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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村的故事(彦文杯)

发布于:2014-03-22 19:5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胡俊月

  真是冤家路窄啊,秋儿妈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小花妈,可是她要到自家田里去就必须要经过小花家的地,想不碰面都难,看到小花妈正背对着她在锄地,秋儿妈低着头想悄悄绕过去,可小花妈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偏偏转过身去还把她叫住,秋儿妈只得停下。

  小花妈扔下锄头兴奋地走到田埂上,她挽起袖子露出腕上沉甸甸的金镯子喜滋滋地对秋儿妈说:“秋儿妈,你看我这镯子好看吧?五千多块呢,这是我家花儿孝敬我的。”边说边拿眼瞧秋儿妈,期待她能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或是说出几句夸赞的话来。谁知秋儿妈只是不疼不痒的“嗯”了一声,就不再搭理她,扛起锄头走了。小花妈自讨没趣,一脸讪讪地站在那里,狭小的三角眼看着秋儿妈远去的背影,嘴里咕哝了一句:“有本事也让你丫头买啊!”说完“呸”的一声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怏怏地拿起锄头没精打采地锄地去了。

  这也难怪小花妈心里不舒服,小花和秋儿是自小在一块长大的的孩子,可村里人都夸秋儿懂事勤快,教训孩子的时候也都以秋儿为榜样,就是没人说花儿的好。小花妈心想:我家小花哪一点比秋儿差?想到这事,她心里就堵得慌,有事没事的跟秋儿妈较上了劲。

  不过,小花妈很快又高兴起来,她看着脚下一个个大如拳头一样的瓜纽,就好像看到了一坨坨的金疙瘩,要是这些瓜儿都长大了,咱家赚的钱不会比秋儿家去年的差,花儿妈喜滋滋的想。想到秋儿家去年的秋冬瓜赚了不少的钱,她到现在还眼热呢,不仅是她,全村那些没长冬瓜的人家都在心里懊恼。

  可是去年秋儿家长冬瓜的时候,全村人都认为他们一家子发疯了,尤其是小花妈,这婆娘本来就是一个爱嚼舌头的人,现在碰上这样的事情,更是让她逮着了打压秋儿的机会,偏巧也有跟她一样闲着没事做又爱嚼舌头的几个婆娘,她们凑到一块就更热闹了。

  在村子的东头有一棵大榕树,少说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就因为这棵大榕树,榕树村才因此出了名。夏天村民们喜欢在此纳凉,没事的时候也会聚在这里闲唠嗑,大榕树就像是榕树村人的祖宗,庇佑着世世代代榕树村的子子孙孙。

  这会,大榕树下的大石头上,小花妈像个妇女主任一样被这些婆娘众星拱月般的圈在中心,她唾液横飞,肥胖的手指头戳戳点点:“不是我说啊,李明远(秋儿爸)两口子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种田这样的大事还让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插手,真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她一说立马就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往年我们自家长的冬瓜都吃不了还烂在地里,他们长这么多有谁要啊?”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在笑话李明远家,小花妈更加得意了,她就等着到时看他们家的笑话。

  可是还没等到她看热闹,秋季一到,冬瓜价格就疯狂的上窜,秋儿家的冬瓜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菜贩子们纷纷上门来求购,而且出的价位是一个比一个高,小花妈只在自家屋后长了一点平时吃吃,这回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钞票流进李明远的腰包,心里难过死了,全村的人也都像害了红眼病,难听的话就不说了,但是到最后他们不得不承认,李明远家的那丫头就是能干!小花妈听到了这些话,一着急,一难过,就住进了医院。

  小花妈今年学了个乖,春小麦还没收掉她就做了一个大胆决定,把地全部改种秋冬瓜,小花妈这人做事向来自以为是,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在做主,她男人只有听的份,根本就没有一点自主权,说实话,她男人朱国富还是有点怕她的,他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不过在种田这件事上,他觉得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跟婆娘好好协商起来:“我说孩子她妈,我看我们就少种一点吧,这瓜是一时一霎的东西,人家去年赚了钱,不等于我们今年也会撞好运,你看村里有几户人家像我们这样?”小花妈朝他翻白眼:“就你这个窝囊样,能有什么出息啊,这事就这样定了,听我的!”说完再也不理她男人,扭着肥胖的腰肢串门去了。朱国富做事本来就有一点哼,此刻看着婆娘远去的背影,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捧着碗哼哧哼哧去厨房涮碗了。

  朱国富到底还是没能扭得过婆娘,婆娘决定了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更改过。对他来说,田就是他的天,他的一切,他每天猫在田里忙忙碌碌虽说很辛苦,但是他苦得踏实,看着地里收获上来的庄稼,他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这次秋收,村里也有好多人家长了冬瓜,但是他们没敢大面积的种,在庄稼人的眼里长经济作物永远也不会没人要。只有小花妈贪一时之念,她平时难得到田里,这会看着满田的冬瓜就好像种了一地的钞票,没事就会隔三岔五的往田里跑。

  不过,瓜越长越大,村里的人反倒显得不安了,他们这时候才恍然发现,秋儿家今年怎么没种冬瓜了?莫说村里的人想不通,就是小花妈这么精明的人到最后也没琢磨得出来,她心里开始有点隐隐不安,莫不是今年冬瓜销路不好,秋儿早有预见了?几个好事的婆娘又凑到了一起。王富贵家的瘦婆娘三菱子尖声尖气的说:“我前面还问过秋儿妈,我说你们家去年长冬瓜赚了不少钱怎么今年不种了?”她说:“我们家都是秋儿在管事,我也不知道秋儿想干什么。”“我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另一个婆娘说:“秋儿家今年搭了好多大棚,我趴在薄膜纸上也没看出名堂来。秋儿这孩子,出去了一趟,回来了,脑子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秋儿家今年太不寻常了,但是没人能猜得出来。她们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小花身上。

  有一个婆娘最会见风使舵,她对小花妈说:“我看你们家小花就是会挣钱的主儿,经常往家给你们寄钱,看你身上穿的戴的,怪时髦的”边说边往小花妈身边凑。

  小花妈的虚荣心又被勾上来了:“我家花儿昨天还打电话家来,叫我先把砌房子的材料买买,她说再过几天还送钱家来,叫我们在秋天把房子盖好。”

  就有婆娘上来摸摸小花妈手上的镯子啧啧赞叹:“你瞧,你瞧,这镯子多大啊,怕得好多钱才买得到,这成色,这花色,唉!我就享不到我家小凤的福!”说完还深深叹了口气,无限留恋的看着那镯子。

  看大家都在夸小花,小花妈开心死了,她眉开眼笑地对那婆娘说:“你家的小凤不是还小嘛?再过上一年半载的也能出去打工挣钱了,到时你不就有好日子过了嘛。”

  那婆娘忽然又高兴起来,满脸的雀斑都在跳跃:“小花妈,反正女孩子上学出来也要嫁人的,等小花回来,我就让小凤跟着你家小花挣钱去。”

  其实,小花妈心里也有在敲着小边鼓,小花一直说她很忙,难得有空回来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总有点憔悴,虽然擦了厚厚一层的粉子看上去也挺白的,可就是缺乏姑娘该有的青春灵气,她为这事还问过孩子,是不是病了,可孩子总说没事,说是进货累着了,小花妈虽然有点担忧,但是时间一长,过掉了也就把这茬给忘了。

  秋儿妈蹲在地头擒草,有些杂草间在苗里不好用锄头除,刚才路过那婆娘家的地时她无意瞟了一下,那绿油油的冬瓜长势真是喜人,她暗自思忖:用不了几个月这冬瓜就能上市了,这马上就是能赚钱的时候了,可今年秋儿怎么就不让种了呢?唉!可惜了!她这时倒有点羡慕小花家了,这么多田要赚多少钱啊!可自己家的地下一季要长什么,她也问过秋儿,可秋儿又没说,她想孩子一定已经拿好主意了,她不说有可能是怕自己说漏了嘴。

  没多久,秋儿也来了,秋儿长得真是水灵,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嘴边的两个小酒窝立即荡漾开去,特别的迷人。她还带来了一个帅小伙,跟她站在一起正是俊男靓女天生的一对,秋儿妈在心里暗暗叫好。小伙子倒也大方,一见她就叫声姨。秋儿妈高兴地应了一声:“哎!”她心里有点纳闷,这个俊小伙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哩?秋儿笑着对她妈说了句:“妈,我们进大棚看看。”说完就钻进了大棚了,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小伙子要走了,秋儿说:“我送你吧!”小伙子冲秋儿摆摆手说:“你忙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问我,下个星期我有空还来,再给你带几本书来。”

  小伙子走了,秋儿妈笑眯眯地看着女儿,秋儿知道她妈心里想什么,爽性的对她妈说了实话。

  这个帅小伙原来就是秋儿在城里打工时,主家的儿子。

  说来也凑巧,秋儿因高考期间生了一场大病错过了高考,高中毕业后,她一时无事可做,经隔壁李婶介绍,到她城里的亲戚家去打工。这家亲戚,平时一家子都很忙,家中还有一个行动不便年迈的老母亲无人照应,秋儿就做了这家的保姆。

  秋儿在家就是一个勤快的孩子,到了人家自然更加的乖巧懂事,这孩子就是有眼力见识,做事从来不用人说,除了把老人服侍好,还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很讨主家的喜欢。老人家去世后,主家很感念她,在孩子的建议下,出钱让秋儿去电脑班学习,这样将来她也好有一技之长在城里谋生。秋儿对能否在城里立足并不是太上心,但是能从电脑上看外面的世界,学习一些新东西她还是很高兴的。

  某日,秋儿在网站上看到,城里的花卉市场需求量很大,一些花卉商家在努力寻求合作伙伴,只要有场地,商家愿意提供营销,运货一条龙服务,更重要的是还定期派人上门指导,直至学会。秋儿心动了,她自小就喜欢花花草草,能有这么大的一个市场发挥自己的爱好那是再好不过了。主家的儿子是农学院的科技员,秋儿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小伙子说:“好啊,秋儿,你聪明能干,人家还有技术员,实在不行我也能给你当顾问啊。”就这样,秋儿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家了。

  秋儿回到家里,白天一心一意的帮妈妈干活,晚上回来了就把自己闷在屋里捣鼓电脑。有时候她也会去镇上买一些书回来,村里的人都搞不懂,这孩子又不考大学,还费那个心看啥劳什子书,还不如朱国富家的小花往家里拿钱多。小花妈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洋洋自得,她家小花也有给她长脸的一天了,她在村子里走路的时候,浑圆一团的肉似乎也有了轮廓,腰杆挺得直直的,她王攀花终于也有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

  秋儿不顾村人的议论,她回到村里做的第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打破村民们责任田只种粮食不种蔬菜的传统,硬是把自家的田地种上了人人都不看好的冬瓜。秋儿本想大面积种植,可她妈说,庄户人以种粮食为本分,那些副业的东西不能占据了根本。于是秋儿把一部分田种了冬瓜,就这一部分的收入都比往年两年粮食总产量的价值还要高。

  今年春上,秋儿向她妈提议,把田地重新规划,已经尝到了甜头的秋儿妈也看到新的希望,她没有再阻止,因为孩子比自己能干,有主见,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脑子灵光着呢。秋儿这回把田分了几份,就是长粮食的那部分也被她分成两种不同的作物,因为她要为秋后的下一季早做准备。还有多半的地被搭上大棚长上花了,这些花现在还只是不起眼的小苗子,秋儿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倒是秋儿很小心的伺候,像对待宝宝一样,城里的商家也积极派人下来指导,小苗子是一天比一天茁壮、硬实。秋儿妈在这事上也插不上手,孩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弄,秋儿爸是一个乡村教师,平时没得空,星期天回家也会措措忙。

  一转眼就到了7月份,冬瓜都像一个个小枕头了,不用一个月就该长成胖娃娃了。秋儿家大棚里的花终于出了头茬,秋儿和她妈还请了一个小工,在花朵还是蓓蕾的时候很小心的把它们剪下,用纸包装起来,然后就有人开着车子把这些花给运走。不太忙的日子里,她们也没闲着,秋儿和她妈雇了几个小工紧锣密鼓的忙开了,他们在田的四周挖了半人多高的排水沟,还在边上种了许多白杨树。

  小花妈看到这些又对人说开了:“这李明远家会不会过日子啊,这好好的拾边子(就是排水沟边的斜坡)不好好利用起来长些豆荚,长这些没用的树干嘛,城里的商店有的是好看的家具,难道还要等这些树成才了打嫁妆?还有挖这些宽宽深深的沟坎,多浪费地啊!”有人把这话传给了秋儿妈,秋儿听到这些话只是置之一笑没有理会,她把那些挖出来的土都堆到田埂上,每隔一段间距就在垄沟上掏出一个豁口,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想些什么。当然,边边角角的地她也没浪费,正巧长些豆子吃吃也不错啊。

  一转眼雨季就到了,它不是浅言细语的漫步,而是裹挟着大风一波一波的涌来。最初几天秋儿都没到田里看过,大棚在雨讯来临之前一个星期就被她们用木桩打牢了,还用重物坠着,第四天的时候,她们娘俩才穿上雨披到田里视察,事情果真如她预料的那样,田里没有一点积水,都顺着垄沟流到了排水沟里。小花妈只在家呆了两天,就心如油煎,这雨每下一寸她的心就抽紧一下,第三天早上,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冒着倾盆大雨跑到地里,地里早已汪洋一片,瓜都被淹没了,只留下少许的叶子在水面漂浮,小花妈再也忍不住瘫在水田里嚎啕大哭。

  大雨褪去已是十多天之后的事了,失踪好久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它狠狠地暴晒着大地,好像要为自己的迟来在赎罪,这瓜哪经得暴雨的侵袭和高温的摧残,瓜秧都死了,冬瓜也烂了,没烂的都爬满了蜗牛,被啃噬得坑坑洼洼,还发出难闻的气味。长冬瓜的人家都蹲在地头叹息,有想不开的妇女就哭开了,小花妈早已瘫在泥水地上哭得差背过气去,她男人一边叹着气,一边跪在一旁抹着胸给她顺气。

  别人家都在唉声叹气,只有秋儿家在快乐地忙活,他们不知从哪里运来了一些大木桶,把里面的小鱼秧子都倒进了雨水盈润的排水沟里,在排水沟里养鱼种藕是秋儿儿时的梦想,如今她正亲手一步一步实现自己伟大的宏图。

  玉米棒子收掉了,早已扦插好的菊花植株被移出了大棚栽倒了收拾好的地里,这回小花妈总算是看清了,秋儿这丫头还真是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不然她怎么就能算得这么准,这雨会下这么长时间?难道是老天爷有意在帮她家?不过,小花家的农田损失虽然大,但是会挣钱的小花很快就把这个损失给弥补了回来。

  秋天还没到,小花就回家来了,她还带着一个凸肚的男人,这男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至少比小花大上十岁,腰里挎着一个鼓鼓的包,脖子上的项链粗得都快要赶得上小花妈那根肥硕的食指了,一看就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一见面他就叫王攀花:“妈”还把一沓厚厚的钞票送给了她,平白的得了这么多的钱,这个有钱的女婿看了真是惹人爱,小花妈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男人是小花的男友,虽说年龄大了点,可是大一点的男人会疼人啊,而且一出手就这么阔气,农村人哪里见过这仗势,那厚厚一沓的钞票得花几年的时间才能从土里刨出来啊?小花妈在心里飞快地算计着。这年小花家的楼房竖起来了,小花妈跑路都趾高气扬的,只有她的男人荣辱不惊,闷声哼气的。

  秋儿家的大棚有了大的起势,花儿也是一茬一茬儿的出,钱也源源不断的进来,那个小伙子来多了,时间长了也改口了,管秋儿妈也叫妈了,秋儿家今年没长冬瓜,改种菊花了,合该她发财,真是种什么什么都能出钱。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秋儿家的大棚得到了有力的发展,她不仅把自家的土地全部种上了花草,还把那些去城里打工不愿意在家种田的人家的田租了下来,这年,她跟那个帅小伙结了婚,还生了一个胖小子,秋儿妈就专门在家带孙子,田里的事情都由专门的人去打理了。

  小花挨到26岁那年才结婚,这在农村人看来有点不大正常,可是在家呆了一段时间的小花还是按捺不住生活的平凡出去了,一出去好长时间都没回来,她那个结婚的对象也不是那个财大气粗的老板,是一个南方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据说是小花在外面打工认识的,小伙子是安徽农村人,长得高高壮壮,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个招人喜欢的那种男孩子,真不知道小花是用什么法子把人家带回家的。

  小花妈住在漂亮的楼房里,还有这么一个长得出色的女婿,心里自然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看到跟小花差不多的同年人都生了孩子,而自己都没抱上大孙子,不仅没有,而且小花一出去就没了人影,有时候想打电话联系她都联系不上。她叫女婿看住小花不让她出去,可是小花的脾气跟她一样的拧,那老实的女婿哪里能劝得住她啊。

  不过没多久,村里就传出一个消息,说小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靠卖身赚钱,她家所有挣的钱都是她做妓得来的,而且她还被人包养过,就是那年秋上带回来的那个有钱老板。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很可靠,虽然已经被大多数的人渲染了无数次,但是它还是被原汁原味的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村里有个叫大牛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常年开着货车在外跑运输。一次夜宿常州的宾馆,他的同行在喝了酒之后叫人带来一个靓妹说是来陪他睡觉的,推开门的一霎那,两人都愣了一下,虽然小花的脸上擦满了脂粉,但是那忽闪的大眼睛还是被他认了出来,小花见是村里的熟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等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这个在村里按辈分她该叫叔的男人面前恳求他不要告诉家里的人,不要把这事宣扬了出去。这大牛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回家之后还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大嘴巴的跟老婆讲起了那次艳遇,老婆追问他有没有对小花怎样,大牛支支吾吾一时交代不清楚,他老婆可不乐意了,指着大牛的鼻子:“好你个大牛,居然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在田里苦巴巴的忙活,你倒好,把钱白白给了那骚货,这日子没法过了!”还把家里的锅碗瓢勺扔得到处都是,丁丁哐啷的。大牛也怕丑,他想上去捂住婆娘的嘴,结果还被婆娘咬了一口,血都渗出来了,就这样大吵大闹把左邻右舍的人都招来了看笑话。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花花不学好的事情第二天还没到就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的朱德福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小花妈也不好意思窜门了,走路都蔫头耷脑的,那个当初要把小凤跟小花出去挣大钱的女人鼓着高高的颧骨逢人就说:“乖乖,幸亏我家凤儿那时候还小,要不就跟着小花做坏事还要被人戳脊梁骨了。”那个安徽小伙倒没有怎么样,他依旧在这里安心的过他的日子,他就像一个聋子听不见别人的风言风语,因为他家实在太穷了,家中还有两个哥哥连老婆都没娶上,他老妈还指望他能给家里传种接代,能有花花这样的老婆让他住上这样的房子过这样的好日子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至于花花回不回家都是他的老婆,他们是有证的,是合法的夫妻,等花花玩腻了自然会回到这个家里跟他过日子,他们一样可以生小孩,他一样可以过着让他们同村小伙子,光棍们羡慕的生活。

  日子似乎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了,小花妈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不管怎么说,小花对家里的贡献还是很大的,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花能够收心回来给她生个孙子,至于女婿,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这个孩子跟自己的男人一样的憨厚老实,不会沾花惹草,只会闷头过日子。

  平静的日子似乎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又一个惊人的消息,朱德福自杀了,他没有死在新房里,而是用一根绳子拴在老房子的房梁上上吊了。小花这个不孝女不知浪到哪里去了,也没晓得回家送她爸一程。这个从不被人注视的男人在死的时候才被王攀花这样的女人肯定了一回。她蓬着麻花一样的乱发抹着眼泪凄凄哀哀的对来看她的人哭诉:“我家德富是个老实人啊,在家从来都是我说一他不说二的人,昨晚睡觉的时候他还把胳膊伸在我的脖颈下搂住我。”他说:“攀花啊,花儿本来是个不错的孩子,都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她,让她走了歪路,等她回来了,你要捺住她,让她在家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她再出去跑了,我照应不到你,你自己要留神。”小花妈忍不住又嚎啕起来:“我当时还嫌他烦,现在想啰嗦都没得一个人了啊!”吸了一口气,她又抽抽搭搭的哭开了:“他每次起床都怕我起来冷,都先帮我把衣服塞到被子夹层下捂着,我起来看不见人,到老屋子看锄头工具,才发现他寻了短见,他没福气过好日子啊!”

  朱德福走了半个月之后,小花竟然出奇的回家了,有人说她这次是带着一身的病回家的,不能在外混了,大家都在猜测,小花还能不能生孩子,这个安徽小伙是不是还能留下来。不过,小花妈倒是安分多了,她没事的时候老往地里跑,以前都是朱德福在田里忙活,她很少去的,现在她也许觉得只有在田里她的心才会安宁,嘴巴才不会到处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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