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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爹(彦文杯)

发布于:2014-02-16 15:3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晏景文

  立秋刚过,我踏着凉爽从县城去故乡转一圈。路过村头的墓地,只见一群乌鸦在上空盘旋,扑打着翅膀,“哇--哇--”地发出一声声怪叫;浓密的树荫里又多了一块墓碑,上面“晏三公”三字格外醒目。我心里一愣:三公去世了?麦收时我回家见他还在晒场的。不远处的一位堂兄给我确切消息:三爹是几天前在门口乘凉时“睡过去”的,今年八十六了,是“老到尽”了,一天罪也未受,儿孙们还说是“喜丧”哩!政府号召丧事从简,家人哪也没惊动,当天就把他火化安葬到墓地。

  看着三爹的墓碑,使我久久陷入了对他老人家的追思……

  三爹与我是“五服里”的人,中等偏上的身材,身体很棒,从未听说他生过病,就是很少发生的头疼脑热他也不买账,硬抗过去。听说他年轻时能吃一盆糊子的饼,五十年代实行“单干户”,家里的二亩黄豆让他用扁担和绳两趟连拖带拽挑到场上。三爹爱喝酒,他喝的是白干酒,到田里收割时总会带上一瓶,他说:“这玩意能挡饿呢!”他将喝剩的埋在草里下顿再喝。三爹对庄邻的老老少少都很和谐,从未与人争执过,从未听说他说过张家长,张家短。他红里透黑的脸上总带着抹不掉的笑容,就是睡着了也是那样。

  三爹是个“直杠头”,不讨人一点巧。我中学毕业时土地未到户,生产队长分配我与他一起看花生。那年道了金秋季节,紧靠水滴边的花生被雨水冲得露出来,青梗梗令人嘴馋。三爹带着我将未成熟的培进土地,将熟的摘下来放进篓里,还縟了不少青草让火爆的太阳晒下。晚上点火烧花生,边扒着边喝着白干酒,既不动筷子又不要酒盅。我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夺下他的酒瓶喝了一大口,啊,酒味可真浓!他急忙将瓶抓住:“小孩不能喝酒,还要念书!”隔了几天,队场上开社员会,队长宣布了一些人家小孩偷花生被看管人捉住的处罚决定,根据情节,有的被罚五分工,有的被罚十分工。队长刚宣布结束,三爹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也要罚我十分工,那天我在水墑边摘花生烧吃了。”会场一阵寂寞后,队长问:“大伙看怎么办?”社员们唧唧嚓嚓:“那是被雨水冲出来的,算了。”可是到分花生时,三爹硬是从自家那份里向生产队的大仓倒下半口袋。三爹秉直无私的高贵品质影响了我一家,影响了我们一代,影响了我一生。我经常回想到三爹生前常说的那句话:人生几十年,就如瓦上霜,吃亏讨巧谈几何?

  三爹很能吃苦耐劳。记得八十年代土地道户后,他在麦场上都是吃家人送饭吃,当然每天也少不了喝白干。一连二十多天不回家,待麦子晒干扬净,他那老长的的头发里落进的麦粒已经被汗水蒸得长得出了绿芽。于是,我当时还写了一篇《头上长芽》的社会新闻在广播电台播出呢!他听说后笑得合不拢嘴,还问:“这个能上广播啊?”

  三爹遭过几回险。其中最惊险的是二十多年前有一次他骑自行车上县城,到沂南大桥南头下坡时,由于车刹不灵摔倒在路中间,一辆大货车因距离太近虽紧急刹车仍从他身上开过十几米,他受了惊吓,身体卷缩成一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除被蹍掉一撮头发和腿上破点皮,却平平安安地站了起来。司机和过路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人们围住他,有良知的司机急忙要将他送医院检查,可他边扑打着身上的灰尘边说:“没事,没事,你们快去忙吧!”从此,三爹那脱发之处终未长出新发。一提此事,三爹就说:“我是大命啊!是祖宗王爷烧了好香。”可是自从那他再也不骑车了。

  三爹是好人,三爹的故事很多。三爹,我正讲着关于您的故事,您能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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