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不弃（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9-16 05:4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雪刃魂

　　十五夜无月。

　　一入秋，北国就淫雨霏霏，仿佛要浸的这中秋佳节能捏出水来，老李透过一扇残破的窗子向外望去，但见入眼处细雨朦胧，映衬着无尽的思乡之情。

　　雨中的夜色，夜色中的雨。老李的身心似要融入这片天地，身如浮萍，羁旅之情破体而出，风梭雨织之后弥漫着天空。

　　“来，老李，咱哥俩喝两杯。”一声熟悉的家乡音传入耳中。

　　老李回过头，只见一张小木桌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碟青椒炒蛋，两只酒杯。木桌对面是一张和自己一样有些苍老的容颜，叫老陈，两人在一个工地打工，都是霍邱人。正应了一句话，成功的人各有各的精彩，迷茫的人同一样的平庸。要说区别，也有，如果说老陈像是一块槐树皮，瘦弱中透露着萎靡；那老李就像一块根雕，消瘦中诠释着精神。

　　“想不到，咱哥俩倒是一起过节了。”老陈举起酒杯，先喝了一口。然后望向窗外，似乎也陷入了深思。

　　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老李想着这些，仿佛看到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那城西湖的水，那霍邱的人，那……老李望了望老陈，露出一丝笑容，举杯，喝酒……

　　翌日，医院中。

　　“医师，我这兄弟怎么样了，咋到现在还没醒呢？”老李一脸的焦急，昨天喝过酒后，老陈就晕晕乎乎，没想到今天还没醒酒，早上竟从跳板上摔了下来。

　　“他由于脑部受到震荡，导致内出血，需要做手术。”一位医生说道。

　　老李一愣：“要做手术，那…那需要多少钱？”

　　“估计一共要3000多，”声音中透着疑惑。

　　“医师，能不能先做手术，我等两天将钱送来？”老李在来医院前就想到要花很多钱，但没想到要这么多，他将二人所有的钱都带来了，但也只是2600多。

　　医生望了望老李，有点难为情：“老哥，这医院有医院的规矩……”

　　“刘医师，3号病房O型血告急。”一位护士在远处喊道。

　　“备用的呢？”

　　“早已经送去了，从其他医院调的血还没有送来。”

　　“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老李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暗淡的眼神霍然一亮。

　　晌午，手术室外。

　　坐在椅子上晕了两个时辰的老李，脸色有些苍白，一副抑不住的倦意慢慢侵蚀着他。就在这时，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他赶紧站起来，不料，刚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老李连忙扶着把手向医生走去：“医师，我兄弟他怎么样了？”不知是担心老陈还是身体虚弱，声音竟是有气无力。

　　“你放心，手术很成功，不过需要静养，好好补补。”

　　“谢谢医生，谢谢，”老李说完话，又是一阵禁不住的眩晕。

　　工地，破窗，傍晚。

　　“老陈，你先躺着，我去买点菜，好好给你补补。”老李笑着说道。

　　老陈一阵黯然：“老李，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就随便烧点吃的吧。”

　　老李走出门，捏着已被汗湿的仅有的二十元钱，内心一阵烦闷：“唉，二十元能干什么呢？”

　　“柱子，你前几天不是想买风扇吗，我的让给你，咋样？”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刚买一个月的风扇就卖出去，在老李心中，对钱已无可奈何了吧。

　　“李叔，这夏天都过去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太热了，我还要风扇干啥使？这样吧，如果你现在等钱使，就把你手表让给我，我出500元咋样？”柱子仿佛要做善事似的，笑得满脸是牙。

　　听着这话，老李沉默了，摸着这块表，记忆如春潮般涌现，这块表还是去年过年时女儿给自己买的，买时800多呢。女儿在外打工也不容易，女儿的心意，自己怎么能……可是老陈……

　　“我考虑一下吧。”老李如同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半点精神。

　　在老李工地附近，有一条夹沟，不宽，但是很长。俗话说，有水的地方就有鱼，这条小沟也不例外。此时，细雨如昨，老李站在夹沟旁，记得在家乡时听人说过，黑鱼是补血的，想到这里，略显笑意，脱下鞋子，卷起裤腿，向沟里走去。想必也是有黑鱼的吧，老李这样想着。

　　夜色渐黑，秋水彻骨，老李刚下到水里，小腿就禁不住地打颤，牙关紧咬，待慢慢适应这些之后，才长长舒了口气。刚想迈动脚步，又是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原来抽血过多会头晕的，老李心中突然一阵苦涩。暗想：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出门在外难啊。

　　老李估摸了一下水的深度，打了两个相隔丈许的梗，然后用脚盆将中间的水泼出来。

　　夜色凄凄，寒意凛凛，老李牙关打颤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不知双手被冻僵的缘故，还是心中有莫名的坚持，整个动作竟越来越趋于机械化。然而双眸之中却透露着坚毅。

　　水不停地向外泼着，直到，由于水位渐低，中间的鱼儿如同被禁锢许久的顽童纷纷露出头来，而老李蜡像般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如铁树开花。

　　当一个人期望许久的事，并为之付出许多努力之后，终于有收获时，任何人都会动容的吧。

　　夜色渐浓，似乎又寒冷了几分，然而，老李的心头却涌过一丝暖流。嘴角轻扬，有了这些鱼，应该可以改善一下生活吧，然而立马又是一声叹息，可能是想到了明天、后天……

　　破窗，入夜许久。

　　老陈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老李去买菜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还有老李今天的脸色不知怎么搞的这么苍白……

　　“老陈…老陈，给你买到黑鱼了，这次可以好好给你补补。”一阵有些哆嗦的声音从外传来。

　　老陈听到这话，透过破窗向外看去，入眼，一片漆黑。心里一凛，内心像抽筋了似的，眼睛开始湿润了。

　　老李在屋外将衣服快速整理了一下，进到屋里说道：“没想到，卖黑鱼的这么难找。”

　　“老李……”看着老李湿漉漉的衣服，以及衣服上浓浓的鱼腥味，老陈一阵哽咽。

　　“咋了，你身体不好，快好好休息。”说话间老李已准备好了炊具，到外面洗鱼去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陈原本就有些湿润的眼眶终于浸出了泪水。

　　次日，夜冷依旧

　　望着网里更少的鱼，夜色下，老李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而且，老陈就快复查了，这钱……

　　工地，小雨初歇。

　　“柱子，那个……”老李内心一阵犹豫。

　　“怎么了，决定卖表了？”柱子咧着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老李一阵怅然，回头望了望那扇破窗，片刻后，点了点头。“这样做，应该是值得的吧，”有人轻轻地说着。

　　……

　　数日后，工地，阳光下。

　　雨后初晴，秋高气爽，散开的云朵像是刚洗干净的碎棉花，给人一种策马奔腾﹑神清气爽的感觉。

　　“你那块表卖了是不是？”在复查后，老陈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二人难得有空闲聊了起来。

　　“卖了，大老爷们留个绣花枕头干啥使。”老李说完禁不住笑了起来。

　　老陈也笑了两声，随之沉声道：“电视上常说‘为朋友散尽家产，两肋插刀。’但在我看来，却不如你的一块手表来的珍重，更别说你为我抽血了……”

　　“在家靠亲人，出外靠朋友。谁没有需要他人帮忙的时候，只要大家心存情义，不舍不弃，生活自然会更加美好。”

　　天上的白云，白云上的天，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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