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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乡情﹚

发布于:2014-08-19 17:2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苍术
  农历七月十一,甲午年夏季的最后一日。
 
  农历七月十二,甲午年,立秋,秋天的开始。
 
  我把我出生的地方叫满城。满城,满城。听着如此圆满喜庆,似乎可以弥补生命中的诸多不幸。满城在长江和淮河之间,有暧昧不明的四季。我喜欢把满城比喻成一个女侠,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满城夏天像个抹茶冰淇淋,悄无声息地化了,连带着漫长的白昼。夜晚像抽条的少女,开始变得纤长起来,秋天的开始沿袭着夏天,只做了细枝末节的改动,使人毫无察觉。树荫下的西瓜依然卖得红火,阳台上晾晒的长裙,排骨凉鞋的长带裹在纤细的脚踝上……满城像温水里的青蛙,毫无知觉。
 
  在不知觉中,夏天结束了。
 
  旷野的星星开始寂寥起来,夏天的星星像只肥硕的刺猬。我曾经仰躺着看那些星星,那是它们离我最近的时候,仿佛一伸手便可以摘到。它们的光走了几年几百年,疲倦得倒在地上,我曾给那些光取一些诗意的名字:无衣、白兔、采采……那时我在读诗经,立志要做一个才女。只是读不懂“我心匪石”的句子,便把它们悄悄念出来,希望我的声音可以像那些光一样,走过几年几百年的路程,到达某个苍夷的星球。
 
  我从出生便住在满城,一进小院,红墙黛青瓦。出门便是如鸡肠的小巷,湿润逼仄,让人有种在鸡肠中蠕蠕前行的错觉。没有青石板,也没有撑油纸伞的女子。下雨的时候雨水会揉软泥土,两米半的山墙,总有长歪了脖子的树探出脑袋。交叉杂乱的电线从各家各户爬出来,巷口有棵品行不端的白杨,像个想偷窥别人家里少女的人一般,长歪了身子。
 
  我住在梧巷三十六号。梧巷并不是一条小巷,而是一片老旧的住宅区,类似于北京的胡同。从一号到九十三号,平顶房与尖屋顶混合在一起。黛青的瓦片堆叠在一起,尖尖的屋脊连成一线,像条黑色的大蛇。满城三十年前的屋子都是如此。护城河的下游流经于此,久年失修的河道像段溃烂的猪大肠,让人感觉无比恶心。
 
  满城夏末会有一场梅雨,淅沥地下不停。我喜欢听雨的声音,雨落在尖尖的屋顶,从黛青瓦上滚下来:落在天蓝的夹心房上;落在水泥板上;落在屋檐下养荷花的青缸里。杂乱的音色交织在一起,纷华如浮生。
 
  我小时像方仲永一样,是极聪明的,但厌恶上学。我喜欢下雨的早晨,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就逃学,可以心安理得地窝在被子里看雨落在院中的场景。透过雨幕看小厨房飘出的白气。十五瓦的灯发散出昏黄的光,明一片暗一片的映在院中。母亲这时候在做水晶面,那是由红薯粉做的面条,清汤上飘着葱花,雨天寒气重,白萝卜和生姜熬的清汤让人有种从鬼蜮中爬出来的如释重负感。躺在面上的荷包蛋鼓着大肚子,筷子扎下去,蛋黄便“吱”得冒出来了。
 
  我的母亲手艺一向很好,像满城所有的中年妇女一样。
 
  下雨天我总是觉得无所事事的。母亲的房门开着,电视里放着台剧,美丽盛装的公主,多金帅气的王子,悲情的灰姑娘。我听着那些悲欢离合的剧曲,抱着枕头尖叫着穿过下雨的院子,钻进母亲的被窝,热切地讨论男一号和女二号。有时候我会睡着,雨落地的声音夹杂着母亲的絮絮叨叨,伴随着那些风花雪月,让人有一种如婴儿在母体内的安然。我喜欢这样的日子,雨一停,母亲便回到了买一斤白菜都要省两毛钱的清贫苛刻持家模式。
 
  梧巷旁的机关大院内种了一棵极高的白杨,白杨在满城是种贱树,所谓贱树,便易活,有手掌大的叶子,风一过便发出飒啦啦的响声,让人极易误会那是雨声。
 
  秋天到底开始了,我刚从夏天蓊蓊郁郁的爬山虎下走过,酒红与黄的叶子飘飘扬扬落了一地。此时梧桐还很青翠,风一过便发出飒啦啦的响声,似乎很得意。满城的干道上种了一排一排的梧桐,经过几场秋雨后,宽大的叶子便落在柏油马路上,追逐着疾驶的车,欢悦着。让人无端的忧伤起来。
 
  我忽然开始期待满城的秋天,像期待下雨的早晨一样,期待夏日苟延残喘,期待满城蜂蜜一样的果香,期待肥美的秋鱼,期待在秋天里修生养息,囤上过冬的秋膘,期待梧桐金黄。
 
  这是满城的秋天。
 
  阜阳市颍上县第一中学
 
  姓名:苏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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