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忆“老粗布”年代（乡情）

　　春节走亲访友，朋友小聚，收授些小礼品那是自然。那日，收到朋友赠送的一件老粗布床单，看着上面纵横交织的线纹，有一种亲切的感觉。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老粗布作为上个世纪70年代以前广泛应用的日常家用品，已逐步被化纤、条绒、丝绸及近几年一度盛行的竹纤维制品替代。但在不断享受现代工业产品带来不同感受的同时，曾经生活过的“老粗布”年代也一去不复返了，但那份记忆却深深的印刻在脑海深处，久久不忘。

　　清晰记得，小时候，家中用的毛巾、枕巾、抹布和我们穿的内衣、鞋子、棉靴等等，都是自织自纺的老粗布做成的。虽然，老粗布的颜色单一，线条粗糙，但贴在身上不用担心过敏， 而且，用久了会变得更加柔软、顺滑。

　　曾记得过去那些年，每每到了七八月份，地里的庄稼到了生长期，季节也轮回到了雨季，此时，农民们显得稍有空闲的时候，母亲便忙碌了起来。先把棉花去掉棉籽，接下来，用纺车纺成纺线，再牵机，把纺成的单线理顺成多线，然后，再在织布机上进行粗布的编织了。整个过程粗略讲起来很简单，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可不是那么简单。我所提到的编织粗布用到的纺织机，织布机在那个年代是不起眼的东西，而现在对于很多孩子们而言，已成为“古董”了。曾记得我带着儿子去淄博市周村区的古大街游玩时，儿子指着那些旧玩意，问这问那，无不感到好奇。

　　由棉花到粗布的纺织中，这一道道程序对母亲来说，叫做轻车熟路。尤其是在纺线上，一团团棉花，在纺车的来回转动下就变成了一根根粗细均匀的棉线，看到母亲操作时那么熟练，那么神奇，我感到手也发痒。于是，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坐在纺车旁，学着母亲的样子，左手拿着棉絮，右手摇动着纺车，可是，令人搞不懂的是，那棉絮在我们手中，就是不听话，要么纺出的线太细，很容易折断，要么纺出的线太粗，像拧成的麻绳。等母亲看到我们把线弄成这个样子时，就发一通牢骚了。

　　在织布机上织布那更叫有意思了，整个机器那么庞大，坐在上面好壮观呀!宛然一个神勇的“驾驶员”。看着母亲把“梭子”从这头传过来，又从那头传过去，随着脚下“哐当、哐当!”脚踏的声响，我们所期盼的粗布正逐渐形成。母亲织布的速度相当快，一匹十来米长的粗布，用上两周的时间，就能纺织完。之后的日子，母亲就会用纺织成的这些粗布，做成床单，内衣，家中的一切擦洗用品，最后再用剩下的下脚料来做鞋垫。

　　记得我都读高中了，同宿舍的七八个姐妹，把内衣洗净，晾晒着同一条晾衣绳上，她们的内衣都是细致柔软的布料做成的，而只有我的内衣是母亲的老粗布做成的，姐妹们无不说笑道，“该换换了，谁还穿着这么粗糙的内衣呀?”听到此话，我无语以对。并不是因为她们的说笑而感到惭愧，而是觉得在我们那个“贫困”的年代，只要能省出一分钱，就绝不浪费一分，身着母亲亲手做的内衣，总会感到内心暖暖的，也总在想家时，感受到母亲就在身边。

　　一路走来这么多年，感觉吃穿对于自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为我们付出那么多的老母遭受委屈。如今，老粗布年代早已走远，但那个年代留下的辛酸却久久不能忘怀。那个年代度过的日子，太沉重。有时，在睡梦中惊醒，泪洒枕边，但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走远了……

　　作者：孙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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