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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等待(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10-30 13:2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李艳岚

  每天天蒙蒙亮,她都会倚靠在大门,目送着他的背影。他又去买菜了,看着晨曦中的他渐行渐远,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弯的山村路口,她才开始了她一天的劳务。

  她一边煮着饭,一边等待。浓浓的烟愉快地飞向云端,饭的香味扑鼻而来,整齐干净的客厅,一切都是那么得惬意,她每天都被这些惬意包围着,沐浴在惬意中,等待着这个温馨的家的主人提菜归来。这样目送着他远去,等待着他的归来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十载穿指而过。

  这一天跟平常一样,天微亮,黎明刚刚到来,静悄悄地映照着整个宁静的村庄,她依然倚靠在大门,目送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去买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拐弯的山村路口,她便开始了她一天的劳务。干着家务活,嘴角轻扬,开心地等待着。一切都跟平时没有多大变化。连渐渐照耀着大地的阳光也是同样的明媚。

  买完菜回来,吃了早饭后,他便用锄头弄一条柱子,突然间他停住了,他摸着他的脖子,显得那么得吃力。站在远处的她看到这一幕,拖着蹒跚的步伐,尽量快速地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了?”他没有回答,他额头上的筋紧蹙着,此刻的皱纹紧紧靠在一起,或许想要表达些什么。见。到这一幕,她焦急了,扯着嗓子喊她的二儿子:“青,快来看看你爸,快点来呀。”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也带着一丝害怕。

  他被青搀扶着进入房间,依然那么得吃力,脸上的筋凸出来,79岁的身体一直硬朗的他在这一刻是那么的颓败。他一直颤抖着,说着不太清楚的话:“我,头…好痛。”这时候,青也意识到了这个病的严重性,匆匆上楼拿钱,恨不得两步当一步走,急急忙忙地带他去市里看医生。

  在青上楼拿钱的时候,他弯着背(平时的他腰杆挺直),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柜子面前。这时她帮他收拾好换洗的衣服,用袋子装得整整齐齐的,走到他面前,神情慌张,眼眶也溢满着泪水,似乎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把柜子打开,平时硬朗的他根本不用费力就能打开,这一幕,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会不会真的要离我而去”。就在这时候,他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颤抖地拿着他的全部存款,存折,现金,一一郑重地交给她,强忍着痛,强忍着泪水,即使他知道这一别很有可能是一辈子,但他依然淡定地对这个站在他面前,陪他走过50多年风风雨雨的,瘦弱的,矮小的,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伴说:“我可能要死了,钱,存折你拿好。”没有更多的语言,就这么一句。老伴的眼泪直往下流。

  “爸,我带你到市区看医生。”声音是从不远处传来的,继而脚步声也能清楚地听见,这样的脚步声显得异常的急促。就这样,他被儿子搀扶着,即将要踏上前往市区的车,他回头,眼睛盯着大门,与瘦弱的老伴眼睛相对,只见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想要说些什么似的,但他没有,心里嘀咕着:“老伴,如果还有来生,希望你还是我的老伴”。转回头,上车,远去……

  而她依然是倚靠在那个大门,红色油漆的大门,眼睛探向远方,目送着,目送着那部有他在的车,带着泪水,就一直在目送着他远去,“这一次,我还能等到他回来吗?”这时候,她再也忍住不了伤心了,痛哭着,四周没有人,孩子都不在她的身边,她,那么的无助。明媚的阳光消散了,早晨的凉风与她相伴,她在等待着。

  “铃,铃,铃。”电话打破了这刻的寂静。她擦拭着眼泪,低着头,走到电话旁边,拿起,无力的说了一句“喂……”

  “奶奶,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孙女的声音。要是平时她肯定是异常的开心,可是这一次,她只是“哦”了一声。“奶奶,爷爷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孙女也是强忍住泪水,开心地与奶奶说这句话,因为孙女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呵呵……要是真的没事,他就不会痛成那样子。”奶奶很平静地讲着,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她还要读书,不能让她太担心,我不能太激动”,奶奶心里一边这样想着。

  “会没事的,奶奶,你放心,真的会没事的。”孙女反复地强调着,因为她要让奶奶忘记担心。

  “奶奶,我考完试就回去陪你,哥今天下午就会回去陪你。”孙女只能转移话题,她不能让奶奶过于激动,这是爸爸叮嘱她的。

  “那更好了,有人回来陪我。”奶奶貌似开心了一点。

  “那我挂了,奶奶。”孙女哭了,再也讲不下去了。

  “嗯。”奶奶无奈地把电话挂了,放回原来的位置,这时候,她又哭了,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恍似只剩躯壳般,轻轻一碰就会倒。她哭着哭着走回大门,又倚靠在大门,像个无助的小孩子,在等待着大人的回来,她眺望着远方,等待着他的回来,等待着……

  而他在去市区的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静静地呆着,望着冰冷的地板,显得很平静,似乎在想着什么。

  “爸,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的。”他的儿子小声地对他说。许久,他才晃过神回答他:“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你妈一个人。”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了。

  路上塞车了,每个人的心也被堵住了。被悲伤,被害怕堵塞了。终于来到市区,进了市人民医院,他手心是冰冷的,额头的筋紧蹙着,他在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老伴。他进了检查室,而青在门口等待着,时不时往里面张望,时不时在门口来回踱步,显得那么不安。医生出来,他急忙地跑去询问他爸爸的病情,只见他的额头都是汗,此刻早晨凉风习习。医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了。伴着沉重的心情,把青带到办公室,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里检查不出什么,你最好马上带老人家到大医院去,记住,是马上!不能再拖了。”

  顿时,青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身体强壮的他似乎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冷汗一直在出着。谢了医生后,他搀扶着爸爸,说:“不用担心,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去大医院开点药吃,这里没有那种药了。”谁知道,他多艰难才说得如此平静。

  这时候,小儿子贯急急忙忙地赶来,急急忙忙地询问老人家的病情,两兄弟窃窃私语了一番后,回过头,对老爸说:“爸,我们现在陪你去大医院拿药。”没有透露出一点的哀伤,一点的紧张。

  时间的紧迫,病情的严重,两兄弟陪着他被一辆救护车送往大医院。这时候,他意识到其实真的不像青说的那么的简单。这时候,老伴无助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眼角湿润了。

  “yo,yo,yo!”救护车凄凉的开道声响彻天穹,感染了天上的鸟儿,继而鸟儿的歌声不再那么的动听,而是很悲伤。似乎也在为他担心,为他害怕着。来到大医院,突然地,他的病情急剧恶化,他显得更加得吃力,连说话都难以成句,他一直说着“头痛,很痛。”接着,他被转入了重症病房,两兄弟目送着老爸,看着他的背影,眼角湿润,无奈地看着老人家被推进重症病房。眼睛一直盯着,生怕再也没有机会看到。

  “铃,铃,铃。”贯的电话在响了,打破了此时的冰冷。

  “爸,爷爷的病怎么样了。”这是孙女的声音,很焦急。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头痛,你安心考试,现在还没有医生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就会打电话告诉你。”连重症病房都没有说出口,被他有意地埋在心里。

  “哦。记得第一时间要告诉我检查结果。我去考试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许久,贯一直定格在原地,思索着:“该怎么和她说呢?她马上要高考了。如果万一爸不在了,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是她最爱的爷爷。”他踌躇着,在重症病房的大门前面,徘徊着,是那么得不安。

  天黑了,繁星躲起来了,天空显得那么得深沉,就像医院的气息一样,阴沉地让人窒息。探房的时间到了,两兄弟弄了点白粥,步履看似轻松,却是沉重地走到老人家的面前,“爸,我来喂你喝点粥吧。”老人家说;“我自己会吃。”接着抢过粥,大口大口地吃着。依然不肯承认生病。

  “爸,等医生再来检查一遍,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贯平静地说。

  “哦。是吗?”他不相信。

  “是啊,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

  “呵呵……”他笑而不语。他们尽可能地与他多说话,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地知道,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探房时间到了,“请家属离开病房.”护士催促着。两兄弟起身准备离去,而他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抓住贯的手,一会儿,松开了。

  他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走出病房,而他们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老爸,老爸的笑容是那么的耀眼,耀眼到有点刺眼。目送着,回头着,直到病房的大门被关闭。兄弟两人在门口一直探头往里面看,看着自己的老爸,等待着,等待着老爸从这里平安出来。

  晚上10点,钟在医院的大厅,“滴答,滴答,滴答”地响着,显得那么得孤独。这时候,老爸的病房传来了异常的声音,在门口,两兄弟只见老爸死死抓着被子,死死地挣扎着,显得那么得痛苦,而拼命地喊叫,想要跟门口的儿子说话,但是却被大门阻隔了。

  两兄弟看到这一幕,眼角又湿润了。他就一直在里面痛苦地撑着,因为有可能血溢出了血管,此刻的他很累了。由于病情的特殊与严重,主治医生加班为老人家进行了检查,就在老人家又一次被推进检查室的时候,他很乐观地对着儿子说:“如果需要动手术,就动吧。”

  在检查室里,他不紧张。而门口的两兄弟坐立不安,一直在踌躇着,一直在徘徊着,张望着检查室,想看清楚里面是什么状况。他平躺着,以为一切都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头痛,真的以为不会怎么样。护士说“机器没有任何反应”。说得那么的急忙、大声,生怕主治医生听不到。

  “再重复一次。”主治医生马上回应道。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护士急促地回答。

  “马上为病人插上氧气瓶。”主治医生说完,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他依然平静地躺着,只是没有再出声了,嘴上多了一个氧气瓶。检查室的门被推开了,两兄弟慌忙地跑去问医生情况怎么样。医生犹豫了一会,后沉重地说:“请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爸爸过不了这关,是交通动脉瘤,血已经溢满了头脑,我们尽力了,请带他回去,让家人再见他一面吧。”医生讲完,两兄弟眼角的泪水滴了下来,是那么的冰凉。

  在医院的救护车的护送下,两兄弟和带着氧气瓶的他一起风尘仆仆地连夜赶回老家。救护车的开道声变得更加得哀伤,响彻着阴沉的天穹,让人不禁顿生悲痛。

  “铃,铃,铃。”贯的电话又响了。是女儿,贯一看,呆了一会,然后接通了。

  “爸,爷爷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电话那头是那么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哦。还没有,医生还没有来检查,医生明天才有时间。”贯显得异常的平静,谁也不知道当时他究竟是什么心情,自己的老爸躺在自己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为什么?”电话那头开始狂叫,“为什么还不为爷爷检查?”电话那头很激动。

  “需要排队,医生病人太多了。明天检查了,我就告诉你结果,你快睡觉吧,明天还要考试,安心考试吧,挂先了。”

  她相信了爸爸的话,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救护车一直在跑着,很快,就如老人家的离去一样,快到没有人能够接受。贯带着沉重的心情,一一打电话告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爸爸过世的消息。这一夜,是不平之夜。整个家族,除了读书的小孙女睡着了,没有人睡着。

  凌晨3:00,赶回了老家,老人家被抬进了房间。贯进去看了看妈妈,她没有睡,依靠在床边,是那么得伤心,那么得低落。看到了贯,她突然像看到了希望一样,急问:“你回来了,你爸也回来了吧。”吵着嚷着,要去见她的老伴,她以为老伴平安地归来了。家里人想了想,还是让她见他最后一面吧。

  她被家人搀扶着进去老伴的房间,看着老伴平静地躺在床上,嘴里带着氧气瓶,她顿时明白了这一切,跑到老伴的身旁,抓着老伴还有一点余温的手,撕心裂肺地哭泣,惊天地,泣鬼神,他伸起手,颤抖的,想要给她一些安慰,而就在这一刻,他撒手人间了,把最后一口气留给了他的老伴,就走了。她悲恸地哭着,一夜未睡,一夜哭着。嚷着:“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不让我先死。”这些话,响彻着天穹,所有的人都哭着,这一夜,是不安之夜。天还没有亮,他的遗体被抬到祖屋办理后事,而她被人搀扶着站在门口,死死地挡住前路,不肯老伴离开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房子,但是该走的还是会走的。她阻挡不了。她站在门口。目送着老伴的离去,这一次是一生的别离。

  这一天,似乎老天都知道老人家的离去。没有阳光,只有阴风,乌云也紧紧地挨着。这一切是那么得阴冷,那么得悲恸。蝴蝶翩飞,据说这是接老人家上天堂的使者。锣鼓声响彻天穹,哭泣声震动山河。

  “铃,铃,铃。”贯的电话又响了。

  “爸,爷爷检查了吗?检查结果怎么样啊?”

  “哦,还没有检查,医生还没有上班,晚点再检查,到时发信息告诉你。”这时候,没有人能想象的到这样一个爸爸内心的痛。在校的孙女信以为真,等待着爸爸的短信。

  傍晚,黄昏即将与我们挥手。小孙女看着自己的手机,几十个未接的来电,全是老爸的。慌忙地打回去。电话那头许久才接通,停了一下,“你吃饭了吗?”

  “我,还没有,准备去吃了,爷爷的检查怎么样了?”

  突然地,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声音,许久,才说:“你收拾一两件衣服,回家吧。见你爷爷最后一面吧。”顿时,哭声震动整个宿舍,悲恸欲绝。小孙女慌慌张张地跑到床边,手忙脚乱,把两件衣服一塞,从床上一跳,冲出宿舍,既而冲出校门,任凭泪水湿透脸庞。一边跑着,一边哭,坐上回家的最后一班车。一路上,车上的旅客有说有笑的,而她,一直在哭着,哭得那么的悲痛,别人听了都感到鼻子酸溜溜的。

  车停了,大哥哥来接她,“你刚考完试啊。”

  “嗯。”

  两人的对话很简短,接着是沉默。夜晚的风很冷,人的心很痛。回到家,把东西放好,由于夜太黑了,大哥哥牵着她的手,说:“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吧。”声音是那么的低沉,她哭得很伤心。

  来到祖屋,全家人都跪在他面前。都在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他醒来。小孙女哭着给他上了三炷香,撩开蚊帐,摸着他冰冷的手,简直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第二天,就是真正与他告别的一天,他要走了,去天国了。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送了他一程,这一程,将是人间的最后一程了。一路上,大家都哭着,眼睛都盯着装着他的遗体的车,盯着,盯着,即使车已经消失了,依然盯着……锣鼓声响彻着,大炮响彻着,哭声响彻着。他的孩子们都在目送着老人家远去,远去,等待着,等待着下辈子的重聚。

  此时老伴又站在门口,遥看着送行队伍,目送那辆接他遗体的车,哭了,目送着,目送着,等待着……这一次,不是在等待着他提着菜回来,而是等待着下辈子的重聚。

  所有人都在目送着,等待着……

  后记:在爷爷离开的一年后,奶奶选择在同样的年龄,同样的时辰离开了我们,爷爷奶奶,你们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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