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筛沙(打工)

发布于:2015-01-05 10:1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孙英姿

编辑点评:文章有真情实感,但体裁似乎偏离了小说的要求。


  每天乘坐公交车上班的时间,总能遇上几个衣衫褴褛的中老年男子与我们同行,他们破裂的草绿色大衣上挂带着星星点点的涂料痕迹,开裂的棉靴上还散发着脚丫上的熏臭味,他们夹杂在这些衣着笔挺的上班族中,显得极不协调,也有不少人避而远之。

  我就坐在他们身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时间里,总会被车厢内嘈杂的谈笑声弄得烦躁不安,不过,转移一下注意力,把目光放在这些农民工身上,倒会有不少的感触,其中那个黑瘦黑瘦的老者,从模样到一举一动都特像我的父亲。记得当年父亲也是穿着这样一件草绿色军大衣,在寒冷的冬季带领着我们兄妹三人去打工。我们所做的活儿是去离家二十多里路的县城附近的一家石料厂筛黄沙,磕石机上漏下的粗沙我们用铁丝网把他们筛出来,不过如此劳苦的活儿,需要用装车的容量来计算钱数,筛满一车,才挣到几块钱。即便再累一点,能挣到这样的钱我们也很满足了。

  那时农村还处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初期,农民的收入除了地里的那点薄粮,能挣到钱的活儿真是少而又少,所以那时的孩子有不少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因为缴纳学杂费的缘由,迟迟不能上学,有的甚至直接不上学了。但我的父母却开明得很,他们觉得孩子们如果不读书就没有出路,会永远摆脱不掉贫穷的面貌,他们也常常劝慰我们现在的贫穷是暂时的。为了我们能读书,能上的起学,二老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

  那时每年的暑假一开始,父亲便率领着我们兄妹三人去筛黄沙,北方七八月份是最热的时节,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石料厂内无一处可以避荫的地方,我们爷四个分成两组,架起两个大铁筛子,每人一把大铁掀,铲起粗沙经过铁丝网的过滤,把细沙分离出来,之后把细沙装运上车内。我们还没等筛上一车沙,汗水就把汗衫浸透了,父亲直接脱掉汗衫,露出黝黑瘦弱的躯体,汗水顺着脊背频频直流,两个哥哥也脱去背心,赤白的臂膀暴露在骄阳下,如此细嫩的肌肤哪能耐得住强烈阳光的炙烤,很快肌肤由白色变成红色,汗水顺着脊背滴落下来,洒落在手中的铁锨上或细沙中。我更惨了,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似涂抹上了辣椒粉,很快,手掌上磨出了两个大包,疼痛难忍。父亲见到我们这副惨像,也心疼得不得了。“孩子们,要是累了,就去那边休息吧”一听到父亲说“休息”二字,我们好似领到了“圣旨”,忙甩掉手中的铁锨,飞快地向大路边上的杨树下跑去。站在树荫下,凉风徐徐,好舒服呀!回首向刚才劳作的地方望去,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保持着半鞠式的姿势,甩开手中的铁锨从左边铲起沙子,在身前划个弧形,投掷在右边的铁丝网上。父亲的动作灵敏而又均匀,但无论怎样,也是即将步入五十岁的人了,感觉也会有承受不了的时候。在记忆中,父亲总是在忙碌,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一住不住。想到这,我们不由得再次加入到劳动中。

  总算熬到吃午饭的时间,午餐是父亲从附近的一家小餐馆买来的三份豆腐脑,我们三人每人一份,就着从家带来的煎饼,而父亲则是煎饼就着两根大萝卜条咸菜,“吧嗒,吧嗒”吃得那个香甜。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有好吃的总是想着母亲和我们兄妹几个,但从无任何怨言。饭后,父亲会掐手算算我们已经装了多少车沙子,共收入多少钱了,估算一下还差多少就够我们兄妹三人缴纳学杂费的了。只要我们兄妹三人能把书读好,父亲就会感到满足与快乐。这也是老人一生最大的夙愿。

  老人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当年的石料厂还隐约保留着最初的原形,我曾不止一次的前往,重温和父亲一起劳作的艰辛与快乐。每年的4月25日,我都会来到父亲的身旁,带上一包黄细沙,放在老人的身边,给老人家讲述我们曾一起筛沙的故事。隐约中,感觉老人听到了我的故事,瞧,坟头上那点头微笑的野花丛就是老人最满意的回答。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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