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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之旅(琴瑟杯)

发布于:2015-04-04 09:1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雪夜里的星星

  2003年大学毕业,我去了苏州。我的高中同学王平在苏州,她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快毕业的时候,她曾几次打电话让我去苏州。按照王平的指示,我从朝阳坐公共汽车到达锦州,然后再从那里坐火车去苏州。

  那段时间江苏省的水灾很严重,家里人因此还为我此行担忧。那一天,由于大水蔓延,好几个火车车次被取消。我乘的那次车是唯一从锦州到上海方向没有被取消的。许多人因此转乘此车。

  正值盛夏,连绵的阴雨下个不停。列车开动起来,车窗外大片的平原和山地一闪而过。随着列车南行,雨点密集起来,地面上的水也逐渐汇聚成河。

  看看窗外,火车现在完全是船了。大水弥漫着车身,水面和车窗几乎不足一尺,伸出手去,触手可及。我有些心惊胆颤:万一水再涨,不就完了吗?车不会停火吧?

  路上还可以看见历经水灾的房屋残骸……

  列车像一条长龙,在无边的原野上颠簸。

  苏州站,很大的一个站。下车了,我拖着松散沉重的包裹,一步一停地走着,简直累死了!

  这时候一个相貌清爽的年轻人问:"我可以帮你拿一下吗?"我真是求之不得。我们一起往外走,一直到出站口。他还要继续倒车,他把东西给我,我谢了他,向出站口走去。

  我来到出站口,左顾右盼,寻找着王平的身影。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循声望去,我一下子就看见了王平。

  她也高高兴兴地牵着我的手,递给我一瓶纯净水。

  "我就站在出站口这里等你,一下子就看见你了。"

  她的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软塑包装的行李,是新买的“琴瑟”牌纯棉被子。来的时候她说我拿东西越少越好,不用拿被子。但是我还是带了一条毯子,因为夏天很热,一条毯子足够了。想不到这个家伙竟然替我买了一条崭新的“琴瑟”纯棉被子。我真是的感激涕零,王平真的太够意思了。但是心里又有点不安,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

  王平看见我拿着大蛇皮袋,问我:"都拿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我不是说过你不用拿行李,只要拿几件衣服就可以了吗?拖着一些小破烂儿过来了,这不让人家笑话?"

  "一会儿,我的朋友开车来接咱们,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说他现在在开会。"

  "你电话里和我说过的在华东理工大学毕业的那位博士吗?是你男朋友吗?你好像说过是你男朋友……"

  "什么?没有,那是我在和你开玩笑呢,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

  "呵呵,你不是逗我吧?"

  "不是不是。他还要半个小时才到呢。"

  "他长得一定很帅吧?你住的地方多大,是你单位吗?"

  "不,你不能在我们单位住,单位宿舍只有一个床位。我如果值班就住在单位里,如果不值班,就回来.你将住在一个男的那里。"

  "什么?不是你的房子?"

  我立刻有点慌了,心里有点埋怨她,房子不是自己的怎么没有事先和我说声,我如果知道我所投奔的朋友也是在寄人篱下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可是现在我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她说她们都管那个男的叫龚博,因为他是个博士,姓龚。

  "是个博士?开车来?我感觉紧张怎么办啊?"

  王平却很不屑。"他?哈哈,紧张啥呀?"

  "嗯,你不紧张吗?"

  "我一点都不紧张!"

  过了一会儿,王平伸出手来指着远处说,"来了来了,车在那儿!!我们走过去。"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茫然望去,人来人往,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位。一位男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一见面就低着头说:"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在开会。"

  他额头有些突兀,长得很像台湾刘墉先生。

  上了车,开着空调,热气一扫而光,真是舒服。王平和他聊了起来。

  他打开收音机,优美的歌曲飘了出来。

  我说钦佩他是个博士。

  王平哈哈大笑地说:"就他?还敬佩他呢?哈哈哈哈!咋不敬佩我呢?"

  我说:"人家是博士,你是博士吗?

  她说:"博士有什么了不起。"

  可能为了打破尴尬,他说想听我唱歌。

  我说不会。

  他说:"我不相信,英语系的女生不会唱歌?"

  听他这么说,我有点懊恼自己不会唱歌,觉得很窘。

  "我们先去吃饭吧。"王平热情地提议。

  她对博士说:"我请客,我们去吃‘大娘水饺’。"

  车左拐右拐,进了一个装修还算不错的饭店,饭店的牌子就是大娘水饺。后来我看见苏州街道上的大娘水饺店不止一家,应该是个连锁店。龚博要了一碗馄饨,王平点了两大碗饺子。龚博几口就吃完了,站起身。水饺味道好极了,满满的一大碗,我刚吃了两个,王平就说:“你还吃吗?不吃了?我也不吃了,我们打包拿回去吧,家里还有两个人呢。"可口的饺子还没吃够,我也夫唱妇随,听从他们的话,打了两个饭盒的饺子,一起上车走了。

  快到他家的时候,王平给她那两个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到了。我们下了车,走上六楼。有一对年轻男女走了出来。他们帮我们拿东西,问候着,女孩儿个子不高,身段很美。和许多漂亮女孩子一样,脸上带着一丝高傲,他俩都是王平的大学同学。

  房子是博士租的,两居。博士住有空调的那个屋,王平原来住有电扇的那个屋。因为这两位同学来苏州玩儿,所以把这个房间和这个床让给了他们。现在王平在家的时候,就在客厅里睡沙发。

  女孩儿不仅长得很秀气,而且干净利落。那个男孩儿个子也不高,但是热诚开朗,也很干练。

  王平给我介绍那个女孩儿,对我说:"我们都叫她二傻,你也叫她二傻好了。"什么?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孩子竟然叫二傻,不可思议。王平说:"我们都这么叫,她在我们大学宿舍排行老二,我是老大,我们都叫她二傻。"

  那个男的,我感觉有些面熟。

  他笑着对我说:"我们好像见过面。"

  我想起来了。在大学时候去王平学校玩,出来送我,遇到一个男生,和王平打招呼,王平说他也是咱们老乡,他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他走后,我对王平说我觉得这个人不错。后来王平把话转告了他,他说:"有机会认识一下。"可是后来并未再见面。

  王平开始张罗着把我那些东西放在这儿放在那儿,一边从包里掏出东西来,一边让我赶紧去洗澡。我一时找不到换洗的内裤,因为兜子里东西太多,不知道是否带了备换的内裤,或者带了也记不清放在哪里了。长途跋涉,累得筋疲力尽,我干脆不找了,只想睡个好觉。王平不知道我的状况,一直在催促,赶紧换内裤,快快!我感觉非常难堪。最终没找到,洗了澡,依旧套了那条旧的,因为汗水浸渍,感觉粘糊糊的。最终还是那样倒床睡了。那个男孩子也睡在同一个屋,我也不好意思大肆乱动。

  二傻也看见了新的棉被。问道:“谁的新棉被?是胡翠巾的吧?”

  “我给她买的。我说让她什么也不用拿,买一张车票就可以了。她带了这么多东西!”王平说道。

  晚上睡觉,我们在床上睡觉,二傻和那个男孩儿在地下睡地铺。

  二傻不太高兴。我觉得睡在哪里都无所谓,我说我喜欢睡在地上,王平没有表态。二傻把她们的被子从床上扯了下来,在地上躺下了。

  我对王平说:"我们睡地下吧。"

  王平拉着我到一边对我说:"你没来的时候我在客厅沙发上睡,你来了,正好我也沾你点儿光,睡几天床。"

  二傻和她的男朋友每天都买一个大西瓜给大家分西瓜吃。

  当天晚上二傻的男朋友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西瓜,切了给大家吃。西瓜甜甜的。

  博士似乎并不因为吃了西瓜就领他们的情,私下和王平说,等他们搬走了,胡翠巾可以一个人住在那里。

  苏州的天气特别闷热,天总是阴蒙蒙的,难得见到蓝天白云,出去转一圈回来,身体总是黏糊糊的,几乎每天都要洗澡。我洗澡的时间很长,觉得怎么也洗不干净。

  我不适应这种闷热的天气,每天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楼下不远处就是商店,商店里的东西都那么贵,随便买点什么都四五块钱。我在学校的时候,一顿饭的花销也就是一元左右,最多也超不过两块钱。我买了一些塑料袋装的浸渍的青梅,还买了一些水果。

  下楼买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回来后仍然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把东西放进冰箱,学着二傻的样子,给大家分了点儿水果,然后走进房间一头倒在床上趴了起来。他们都在客厅聊天,我把门虚掩了。

  王平叫我起来和大家一起聊天,我已经有气无力。和她说,我没力气,想休息休息。她推门走了进来,叫着我的名字,对我说:"你干嘛呢?你好好躺着!"

  我说:"这样舒服。"

  "你这样的姿势多难看啊!"她一边用手推我一边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我了,我心里很有些抵触情绪。

  我没有动弹,说:"这样怎么了?"

  "这太不雅观了!"

  可能是天气潮湿,身体特别累,我觉得只想那样呆着,一动不动。她语气缓和下来,说到:"到了社会,就得变。我刚来的时候,博士都把我骂成啥样了,你无法想象。他骂我笨,他骂我骂得特别凶,你都想象不到他把我骂成什么样了!我对你的态度相比之下要客气多了。"

  我说:"我看他对你挺好。"

  "那是现在。我这么提醒你也是怕他们不愿意。我知道我有些话你听了不舒服。你是我的朋友,只能我和你说。等到她们说你,就不好了。她们说你,你更难受。"她的话对我来说不堪入耳,我争论不过她,任由她一个人在那里谈论。

  她问我带了多少钱,够用不够用。我来的时候带了一千五百多,当时衣袋里还有一千多元钱。她说:"我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口袋里只有60块钱。你和我比真是富翁了。你知不知道,毕业后我在家整整呆了一年!那一年,我想死的念头都有。大学毕业没有工作,整天在山村呆着干农活。你能体会那种心情吗?后来谭欣打电话说她在上海,而且她在苏州有朋友,我可以来苏州。于是我就来了。这个男士开车来接我,见面就是一顿臭骂。原因是我们走叉了,我不停的给他打电话,他却听不明白,怎么也找不到我,浪费了他半天时间。我只能忍着,和他解释。他特别讲究吃、穿,生活习惯……从来不吃剩饭……这些规矩他一条一条地告诉我。所以那天我一直让你换内裤,坐一天车了,不换内裤,那是无法想象的……"

  我立刻想起我从家带来的杏子的命运。被王平给扔了,因为博士尝了一个就不吃了:"我只吃新鲜水果。"

  王平也吃了几个,她的同学也品尝了。

  王平说:"这些杏子不新鲜了,扔掉了吧!"

  我竟然也没有反抗的力气。真是可悲的杏子。我们全家人都舍不得吃的上等杏子,我一路上也没有舍得吃,我这么远负重拿来,竟然让她扔进垃圾桶了,因为现在她也和博士学的一样讲究了。早知如此,我在路上都送给遇见的韩丽丽好了。唉……

  而我,还没有吃够这种杏子。倒是二傻,津津有味地吃了几枚,说了句:"你家的杏子真好吃!"

  第二天王平上班去了。正好二傻和她的男朋友要出去游玩,王平说,你正好和他们一起去玩玩。我跟着他们转车。苏州的公共汽车真是拥挤得吓人。每一辆公交车都人满为患,车上的人像被压进塑料袋里的鲫鱼。还好,车站一个站名只有一个站点,因此倒车查车还不是那么艰难。很多公车都是投币的,每次出门王平都不忘记提醒我,或者扔给我几枚。

  硕大的金鸡湖,微波荡漾,湖里面的水清澈见底,银灰色的大鱼蹦跳着,溅起一朵朵浪花。鱼影在清水里穿梭,那种活跃的动感让我的心也一下子开阔起来。附近有一些钓鱼的人,也有一些卖鱼的人。景区里人不是很多,里面的建筑物高大恢弘,花草都娇艳无比。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清澈的湖水。苏州有很多河流,水流缓缓流动着,也许是因为苏州的水都是流动着的,所以水到处都是清澈的。我在辽阳读大学,护城河的水都是水草发霉长毛、弥漫在水中的那种绿色。后来到了北京,也没觉得比辽阳的河水好到哪里。唯有苏州,水是不一样的。然而,苏州的天气却不好,天色一直都是灰蒙蒙的。

  二傻在摩天轮前让她的男朋友给她拍照。她的姿势很简单,一手掐腰,一手用中指和食指摆出一个V字。只那么任意一摆,就显得风姿绰约。

  景区很大,我们走得很远了,二傻也累了,记得那个男孩姓李,她一路上有气无力的叫他"姓李的",让"姓李的"给她干这干那。

  老李也很关照我,给我们一人买了一瓶水喝。

  回来的时候他们俩买了一个西瓜,二傻上楼梯有气无力。老李一直笑话她身体这么虚弱,并且说他第二天要去上海办事。二傻边上楼梯边说:"咱们花了多少钱了?"

  老李说:"花了六百多了。"

  "都花那么多钱了?都干什么花了啊!"

  "你说你多能花钱啊,要你多亏啊!你说要你干啥啊!"

  二傻昂起头,眯着眼睛,慢言细语地质问:"你真的亏了吗?"

  老李大声说:"亏了!"二傻不再说什么话。

  过了一会儿,二傻又说:"我说这么多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原来都买水果了。"

  二傻和我都穿着高跟鞋,所以我们俩都感觉特别累。只不过她的声音比我大些,不停地呻吟叫苦。二傻说:"怎么这么累呢!难道你们不累吗?"

  老李说:"人家可不像你……看你这小体格儿!"

  回到屋里,二傻换上一身洁白的的确良衣衫,坐在铺着毯子的地板上,老李用双手给她按摩,二傻的腿随着他的按摩轻轻地颤动着。二傻有气无力地垂着胳膊,头往一边侧着。

  老李一边心疼地按摩一边柔和地说:"你看你这小体格儿……可怎么办啊……"

  也许真的是累了,晚上熄了灯,二傻说睡地板不舒服,她这几天腰疼。王平说:"要不你们俩上床来睡呀!"二傻轻轻地说:"不用了,看在胡翠巾的面子上。"

  晚上博士和王平的另一个同学,就是介绍她来这里的谭欣打电话,谭欣已经听说我来到这里来了,问他新客人漂亮不漂亮,我听见博士在电话里很夸张地说:"很漂亮、很漂亮啊!"

  那天晚上,我有点累,先在床上躺下了。正在睡意朦胧之中,听见有人进来,还听见一个女孩儿的说话声。第二天醒来,看见一张笑靥如花的面孔。她就是那个叫做谭欣的女孩。谭欣性格开朗,她的笑声点燃了整个屋子。

  第二天,她们都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在家呆了一天。晚上,只有博士一个人回来。我问:"谭欣呢?"

  "她不回来了,她的男朋友来了。"博士说道。

  "你没和她们一起出去玩儿?"我问。

  "我没和她们一起出去。"博士说。

  博士又和王平通电话,我没在意说的是什么,只听见博士在他的房间里说:"我怎么和她说啊,你自己和她说吧!我把电话给她……"

  过了一会儿,博士走过来对我说:"今天我的老板要过来住,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带好身份证和25元钱。我把你带到旅馆。"

  "王平呢?她也去,你们在旅馆见。"

  "好。"我答应着,带好了身份证和钱包,博士走出门,又对我说:"麻烦你顺便帮我把垃圾袋拿走。"

  "等等,"他说着,弯腰拾起二傻的几件衣物,丢到一个袋子里,递给我,"把这个给二傻。"

  "为什么?是她让带的吗?"我问。

  "嗯。"我接过垃圾袋子和二傻的衣物口袋,跟他下了楼。

  垃圾桶在大约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我扔垃圾的时候,他在等我。上了车,车子左拐右拐,我从夜色的灯火里看见了熟悉的大娘水饺店,看见了熟悉的路牌,车行驶得不是很远,街景都带着熟悉的味道。很快,来到一家旅馆前。

  "进去吧。"他说。

  "王平呢?"

  "她一会儿就到。我到那边去有点事情。"然后走开了。

  我想:"王平也来,那我要订两个床位吧?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找出IC卡,在公用电话前给王平打了个电话,她说:"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所以我让他把你带到旅馆住一宿,好好照顾自己。明天见!"

  我问她博士知道吗,她说知道,她已经打电话和他说了。我刚把电话给挂了,博士突然又冒了出来,手里拿着电话,装模做样地问:"怎么还不来呢?怎么还不来啊?"

  我说:"她不来了。她今天不回来了。"

  "那我回去了。"博士走了。

  第二天早,打电话给王平,王平说今天要去一个景区玩。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我拎着二傻那些东西,还有自己的随身用品,坐公交车到了王平约定的地点。

  我看见了摩登挺拔的谭欣,她的帅气伟岸的男友,二傻和她的男友也在。一个老太太围着我们讨零花钱。

  "刚才不是给你了吗?这么贪心不足!"谭欣大声对着她说。

  在景区门口,我把东西寄存起来,寄存费三元钱。

  二傻看见我拿着她的东西,一脸的不高兴,一把扯了过来,冷冰冰地说:"有病,出个门把东西全带出来了。"我像是吃了一口大冰坨,一下子愣住了。

  听二傻这么一说,我立刻打消了和他们一起旅游的念头。二傻的男朋友在一边劝着二傻,二傻仍然很生气。王平劝我去,愿意给我付一半旅费。

  我说:"不去了。这么多天,我工作还没定下来,去玩也不会开心。"

  我先回了博士的房屋。博士白天出去,我一个人在家。晚上,他们陆续都回来了,王平先回来的,很快博士也回来了。王平埋怨我不去,说自己简直成了电灯泡了。

  过了一会儿,二傻也回来了,博士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问她:"你怎么也回来了?"

  二傻说:"我没说要搬走啊!"

  "你老公呢?"

  "他去上海出差还没回来。"

  二傻的老公去了上海出差,博士终于有机会可以在二傻老公不在的时候和她腻歪一下了。我、二傻,以及王平聚在博士的房间里和博士聊天。在博士的房间里和他聊天的时候,他讽刺二傻和老公"未婚同居",二傻不客气地说:"虽然同居,但是男未娶,女未嫁,所以没有什么压力。"

  转而,她反击道:"你还说我,我呛不死你!"

  博士并不恼怒,给了身边如林妹妹一样的二傻一个飞吻。

  二傻毫不客气地伸腿踹了他一脚,还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他立刻乖乖把脑袋缩回,变得老实了。

  即使博士年薪十几万,他一样压力很大。老板不给好脸色的时候,回来也心情不好。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王平每次都去劝他:"你给老板创造价值,老板就会高兴了。你当初不是也这样劝我的吗?"

  "不行呀,创造不了价值啊!"

  "那你多和老板沟通沟通。"

  "沟通也不行呀……"

  他一不高兴,王平就会劝他。他要去买啤酒喝。我立刻自告奋勇,愿意效劳。王平说,喝啤酒不行,我请你喝饮料。我在一边,一直跃跃欲试要效犬马之劳。王平和他侃了一会儿,马上给我掏钱,我说我买吧!王平使劲把钱塞到我的手中,对我说:"不用你花钱!你拿着!你还没挣钱呢!"又用责备的口气对我说:"以后你别插话!"酒足饭饱,博士就变得一脸孩子气。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种孩子的气息。好像什么事都好商量了。

  博士说他想把这个房子转租,再租一个房子。这个房子是八百元钱租的。

  王平和他商量说:"你先别搬,让我们也租一会儿呗。我可以承担点房租,你住大屋,你掏六百,我住小屋,我掏二百,行吗?"

  博士躺在床上,目光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博士问。

  门半掩着,王平担心的往外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说:"别让她们听见。"

  博士说:"我不怕他们听见。他们两个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啦!等他们搬走了,你们俩住那个屋。"

  王平在他的卧室和他商量,让客厅里的我也进去呆会儿。我开始不想进去。王平和他聊了很久,我也推门走了进去。博士的床有些矮,王平坐在他的床边上,抚着他的眉毛。我让王平出来,王平说:"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聊一会儿。"他假愠把头转向我说:"出去,你别在这里。"我站在一边,一会儿累了,蹲了下来。王平和他聊几句,和我聊几句。王平催我上床坐一会儿。博士像个被哄着的受宠的小孩子,对我说:"你蹲在那里,姿势像上厕所……呵呵……胡翠巾肯定以后再也不敢蹲着了……"累了,我也坐在床边上。王平渐渐地斜靠在床上。他很享受王平的轻抚。他每说一句话,就往王平那里蹭一小块儿,王平说:"我要想生个孩子,就把你的精子奉献一颗给我呗。"他说:"没问题!""你这么聪明,这么高智商。用你的精子生出来的宝贝一定聪明可爱,将来说不定也能成为博士。"博士兴致勃勃地抨击他一贯反对的"耗材而且费力"的"人工授精",并且很认真地算这笔账:"人工取精需要一大笔钱,人工受精需要一大笔钱,干脆,我们省下一大笔钱,一步到位了吧!"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要贴着王平的脸,王平一把把他推出好远,低声说道:"你离我远点!"龚博像个撒赖的小男孩:"我们不是还没有零距离吗?"王平声音很粗地说:"你再往前就负距离了!"龚博像个孩子一样哼哧哼哧地笑了起来。

  床一下子塌了,惊动了二傻两个,过来帮忙。一时收拾不好,龚博说:"明天再说吧!"二傻说:"你们都是重量级人物,换成我这样的,再加一个床也不会塌。"

  那天,王平请求博士帮我发些简历。当时王平的简历就是博士给发的,面试通知接连不断。龚博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搜罗着无关紧要的理由,说:"不行,我没有时间呀!""我不了解她的情况,你把你的情况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啊!"毕竟初出茅庐,经验极少,我的简历做得很差。王平说;“她做家教,勤工俭学……我自己的我知道,她的我不知道。你问她吧!”我想想,自己真的乏善可陈。他帮我改了一些,我也并不觉得非常好,尤其是那一句"我大学四年的生活费都是我一个人挣出来的",我觉得特别滑稽,不得不承认,这和王平给我的大力宣传有关。他已经帮我打印了很多,让我参加招聘会用。写王平的手机号。

  我参加了几次招聘会,面试了几次,都没有什么结果。

  那天,王平说,她替我接到一个面试电话,是一家台湾的私企,让我中午过去面试。

  王平说,她接到电话,还以为是通知她面试,因为那段时间她也在投递简历,寻找更好的机会。见了面才知道,要面试的是我。我一听王平这么说,又紧张又不安,怪她不应该这样,很可能浪费掉了我的一次机会。

  先到王平的单位找到王平,王平怕我找不到地方,要陪我去。已近中午,我说我们别吃饭了,下午一点多面试,怕来不及了。王平却很勇敢地拿出电话给老板打电话,老板问我们在哪里,王平告诉他地点,老板问,一点多能到吗,王平又说:"我们俩想简单吃点午饭再去。"站在一边的我一听,立刻又觉得她太没轻没重了。但是,面试老师居然答应了。

  她挂了电话,我们找到一个小餐厅简单吃了碗面条。然后我们一起去了公司,王平在外面等我,我见了老板的面,他有四五十岁了。见了面,他问我:"那个人是你朋友?"我点了点头,说她也投了些简历,以为是要面试她。"不是,是她听错了。"他声音轻轻地说。他似乎对我的简历很感兴趣。一直笑眯眯的,看到我的介绍上写"英语八级",还问我能不能教他英语。那里是一个厂房,人员不是很多,可以住在厂里,工资是一个月八百。可是我觉得不是很理想,门口几个工作人员,好像也无所事事,我觉得缺乏工作激情,不太适合。

  我还参加过几次笔试,也不是很多,也没有信息,时间却过得很快,已经两个星期了。那天晚上,王平也替我着急,问博士,为什么我的简历一撒出去,面试通知络绎不绝,为什么现在她的通知简历回复者如此寥寥。博士也不晓得。

  那天王平又提出这个问题,博士说:"我想把我女儿接来,让她教我女儿学英语。"

  王平说:"哎呀,那挺不错呀!你给开多少工资?"

  "一千。"博士说。

  "一千?这么多啊?怎么不找我教呢?"王平说道。

  "你怎么能行?你是英语八级吗?"他说道。

  王平哈哈大笑起来。我也笑了。

  但是心里,我可不想天天在家里陪一个小孩儿学英语。

  博士的女儿三岁大,和她的妈妈住在上海。博士说他们还没有离婚,分居了。

  没有一个人鼓励我继续待下去。

  他们都觉得我的性格过于内向,不适合在外面闯。

  不过,我不服气。但是经过几次失败的面试,我开始动摇了。

  在一个让我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地方居住着,也许哪天,博士不高兴了,就把我们都给赶出来了;室友二傻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但是说话很刻薄;我如今在一个距离我家乡千里之遥的地方,每天都是桑拿天气,每天走在路上我不能理解的方言无时不在冲击我的耳骨——我感到孤单,失落。我开始动摇了。

  博士还鼓励我:"你也不要灰心。你皮肤白,女孩儿要是皮肤白的肯定会高一个档次。应该买几件漂亮衣服,把自己好好打扮打扮。"

  他还鼓励我自信一些,让我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要充满自信的说:"我是英语八级,他们英语六级!他们学的都是哑巴英语!他们的英语都是chinglish!"

  又是一个周末。王平和我一起去逛街,要给我买一个包。说我来到苏州,还几乎什么都没给我买,我的包不好看,要给我买一个包。我自己带的那个包是大包,拉锁坏掉了。是我们毕业前在二中实习时时买的。考虑到要装备课笔记或者课本之类,大家都觉得应该买大包,我买了一个紫红色的高贵大气的斜纹大挎包。王平和她的朋友们似乎都不认可我的审美眼光。

  王平要把我打扮一番,口口声声地说"我要把你变成一个苏州城市人"。

  她乐颠颠的,我却闷闷不乐。跟着她,我特别有挫败感,每次和她没说半句话,她就会打断。她和店主讨价还价,常常是店主一句话刚刚说完,她就会很粗暴地打断,拉着我的手走开,我也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

  我和王平说,不想在苏州待下去了。住在别人家里,不舒服。现在工作也不好找。二傻因为我们占着床,也不高兴,和我说话也挺冷的,而且有时王平和我说话也冷冰冰的,说着说着,泪水不听话的涌了上来。

  "你想得太多了。再说这房子还有我一半呢!那个小屋是我的。"王平说。

  "有你一半?你不是说你不付房租吗?"王平倔强地沉默着。

  我继续向她倾诉着我的烦恼。

  王平说:"我是为了你好,我才说你……你在乎她们干什么?她们说什么你根本不用理睬,你应该在乎我……"说着她也露出软弱的神色,哭了。

  接着,她的语调变化起来,柔和起来,缓慢起来。

  "二傻在我们班级一直都是很聪明的,我们班主任一直都最喜欢她。你知道吗?我们一个宿舍里那么多人,也没有她聪明。"

  然后我们俩又聊了起来。似乎可以交流的话题多了起来。

  她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其实这个男的也挺色的,咱们虽然没有什么姿色吧,但是也不能……不能让我晚节不保啊!"王平嘻嘻笑了起来。我听了也禁不住开心的笑。

  虽然这样说着,王平却也渐渐对我失去了信心。大概快两个星期了,我也参加了一些招聘会,也参加了一些面试,结果都少有回音。我说要回老家,王平也没反对。她说她以为她们那样的学校她都能找到工作,何况我呢!没想到这么困难。

  晚上回到宿舍,博士问我回老家当老师会怎么样?我说,我本来是定向分配回家的,可是我没回。派遣证马上过期了。

  博士立刻精神起来,要看一下,然后兴奋的对我说:"我都没有派遣证。我是博士啊!这是我都求之不得的东西啊!快回家吧!"

  第二天上班之前,王平问我有没有一元钱的硬币可以做公交车。

  我说:"有"。

  她还是一下子掏出一大把硬币来,数了数,有五十多元钱。我说用不了这么多啊!

  她说:"你留着用吧!"过了一会儿又说:"觉得不好意思可以还我。"

  二傻的男朋友回来,马上又离开了。他还要去上海办事。短暂的休息期间,他们俩坐在地板上一起休息,聊天。二傻说:"这样的人骨子里更色,成天和技术打交道,都有点变态了,思想都不正常了。"我知道她指的是博士。

  那天晚上我给北京的同学朱秀红打了电话,她答应我去她那里。于是我决定走了。王平那天是在公司里住的,博士也上班了,我简单收拾了行囊,买了车票。告诉二傻我要走了。她很吃惊,一改往日的刻薄,变得真诚。劝我等等王平,等她回来再走。

  我告诉她我已经和王平说了,她让我等等她,她收拾收拾东西:"你要走,我也不拦你,我想让你在这里好好逛逛,也算没白来一次。这几天我有点忙,对你照顾也不够。等几天,我陪你好好转转。"

  我已经不想呆下去了。我把棉被钱和王平给我留下的用来投币的硬币核算了一下,棉被一百三十,五十多硬币,我站在床前,看着她买下的那副轻松柔软的“琴瑟”棉被,我给二傻留了两百块钱。

  二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我说:"你不在我可能也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了。你要是在我可能还多呆一段时间呢!"

  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身白色的确良内衣,在厨房里洗碗。我望着她的背影,感觉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轻盈曼妙的身姿。

  王平说她虽然当时没言语,但是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走。见劝我劝不动,就让二傻送我到车站。我一再推辞,不劳烦她。

  她很通情达理地说:"在外面同学就是这样。互相帮助嘛!"

  公交车穿过街道,熟悉的街景从车窗外一闪而过,大娘水饺店、我曾和二傻和老李去过的苏州园林……我常去的超市……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这些熟悉的景色了。到了车站,让我看着东西,她去帮我买票,我把钱给她,让她帮我买一张硬座。应该是受王平之托,她加了大概一百元钱,买了一张上卧。

  苏州这座城,就这样成为我生命旅程中匆匆而过的风景。

  我常常想起那条“琴瑟”棉被,温暖、柔软、重量轻轻的棉被。想起王平那张朴实厚重的笑脸。想起她匆匆买下的礼物,想起我的匆匆离开。

  后来我给博士略发了几封邮件,多少年以后的今天,翻看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邮件名字写着:谭名。我想,一定是为那个给整个屋子带来光亮的温暖女孩,顾名思义,是“谭的名字”。也许,那是他最喜欢的女孩,也是王平、王平的眷属——我、以及二傻她俩,同一屋檐下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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