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来到忽然花开! 登录注册忘记密码

爱,没有苍白(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10-30 18:4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木千雪

  一

  “爸,没钱了,这个星期多给点,要交试卷费。”

  “上个星期不是交过了吗,怎么还要交?”

  许安安大吼道:“我怎么知道,不给就直说啊,我大不了不读了,反正在你眼里我早晚要嫁出去的。”

  父亲没吱声,抽出枯黄瘦弱的手使劲往裤包里塞,然后紧紧一抓,像要握住什么似的。父亲把身上的钱数了数,只有几十快零钱,父亲一边从里面抽出几张一角,五角,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我拿这一块五去买包烟,剩下的这几块给你妈买点感冒药,你就凑合着用,我拿到工钱就给你送过去。”

  许安安抢过父亲手上的钱说,“你还是别来给我丢人了,瘸着个腿,像只王八。”许安安说完便拎着挂满骷髅头,铃铛的书包摔门出去了。刚下过雨,傍晚的天空特别美,金黄色的云块散布在天空中,越来越细,仿佛是梳洗过的头发。地面却坑坑洼洼的,积了许多小水坑,许安安家在村子的最西边,她得穿过一条条交错的泥巴路,才能走到村口,那是一条刚修不久的水泥路,是整个村唯一通向外面世界的路。

  许安安走到村口时,便看到一辆摩托车很张扬地停在那,那是他的男朋友慕泽。许安安总是让他来接她上学,她喜欢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香烟味,他骑车的速度很快,周围的树木一扫而过,在这时,她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要出车祸,她总觉得活得好累。

  路过医院时,许安安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铁青,她说,“慕泽,我没来月经一个月了,可能怀孕了。”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他僵硬地转过身有些愤怒地看像她,随后冷漠地说:“确认再说,别在这吓老子。”

  二

  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事情还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他说:“是你自己不小心,许安安,你出局了,别想让我负责。”

  许安安绝望地看向他,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一连几天,许安安都没找到慕泽,她跑去他经常去的网吧、KTV找他,最后在教室门口才堵到他,他搂着一位长发少女。他大吼:“许安安,你和你父亲一样贱,都爱追着人不放,穷疯了吧!”接着从包里甩出几张红蜻蜓砸在她头上,说这是分手费。

  许安安知道他不想与孩子扯上任何关系,慕泽把她推到一边,慌张地走了几步,又转头对她说,回去告诉你那个窝囊爸,让他别再带别的工人闹事,我爸不介意让他再瘸一只腿。许安安的世界突然安静了,她麻木,绝望了,周围的空气不流动了,她快要窒息了,她快要死了。

  许安安没请假就回家了,她实在难受,看到吃的就想吐,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失掉最后的自尊。

  推开虚掩的木门,父亲依旧那张被老鼠啃得惨不忍睹的椅子上,披着那件满是补钉的大衣,那件大衣是他结婚时买的,总是缝缝补补。父亲好像睡着了,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父亲,头发早已染上岁月的痕迹,竟找不到一丝黑色的踪影,黝黑的面庞总让人觉得是刚从煤炭堆里走出来的,那只瘸了的腿无力地耷拉在一侧的椅子上

  爸,许安安走了过去,推了他一下,给我500块钱。什么,父亲突然被人吓醒,有气无力地问,你刚说什么来着?

  爸,给我500块钱,我怀孕了,孩子是欠了你工钱黑心老板的儿子的,我劝你以后别去找人家了,你一个农民是斗不过人家的。

  “啪”!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许安安的脸上,父亲瞪着充满血丝眼睛吼道:“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孽种,你要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可能真的气坏了吧,许安安在心里想,老家伙活该你没站稳摔在地上,她没去扶他,冷言道:“幸好我家穷,没钱铺水泥地板,不然你刚才就把脑袋摔开花了。”

  三

  晚上9点多,许安安回到家时,屋里一片漆黑,仿佛一张黑色的大口在吞噬着她的神经,父母都不在家,她往透着焦味的厨房走去,发现在锅里炖着一碗稀米饭,吃了两口便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像白开水一样没味。她往油罐子里一翻,才发现没油了。她突然意识到,父母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

  许安安收拾好行李,想着如果父亲再打她,她就离家出走。一直等到11点多,父母还是没回来,许安安不想承认自己有点怕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知道她怀孕,两夫妻悄悄走了,把她抛弃了?想到这,她再也坐不住了,决定还是去找一下。她在邻居家里走了一圈,都没看到父母,反而觉得邻居看她的眼神始终怪怪的。

  她走到奶奶家门口,就听见奶奶大骂:“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货,当初生你时就把你掐死得了,现在到处借高利贷,看吧,你要怎么活,别人会怎么说安安?给我滚,我一个老婆子没钱借你……”

  许安安透过门缝,看到了父母跪在冰冷的地上:“妈,求你,借一千块,你要我跪多久都可以,打我骂我都行……”

  许安安恨家里贫困,恨父母没用,恨自己怎么就没投个好胎。她从来不问家里的事,不过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老实巴交的父母会去借高利贷。她一直冷漠的心突然疼痛了,那些过往的片段不断重复在她脑海里,叫嚣着,上映着,吞噬着,挥之不去。

  四

  站在医院走道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呛得她想要逃离,但她不能。在手术前晚上,母亲悄悄来到她床头,许安安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她吼出去,而是任由母亲给她盖被,母亲以为她睡着了,贪恋地坐在她床边,抚摸着她的头,自言自语道:“安安,别怪你爸他打你,我知道你恨家里贫困给你丢面子,爸妈没给你好的坏境,你爸那个人,从来都老实,现在村里人都在议论你爸借高利贷,哎!他还不是怕你的事被别人知道,你说,你一个女儿家以后要怎么办,明天咱们上大医院,我和你爸凑了两千多块钱……”

  许安安听着母亲的唠叨心里面第一次感到愧疚了,她好想睁开眼睛,抱住母亲,但她还是没有,她还是觉得拉不下脸面。

  “许安安,准备下,可以手术了。”医生对着她说。她看到了父母比她还要紧张地站起来,父亲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向医生奔去,“噗通”!他跪在了医生面前,紧紧地扯着医生的衣角:“大夫,求求您一定要让我闺女平安出来。”说着便从包里掏出破旧不堪但整整齐齐的一叠散钱,其中有一角、五角、一块、五块的,往医生白大褂里塞:“我身上只有这点了,你不要嫌弃,我闺女就靠你了。”许安安没有阻止父亲所谓的“贿赂”,她转过身,擦掉了眼角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

  她终于明白,父母还是没有计较地爱着她的,无私地为她着想,为她犯下的错买单,他们对她的爱,没有什么可以衡量,在他们的有生之年,是不会苍白。

  许安安在推入手术室的瞬间,她想,出来之后,她应该有个新的开始。

湖南理工学院吴亚丽15773003265

  

责任编辑:忽然花开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