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来到忽然花开! 登录注册忘记密码

永远(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10-19 11:5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花若雪尘

  南方,十天有九天见不到太阳,阴沉沉的,时不时就下一场雨,像是一个柔弱的小妇人,动不动就掉几滴眼泪。

  我下班看着这湿湿的天气,不禁皱了眉头,又是加班,早就过了打车的点儿,又在下雨,我去哪里打车?站在台阶上,看着有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走了,雨竟然还是没有停的意思,我越发的烦躁,想想就冒雨回去吧,路又不远,雨又不大,于是就一咬牙钻进雨里。

  “青青,青青!”有急躁的喊声从雨里飘过来,我迷茫地四望,雨水早就模糊了我的双眼什么也望不到。接着一个黑影子跑过来,然后雨似乎就停了。我接着往前走,黑影子也跟着走,走到哪里,雨就停到哪里。原来是河东来接我了,这好心的人知道我不喜欢带伞,特地来接我,我怎么忘了呢,只要下雨他都会来的啊。如今这个好心的人,把这把小花伞都倾斜到我这边来了,他的大半个膀子在雨里淋着。

  我叫他把伞打正,他嘿嘿笑着,说没关系,我是男子汉不要紧。我嘴巴动了动就没再说话了,你爱淋雨就淋雨吧,又不是我叫你淋的。到家了,门竟然是开的,我想应该是白玉在里面吧,只有她有我家的钥匙。果然是我表妹白玉来了,这时间她正坐在我的大床上死命地哭呢,哭得一抽一抽的,分外得可怜。不用说,她准是失恋了,除了失恋我想就算是我姨妈姨夫死了她都不会哭得这样伤心,不是我咒我的姨夫姨妈,这是不争的事实。

  每次失恋,白玉都会跑到我这个屋里哭,有一次我有事半夜回来,她穿着白裙子站在窗台上哭,真是把我吓得个半死。这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我懒得理她,径自走到厨房去捣鼓吃的。几个小菜很快做好了,饭也熟了。出来一看,河东竟然还没有走,这个好心的人也坐在床边,一脸忧伤地看着白玉哭,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了一样忧愁。我无奈地喊了一句吃饭了,白玉就跟死人复活一样,马上从床上蹦起来。

  白玉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人,怎么神奇呢,她难过可以难过到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哭得撕心裂肺的,但是保不准哪一秒她就破涕而笑。她只读了初中,现在在这个小城里某一个商场里当收银员,在这之前她换了无数的工作。她长得很漂亮,男朋友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我只知道她时不时的就失恋,就像南方时不时下雨一样寻常。但是每次恋爱一结束,她都会有新的男友,仿佛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一样,或者是没有男朋友就活不下去一样,所以她非常地不理解我,她老是瞪着她的大眼睛,质问我为什么这么老了还不找男朋友,甚至还怀疑我的性取向,然后忽然抱住自己恐惧地望着我。每当这时,我都无可奈何地一耸肩,确实,我都快要三十岁了,而我还从未谈过恋爱,我有我的理由,但是和她说了她照样不懂,所以我就懒得解释。

  白玉这时候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的家里,吃着我做的饭,高天阔论地说我如何如何还不谈恋爱,再不谈就没有人要了。又说,你看河东哥对你这样好,你怎么能辜负人家,你就从了他吧。听了这话,河东眼神就闪闪烁烁地盯着我,充满着希翼,仿佛我下一句就冒出一句好来,但是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又低头吃饭,于是他忽然光亮的眼睛又忽然的暗了下去。

  这样好的人,我不好在别人的面前直接否决他,哪怕是同我很好的白玉。他是我好朋友敏的哥哥,从小就认识,时不时和敏一起来我家串门子,长大了他比敏来得还勤。在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和我表白过,我一口回绝了,但无奈的是他还是照常的来,直到我从家里一个人搬到这里,他还是依然来串门子,甚至还把工作换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是啊,我这样一个长久单身的女子,就算我一口回绝了,却依然还是留有一份念想的。我虽然不爱他,但是我也不愿伤了他,我总觉得他并不是爱我的,而是爱他失去的时光,他总憧憬地望着我说,你还和当年一样,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吃完饭,河东就走了。白玉晚上歇在这里,洗簌完了,躺在被窝里,我们照常夜聊。聊着聊着,我眼神狠利地盯着白玉,警告她以后不要在河东面前瞎说。白玉无辜地望着我说,什么叫瞎说,本来就是,你年纪不小啦,姨夫姨妈都急着呢,你又去哪儿找河东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呢,我都羡慕着呢。我撇撇嘴说,你要羡慕你就拿走啊,你不懂。

  我不懂,你又懂什么,我有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男人多着呢,我就觉得河东哥好,你太不知福了。白玉白眼朝我一横,翻过身去,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我喃喃道,如果你见过最绚丽的彩虹,你就觉得所有的云朵都不算什么了。白玉不知有没有听见,没有吭声,我也拉过被子,翻过身,睡觉了。但是怎么睡也睡不着,整个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他是凌海,我唯一爱过的人。

  认识凌海的时候,我正在读大学二年级,那天我又得了伤寒,整个人忽冷忽热的,坐在图书馆看了一上午的书,到中午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看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它们像是一群白白的羊群,在天上散着步。等我觉得自己饿了的时候,天已经下雨了,天上的白绵羊变成了一只只大黑牛。我无奈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站在门口看着满天的雨丝,叹息了一回,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从我旁边经过,他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回来了,问我,走吗?他的眼睛纯净而孩子气,此时里面满满的盛着真挚。我脑子进水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直到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问我去哪儿。我说我回家,然后他说我送你回去吧,这大雨天的。我脑子依然进水地点了点头,有很多人为我撑过伞,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让我安心,他的伞没有丝毫的偏移,但是我一点都没有被淋湿。快到家门的时候,我忽然滑了一跤,险些倒在地上,一只手忽然拉住我的手,那只手温度刚刚好,我的那颗多年没有动的心也忽然怦然心动了。

  回到家里,我看着他撑着伞远去的背影,忽然哭了,这是一种喜悦又夹杂着不安的哭泣,难以用言语描摹,而那个时候我的包里安静地躺着一把伞。我忽然恋爱了,爱上了一个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那天晚上我总是想,他是谁呢?什么时候才可以再碰见?第二天我去图书馆,一眼就看见他了,他坐在我斜对面,正唰唰唰地埋头写着什么,我心里忽然很激动,没注意到自己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他大概感觉到有人看他,抬起头来看见我,先是一愣,接着灿然一笑,像一抹最耀眼的阳光。我看书的时候第一次书上满满的都是他的笑容,这些笑容明晃晃的,成为我整个青春里最疼痛最甜蜜的回忆。

  这一天依然是下雨,我走的时候他也走出来了,他笑了一下说,一起走?我说,好哇,然后我们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一样,很自然的他撑着伞,我抱着他的书一起走进雨里。慢慢的我才知道他叫凌海,是台湾人,大四的学生,学的是金融管理,但是喜欢设计,所以他每天泡图书馆,为去英国学设计作准备。我问他,非学设计不可吗?他说,那是他的爱好,他的梦想,如果这一生放弃了,人生就再也了无生趣了。他还说,如果一个人有自己非常热爱的事情,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笑着说,一大堆大道理。但是心里甜甜的,因为他的思想正是我的思想。一个人如果连梦想都没有了,不就是行尸走肉么。但是我忘了我爱他,他将会为他的梦想远走高飞,但是那时我的脑子并没有想到这些。

  以后几乎每一次从图书馆出来,凌海都会送我回家,我们在路上谈人生谈理想谈有趣的事情,而不是像我身边的人总是在讨论今天穿什么衣服哪里的化妆品好哪里的鞋子好看,我们是这样的默契,我那些好无厘头的思想他都能理解,而他对一切事物的看法我都认同。

  圣诞节就是凌海的生日,我早早地订了蛋糕给他庆祝,凌海非常高兴,我们提着蛋糕去了他租住的房间。他的房间里竟然有一架钢琴,他还会弹钢琴,这是我从来都不知道的。吃完蛋糕后,我们喝了一点酒,我央他弹一首曲子。他坐在钢琴前弹了勃拉姆斯的圆舞曲,他说跳圆舞曲的舞蹈,不论换了多少个舞伴,在舞曲结束的时候,陪在身边依然会是最开始陪你跳的那个人。他望着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分外好看,我忽然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感觉,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像是中了邪似的,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可是等到到了他面前,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倒是凌海慢慢地站起来,忽然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他的怀抱温暖而干净。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放开我,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慢慢地他的吻像雨点一样落下来,直到到达我的唇。我们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久久不愿分开,那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也是唯一的一个吻。墙上挂的时钟忽然响了,我们像是忽然从梦里惊醒,迅速的分开。我忽然说,好晚了,我要回家了。他说,好,我送你回去。走在路上,我们好久都没有说一句话,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可是我们接吻了,于是氛围便有些诡异起来。

  走到半路,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忽然拉住我的手说,青青,做我女朋友吧。我说,为什么?因为我爱你,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天很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忽然很冷静,我说,不了。

  是啊,不了,我知道我们以后是不能在一起的,他毕业了要去英国深造,然后回台湾生活,而且他家里还有父母定下的一个瘫痪的未婚妻,这个在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而我在大陆的某一个小城里,我的父母只有我,我也丢不下他们,更何况就算能丢下我又怎能做他的地下情人呢。你要我们怎样在一起?我愿意一生只爱一个人然后和他过一生,可是我偏偏遇到的是你。如果我看得见爱情死亡的日期,我又怎么会去开始这个爱情。

  凌海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安静地走在路上,直到到了家门,我才转身看了凌海一眼,眼泪成串的流下。后来我们依然像朋友一样像从前一样,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回家,一起在雨中共一把伞,那夜的一切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很快的,凌海就要去英国了,送走他的那个晚上,我第一次酩酊大醉,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但是我一句话都不说,谁也不知道我曾深爱过一个人,谁也不曾知道我爱着凌海,这是我心里最深的秘密,一直守到现在。

  凌海走后,我试着接受其它的人想要将他忘却,可是谁都代替不了他,谁也无法走进我的心里,所以我从未交过任何一个男朋友。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我都快三十岁了,我叹口气,呆愣了一会儿又笑了,慢慢地睡着了,梦里满满的都是凌海,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轮廓还是这样的熟悉。

  天亮了,太阳一点一点地爬起来,今天是周末,我索性就还赖在床上,白玉是要上班的,所以她早早就走了。睡着睡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喊青青。我迷迷糊糊地去开门,才发现来人是河东,他满眼的焦急,说是敏失恋了,在家里闹自杀,谁也劝不了,让我去劝劝。敏和她男朋友是初中就在一起的,典型的早恋,一般早恋都容易夭折,但是他们两是一个奇迹,从初中走到大二了,竟然还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他们就会这样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我甚至想如果连他们都分了,我就不会再相信爱情了,可是现在他们真的分了。

  去河东家的路上,河东说敏的男朋友楚真不是个东西,昨天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开房间了,被敏无意中撞见,竟然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敏,当初在一起是不懂事,后来是不想伤害她,现在他遇到了真爱还在忍受她,他已经够了。然后带着那个女人走了,留着敏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大厅里。敏回家后傻傻地呆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早上就有邻居过来敲门说他们家敏站在楼顶的栏杆上,像是要自杀,一家人都慌了,急急忙忙跑到楼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劝说了好半天,敏就是不下来,他们寻思着敏跟我特熟,就赶紧叫河东来搬救兵。

  说话的时间,已经到了河东家所在楼栋的楼下。我急忙跑上去,喊敏下来,我说,你为了这么个渣男,你有病啊你。于是敏就在那里哭,说,是啊,有病,我就有病!我喊,你有病也不要这样,你为你爸爸妈妈想过没有,赶紧下来,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帮你做。敏忽然安静了,想了一下说,好,你让楚给我回来。我就在手机里翻楚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接了,我说,楚,你能过来一下,敏在自杀。如果他细心一点,就会听见我言语里的害怕和恳切。但是楚他冷笑了一声,说不要给我玩这样的把戏了,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接着电话里都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的心忽然凉了。

  敏本来是希翼地看着我打电话的,但是这一刻她似乎也是绝望了的,转过脸,似乎随时都会跳下去。敏的父母急得抹眼泪,大声喊着敏的名字,但是敏就是不肯转过身来。河东气得忽然吼道,你不是要跳吗?跳啊!敏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是啊,跳吧。

  河东气得想要过去把敏拉过来我就拦着他,怕他过去刺激了敏。河东看着他妹妹,眼里特别的绝望,那快要流出来的痛苦我看得见,他又喊,跳啊,你跳,你马上跳!河东的话刚落地,敏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飞下去了,他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几乎也要跟着跳过去,我和其他的人死死地拉着,最终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敏从十八层的楼上跳下来没有死,而是残了,下面有救援队的弹簧床,但是敏跳偏了,她下身瘫痪然后还变成了傻子,她的脑子也受伤了,记忆不复存在,人也不认得,整天就只会念一个字,楚。每次听了她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眼神迷茫地望着前方,嘴巴里就发一个单一音符,楚,楚,楚的时候,我的心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难过。

  敏出事以后,河东怒气冲冲地找到了楚,把他打到医院住了半个月,他没有来要医药费,也没有来看过敏,就仿佛他从来不曾来过我们这个世界,也不曾来过敏的世界,瞧,这就是爱情。

  我在敏家待了好几天才回去,回去的时候正是早晨。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是开的,我想准是白玉失恋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进去的场景是这样的,我的房间一片凌乱,翻箱倒柜的,床上也是一团乱糟糟的,一个人抱着被子的一角正在酣睡,我觉得蹊跷极了,走过去才看见睡着的人是白玉,我就喊她,她眼睛还没有睁开,说,亲爱的,吵什么吵,一连几个晚上你都闹腾,让我多睡一会儿行不?我说,你和谁睡了几晚上?白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看见是我,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这时我才看见她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她脸红了红,才小声说,我男朋友。我气结,把衣服扔给她,喊她先穿上衣服。我看着一屋子的乱七八糟,加上刚刚从敏的悲伤里走过,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朝白玉吼道,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啊?当旅馆啦?你看看这什么样子,赶紧给我收拾了,那张床你抬走吧,我不要了!

  这时候白玉才看见屋里乱糟糟的样子,她喃喃道,昨晚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这么乱呢?我疑惑地看着她,再看看这屋子,心里也狐疑起来,心想他们也不至于把我的箱子都翻了啊。我走过去收拾箱子,心里一个亮光闪过,我想糟了,赶紧把放钱的地方一翻,果然,几千块钱不见了,再去翻首饰匣子,里面也是一片空的,我跑到书房里一看,里面我收藏的几件古董也不见了。我冷冷地看着白玉,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斜了她一眼说,你带回来的什么男朋友。白玉边穿衣服边说,刚刚谈的啊,长得可漂亮了,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我说,怕是梁上君子吧。白玉疑惑地看了说一眼说,说什么呢你?我吼,你说我说什么?你带男人来睡我床就算了,你还要带男人来把我的东西都偷了!白玉涨红了脸,说,你别瞎诬陷好人。我说,我怎么诬陷好人啦,你自己翻翻看,我家还剩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自己打电话问问他。

  白玉在屋里屋外翻了一圈,果然是没有了半点值钱的东西,她怀着最后一个希望拨通了电话,但是可笑的是电话里竟然说,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于是她就坐在那张乱糟糟的床上没完没了的哭,我无奈的只好自己收拾东西,自认倒霉了,但是我心里分外的不好受,收拾着收拾着,我也哭了。白玉哭了大半天,在我去做午饭的时候走了,走的时候留了个字条给我,表姐,我走了,下次来,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难受的不是钱没了,而是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她竟然完全没有从里面吸取教训,那是什么狗屁爱情啊。

  白玉从这天后,好久都没有来,大概是心里不好意思。白玉没有来,屋里倒是时时多来了一个人,是单位里新来的同事,时不时地抱来一捧花或者提着一篮水果,像是看病人似的,他不说他干什么,我也不好把他关在门外,他进屋了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己说自己的,话特别得多,我半晌才回应一句,他竟然也可以自己接着说下去,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就是来找垃圾桶,把他肚子里无人倾诉的垃圾,统统都倒在我这里。

  开始的时候,这个同事倒和河东没有碰上面,后来有一次倒是碰上了,我就假装着和这个同事非常的亲热,好似我们是恋人一样,河东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漆黑一面,看得我发怵。河东已经三十岁了,不小了,我不想耽误他,这个同事是个很好的利器,可以把他打到别人的怀抱,我也乐得利用。每每三个人一起的时候,我都假装着和同事特别的好,显得河东跟个外人一样。一次我们三个人吃完饭,他们一起走了,我进厨房洗碗,洗完碗就有人敲门,我疑惑谁这个时候敲门,一打开门才知道原来是河东绕回来了。河东一进门,就把我挤在门角落里,他眼睛里无尽的悲伤,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的对他。我看着他沉痛的眼睛,眼泪流下来了,我说,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河东没有说话,他看了我一眼,准备亲我一下,我头一偏,唇落到了我的脸颊上。他放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然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了,我想大概他以为我爱上了同事吧,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爱上了谁,因为我的爱像昙花一样短暂,还没有开放,就凋谢了。

  同事很奇怪河东为什么没有来了,就问我,我懒得回答,但是看得出他很兴奋,也看得出他以为我也喜欢他。于是那天夜里他就赖着不走,动手动脚的,我很反感,索性就撕破脸把他往外撵,他红了脸说,怕什么,又不是不娶你,现在领证都可以。我说,谁跟你领证了。他说,你啊,难道你不想嫁人吗?今晚我就不走了,明天就去把证领了成不?我抄起刚刚吃饭的盘子,把剩菜剩水朝他兜头泼过去,我说,你有病吧,我不喜欢你!我讨厌死你了!你滚吧。他才明白似地喃喃道,好好好,我走,再也不回来了。我碰的一声,大力地把门甩上,坐在床上也像白玉一样的哭了。

  哭到半夜,我忽然摸起手机,看着通讯录的第一个人,看了好久,我像是入了魔咒一样,忽然拨了过去,嘟嘟嘟三声,竟然打通了,我吓得赶紧要挂,但是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到那个声音我就更傻了,我忽然来了一句,我好想见你,下一秒,我就挂了电话,因为我想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我不愿听见的话,我没有勇气,所以他去了英国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拨过这个电话号码。

  次日,天刚刚亮,妈妈就打电话来了,问我白玉的婚礼去不去?我愣了一下说,白玉的婚礼?她就要结婚了么?妈妈说,是啊,她都二十六了呢,你三十了,什么时候办啊?唉——最后那一声唉拖得老长。我不想多说,就说去啊,挂了电话。真是奇了,才两个月不见,白玉就要结婚了,不知是和谁结呢,上一次还在这里哭哭啼啼,这一次就要当新娘了。我换好衣服,就一阵风一样往妈妈说的酒店赶去,心里忽然有些高兴,又忽然有些不高兴,这丫头终于懂事了肯安定下来,可是她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明显的和我有芥蒂了。

  等到我赶到婚礼现场,婚礼已经在进行了,我听见了两个很响亮的我愿意,我走到前面才看清,新郎竟然就是河东,他正在给新娘戴戒指,嘴角是幸福的微笑。接着是新郎吻新娘,河东吻白玉的时候,微微转了头闭了眼睛,等他吻好了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了我,我无处可藏,他眼里的悲伤也无处可藏。我想,我原是不该来的。婚礼还是很顺利地进行了下去,我随便地吃了点东西就走了,白玉并没有看见过我。我走出酒店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世界上有多少不爱的人在一起啊,不管你曾经怎样轰轰烈烈的爱过或者是被爱过,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却是不爱你的你也不爱的人,多么可笑。

  坐车回去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的同事,也就是那个说要和我领证的同事,他正挽了一个姑娘的腰,从窗外一闪而过。回到家的时候,门口有一个人,背对着我,身形分外的熟悉,我害怕似的远远站着不敢走动,生怕这是幻觉,如果是幻觉,就让我在这里多看一眼吧。但是那个背影仿佛是知道我的,竟然慢慢地转过来了,我看见他了,但是下一秒我又看不见了,因为我忽然流下泪来,泪水似乎是太多了,一直流一直流怎么也不肯停。

  凌海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我,我又闻到了他怀里干净而温暖的味道。我把唇凑到他的嘴角,我们拥吻在这样的雨天里,就似我第一次见他一样。凌海说他是连夜赶的飞机,一会儿又要赶回去了,妻子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说,不要说了。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努力地记住他的温度和他的味道,我想这一次相见是我从上天那里借来的,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我伸出手,描摹他的眉他的眼,一点一点地记下来。

  要走了,我坚持要送他去机场,他撑起伞,我们像是十年前一样,安静地钻进雨里。送走了他,我淋着雨往回走,雨越下越大,我也不打算坐车,就在雨里淋着,让雨掩盖我所有的悲伤。回家后,我大病一场,好了之后辞去了工作,卖了房子,背着行囊做了背包客。有一天,我来到日本的埼玉県日高市的巾着田,看到无尽的燃烧着的彼岸花,感动得哭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哭了。我忽然想起我和凌海多么的像彼岸花,明明是相爱着的,此生却难得一见了,他走的时候跟我说的是,如果下辈子还遇到你,我一定娶你。

  旅游了一圈,我又回了那个小城。河东和白玉已经生了一个小孩,但是两个人天天吵架,没完没了的。敏的脑子依然是呆的,整天还喊着楚。那个同事我也再见过,怀里搂着的女人已经不是上一个了。

  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个小城里,很多爱我的人都结婚生子了,和他们不爱的人。同样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也结婚生子了,同样和他们不爱的人。还有的是相爱的人结婚生子了,但是渐渐的他们不相爱了……

  我永永远远地爱着一个人,可是我永永远远地不相信爱情。

湖北省恩施州恩施市学院路39号田巧
13403051604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