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09-23 19:3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东沐言

时至新春，凉生有一年多没有回清水河老家了，望着清水河的方向，凉生想起了六年前看过的一首商泽军的诗：“回故乡就是看看老屋/就是看看经常站在村口的老娘/回故乡就是让发亮的皮鞋沾些泥土/就是让带咸腥味的汗水滴在脸上/回故乡就是看看娘的白发又添了多少/就是看看娘的脚步和饭量/……”择日不如撞日，凉生便驱着私家车载着老婆，向清水河的方向驶去，他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总烁着年轻的光，烁着他的渴望。

一路北上，几经辗转，凉生便驱车来到了清水河的老家门口。大年三十那天，一家人吃过一顿丰富的午餐后，便聊起了家常，凉生随意往庭院一瞥，看见了晒衣架上一件发旧的呢子大衣在风中摇摆，好生奇怪，这……这不正是自己六年前送给母亲的那件吗，凉生的视线在发旧的呢子大衣上兜兜转转，无数回忆连接……

那一年，也正值新春，凉生穿着一身时髦的行头，从南方风尘仆仆的往家赶，这三年来第一次回故乡，偶尔遇到乡亲父老，凉生便掏出香烟敬那些家乡的长辈，长辈看到凉生满面春光，都说凉生有出息，连抽的烟都比我们的要好上几十倍呢，听着长辈的夸赞，凉生却低着头不语。

“你看，凉生这孩子，出去几年，像个小姑娘似的，被夸奖几句，还害羞呢。”王二伯说着点起了接过的香烟。

三年家乡巨变，一幢幢新楼取代了当年的青瓦泥墙，凉生家也盖起了新房，坐落在清水河的西方。

一日雨蒙蒙的清晨，凉生在家里翻箱倒柜，想找一支签字笔，写下这一年的总结，这是他在外面几年养成的习惯，最后在爸妈卧室床右边的抽屉里，凉生找到了一支黑色水笔。只是，无意中在抽屉里褐色记事本的下面，凉生还发现了几张借据，眼睛一瞪，凉生的心猛地一紧，心里像压着千斤的山石般，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心疼，环顾四周，停顿了近乎半盏茶的时间，凉生心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大年三十那天，午饭时候，随着闲聊的深入，凉生问爸爸盖这栋新楼得花多少钱，凉生爸爸眼神一转，随后笑着说，“前年贩卖玉器赚了些，而且街坊邻里都搬进了新房，咱家也得与时俱进，于是我就把楼也给你盖了起来，这是你以后的婚房。”说这些话的时候，凉生爸爸难掩高兴之色。只是，话音刚落，凉生妈妈停下了伸出去的筷子，眼波流转，片刻后，夹了一块小葱拌豆腐放在了青瓷碗里。凉生听完爸爸这一席话，心里是打翻了五味瓶，无以冰炭置我肠，鼻子委实是酸酸的，却没有哭，凉生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凉生困意来袭，便回屋休息了。过了很久很久，凉生妈妈瞅了瞅旁侧的卧室，压低着声音说：“博明，中午怎么一回事啊，一向见不得别人撒谎的你怎么向儿子说起谎来了。”凉生爸爸博明点了一支烟，开了口，“凉生现在毕竟还小，如果我对他说咱家盖这栋房子借了四分之三，以他那要强的性格，一定是要把自己累垮的。儿子初中便辍学外出打工，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他现在年纪尚浅，太多的压力会把他压得喘不过气的，还是让他慢慢的去磨练吧，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而后，凉生爸爸吞云吐雾，眉目舒展，我听王二哥说，咱家的凉生在一个大公司里当小职员，最重要的是，他的大老板还很赏识他，说他工作认真，刻苦，是一个潜力股呢。这样看来，说不定咱家欠下的债也可以早早的还上，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话说到这里，穿着新呢子大衣的凉生妈妈也展露了笑脸，脸上的皱纹，千沟万壑。

陡然——

一阵轻微的振动响起，凉生爸爸拿起沙发上的家庭电话，“喂，你好。”

“是博明哥吗？”

“哦，是雪蛾妹子啊。”

“素梅，你小学的好姐妹。”博明说着将电话递给了一旁的凉生妈妈。

“喂，是雪蛾妹子么？”

……

素梅挂上电话，脸上满是惊讶，眼睛委实是红红的，仿佛随时都会有液体从里面渗出来似的。素梅瞅了瞅旁侧的卧室，压低着声音，对着博明苦苦的说：“雪蛾妹子说，她儿子营强在工地里结实了一位叫凉生的人。”

“哦？”博明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而且这个叫凉生的人，初中还曾辍过学，最重要的是，他是我们清水河的！于是雪蛾妹子想问问，是不是咱家的那个凉生。”

听到这里，博明一皱眉，瞳孔放大了好几倍，脸色如土黄。

“并且这个叫凉生的人，回乡时还向营强借了一千多元钱，还说，这个叫凉生的孩子，在工地里很不容易，干最重的活，却拿很少的工资，有时还要受到工友的排挤，生活甚是艰苦。”

博明听到这里，眉头一紧，随后点了一支香烟，吞云吐雾，烟雾弥漫了他的周身。

怔了怔，片刻后博明开了口，“唉，儿子在外受苦受难宁愿独自承受，也不愿向家里人倾心，回到家里，又装出一副在外很逍遥很自在的模样，为了就是让我们做长辈的安心啊！儿子长大了，不必牵挂他了…… ”

作者：尹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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