬神的纸符,然后开始点燃准备了多时的烟花爆竹,等爆竹都放完了,全家还要绕着差不多也燃尽的火堆转上几圈,老人们说这样来年百病除。

  转过火堆再进屋,就正式是新年了,北方热炕上依然是母亲不知道多久就预备好了的春节必备品——麻花,糖果,之类,总要象征性地吃上一些。这个时候,东方天空渐渐发白,新一年太阳升起的时候,各家院门外已有本村亲戚或邻家小孩来拜年的脚步声。而屋里等待的也一定是热腾腾的茶糖水,丰富的菜肴和银锭般漂浮在汤锅里的饺子。也许是因为有饺子,也许是黎明开始的活动安排比较密集,也许是满院满屋子红红的剪贴,所以北方的年味总是要略胜过南方的。我这个也算久居了江南的人总是怀念着儿时在北方农村老家度过的每一个春节。怀念那简单的二踢脚,怀念星斗漫天,银河斜挂时此起彼伏的散落在乡间夜空的烟火。怀念睡眼惺忪又无比兴奋的大年初一。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分享到: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