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师傅的愿望（彦文杯）

　　他有许多次在家人面前表达心愿的机会，可是每一次不是被疲于上班的孩子压住，就是开了口结果压根没有效果，在孩子面前，说一些有关未来（用他的话说，是看不到了。）的事情远不如烧一桌好饭，递来一只水果来得有作用。就在此刻，他又隐藏着心里的愿望，而缄默不语了。今年77岁的他舍不得远方的儿孙，与老伴一起从江对岸乘船过江，一路来到已是傍晚很晚的时分，那时光亮的周围也与往常不同，天空飘起了小雨，而对他和老伴而言，来看望子女就是很大的愉快，江北的气氛是他早已习惯的，却舍不得年幼的孩子。常常到焦虑的程度，最是春风解人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听说宝贝孙子骑自行车上学了，并不高兴的他竟然批评儿子，不应该买自行车给他。路上太危险了，骑车又不安稳。讲的这番心结，可能是美丽的心疼一面，哪有不疼孙子的长满白发的爷爷。这个初来时的小九九，在第二天被我当作理由，来邀请他和小家伙来房间内讲一讲心里的声音。

 

　　可能是这两日门外信息的影响，他让孩子（其实是他孙儿）在纸上写下名字，然后他也写一个，让我也写，他又写一个。这位很久远的职工，依然抱有很多信心，会鼓励晚辈拥有恒心。如何说到虚拟的词汇呢？因为他是一个工人，曾经工作到前两年，这意味着自60岁退休后一直忙碌着，有50余年了。我是觉得他这样当着孩子讲，要体谅别人的痛苦，然后强调怎样做才会发生作用，而非安慰！长久以来，生产的历练使他一点也没有放弃自我的约束。别人让你学那是学不好的，只有自己学才能学得有用。

 

　　起初谈话只是听他批评小孩不端正学习，在写字时有点歪！自称上六年级的他写出字来入木三分，大家纷纷注目。设若字写不好，以后就改不过来了。如今，字写好了，人家就会刮目相看。有的大学生字写得不如他读到六年级的，那也不能叫做成才。我听他说过去的故事，字如何被自己的眼睛蒙骗了。有一年（那已成了一段过往）一位秘书作完会议记录后被要求念一遍竟不识的窘境出现。这就出格了。

 

　　杜师傅对孩子抱有不很自信的态度，先说帮助别人，再说很多未来小孩成才的期许，然后跟我说，他实现不了。我便提示小家伙作一些使爷爷放心的保证。“我是等不到他成才喽！我马上要80了。”这是当晚一直压迫着我的提醒，小家伙被我严厉的约法三章，还有他的同学当场被劝到外面，后来走开了。老人说孩子将来能不能体谅爸爸，能不能想到将来要做什么。“我的愿望他实现不了”已经有些低沉的杜师傅仿佛发出目标的请求之后，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也很矛盾。他的抑扬顿挫的语调里清晰地显示着：“比方说，我以后要做什么，能给爸爸带来什么……”我当即让小家伙在爷爷面前表态，小孩嘛，开始笑，我又严厉起来：“叔叔今天发现什么是恒心，你现在体会不到。但是像今天这次机会也是自己提供的。”杜师傅赶紧握着我的手，他认真地说着：“那得谢谢你了。你不要笑（向一旁的小孩）。”我第一次与别人握手这般漫长，他终于在小孩的“我要完成爷爷的愿望”之后起身，慢慢地交待：“他今年小学毕业，最后一学期了，我打算让他奶奶过来带，每天回来有饭吃，还希望你多多照顾。早点休息。”

 

　　至此，我不知说什么了。那晚给奶奶打一个电话，提醒老人睡吧。（安徽吴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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