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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匝岁月(乡情)

发布于:2014-10-29 09:4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匡月晴
    我定是有牧羊人一样的灵魂,惯常在乡里山坡绿野上吃草,旁若无人地摇着鼓槌小尾巴的大山羊,连续几个晚上在我的梦中卖力地表演着。等醒来看到窗外荒草枯树早已是深冬,一个大大的寒噤,突然发现对故乡的记忆,停留在了草长莺飞的四月天。

    起床,我得回乡去看看。

    乡间的水泥路尘土飞扬毫不含蓄张牙舞爪就向我扑了过来,像个粗俗肥硕的农村妇女迫不及待想要做些什么。急于归乡的人权且当这是久离的土地发出的热情欢迎。土路变成水泥路踩在脚下硬硬的,正好配合了我的皮靴蹬蹬作响。守街的村民边做活边抬眼望我,都是些苍老了的熟面孔。哎,不知道该怎么问候。我从发黄稀疏的羊角辫长成现在的披肩发,也该没人能认出了吧。面不改色心不跳,咳嗽两声仍然大步向前走。

    路边人家堆积的稻草和花生壳,四旁用遒劲的树枝围起来,再盖上已经有些残破的塑料布,熟悉得直刺眼。我想这东西该有十几年了吧。下了多场少雨,又出了多少次太阳,如今一点也看不出被雨淋湿过的痕迹。路口人家的门口有一只丑陋无比的鸭子,灰色的毛还带点黑。何其相似,这还是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只?那时学前班放学,每天傍晚都会见到这么只鸭子,有一次还偷了它一个鸭蛋给爷爷下酒呢。那时就在想,鸭啊鸭,你何时变天鹅?渐渐变成对自己说:丫啊丫,你何时变天鹅?我想,时光的针脚缝得那么密密匝匝,此鸭定非彼鸭了。

    那只村狗呢?不见了好。是死了吗?以前的乡路上,每每看到它歪歪扭扭的脚印就心悸半天。中等身材的大黄狗在村子里跑动,不知是谁家所养,四只眼睛白眉毛很有寿相,"汪汪汪"朝你叫凶悍无比。你低头装做捡石头它也不害怕,如果没个大人单独遇到这狗,小孩子定是会被吓哭的。清晰记得,十几年前那个薄雾清晨,我独自上学悠闲地揉搓着一袋白象方便面,突然,它迎面而来,我撒了一地碎面,淌了一脸眼泪。最终路过的怪叔叔,帮我喝走了狗。狗啊狗,会不会,你已须发皆白,熬不住岁月死在了某个角落。

    路过某家,看到门口摆着草鞋,破旧不堪,这是哪个老人的么?我知道,那个拐角处的会编奠萝的老头子,那个养着青色水牛种了一地玉米的老爷爷,那个放羊时在河边吹口哨晒老影的老头子,还有药铺门口常坐,天天说"乖孙宝贝蛋呦"的老奶奶,他们,她们,都被永远地留在了某一个时光罅隙。今年冬天,或是去年夏天。

    青空薄暮,长风微凉。

    时间从来不回答,生命从来不喧哗。幸福右边,荒无人烟。普希金的诗云:"而那过去的,都会染上莫名的相思。"像那只黄狗,真的已经不在这世界了吗。如果可以祈祷,真想给一切苍老的东西以岁月和活着的机会,美好的或是不美好的。一阵淡淡的风在心口吹,吹呀吹。

    时光落落冉冉成笺,走到那个看落日最美的地方,仿佛能够望到天际尽头。夕阳绮丽照半坡,却只留空荡荡的山坡,没有牛羊和牧羊人。找到了这个离开时的记忆残片,我知道,我终于到家了。 

    不喊门,踮起脚,走进去。

    我要悄悄看看这岁月里的爷爷奶奶,在干些什么,我原不曾了解的。
 
作者:匡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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