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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玫瑰花,今成幽忧草(彦文杯)

发布于:2015-05-06 10:1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沁筱寒


  她,端丽矜贵比玫瑰,只是无奈有刺。­

  她心里有绵绵不断的深情,但亦不乏难近的任性。她言行中有亿亿万万的天真,但也存在难犯的凛然。高贵的出身让她骄矜,又不免肆虐;罕有的美貌让她自傲,又不免不逊。率真的天性让她犀利,更难免乖僻。­

  自古,三从四德的压迫下,“妒”就是女子最大的禁忌。而母仪天下的皇后,更是最无奈地被“赋予”了最博大的枷锁。从来皇后都是无私的、大度的、贤淑的。早年的传统已为天下之国母刻好了一生的轨迹,作为后者,只用去描摹就行了。­

  而她不然,她不愿或是不屑去描摹那些轨迹。­

  她骄横,皇后不该有的骄横。和汉武帝针锋相对,步步不让;对汉武帝大声呵斥,责难讥嘲。她口口声声不离自己乃长公主之女的显贵身份,以及“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的那份青梅竹马之好。这本无可厚非,然更显其骄矜高傲的是,她时时刻刻不忘自己有恩于汉武帝,她分分秒秒铭记其母馆陶长公主的拥立之功。灵敏如她,难道不知,这对一个励精图治、雄心勃勃的大汉天子来说,无异于最大的羞辱?­

  也许,她真的不知道,毕竟,她太自我、太倔强、太倨傲。她还不知“宠极爱还歇”为何物,她还顾及不到别人的感受、别人的骄傲、别人的自尊。也许,她知道,只是同样骄傲的心容不得他对她有半点的轻忽和不忠贞。于是,她不顾后果地想要刺伤他及他身边的曼妙红颜,就像他刺伤了她一样。­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她荣宠至极,不肯逢迎屈就;她善妒无比,见不得他对宫女稍和颜悦色。她不是后来的汉成帝妃班婕妤,幽雅贤德;她也不是继班婕妤后备受汉成帝宠幸的赵飞燕、赵合德,巧言令色。­可谁又知道?荣宠背后是高贵,善妒背后有痴心。

  可惜的是,“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不容她有转身的机会,他已远去,永远不再归来。­

  他们也许很相似,一样的骄傲,一样的灵敏,一样的心性。相似的两人,就像天雷地火,一交会,不是爱得天崩地裂,就是恨得不共戴天。极具讽刺性的是,他们的宿命里,是先琴瑟和谐、患难与共,然后再恩情中道绝。­

  叹一声世景荒茫啊,“妒深情却疏”,“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她的飞扬跋扈,她的嫉妒如狂,都是他所深恶痛绝的。­

  于是,她注定只能是先荣后辱、先盛而衰的悲情女子。­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曾经,她是高贵尊荣的皇后,灿美、华媚,恰似那盛艳的绛红玫瑰;后来,她是郁难抑、情难抒的深宫怨妇,凄美,悲辛,恍若那无人问津的幽忧草。

  尤为凄恻的是,司马相如替她作的《长门赋》,固然情深意切、沉凉至深,却依然唤不回汉武帝远走决绝的心。这当真是“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爱之可悲、情之可叹!窃以为,她其实是单纯无辜的,她只是爱得过于尖锐,她太执着地坚守着一个迟早会凋落的梦境。在智慧心性皆出类拔萃的汉武帝心里,她的飞扬跋扈,如何敌得过卫子夫的婉转温存?错误的选择,错误的方式,让“金屋藏娇”的唯美童话过早陨落。

  昨宵已逝,前事难追。韶光停止了流转,长门宫中溢出了苍凉的寂美。昔日灼然盛开的爱情今朝已纷繁沉堕。而今循着他们少时清简雅旧的意境看去,看到的已不再是辰光的静好了。在后来现实毒火的淬炼下,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依然逸兴飞扬、刚健劲节,他的身边不乏绝代佳人,譬如,清浅俏达的卫子夫、灵慧睿智的李夫人、雅妙姣静的赵婕妤,而她,始终是清清苦苦孤零一人,她早已意兴阑珊、心存憾恨了。

  兴许,在她渐凉的心意里,世事凋敝犹可,苦之不尽的是,人心凉薄。只是,一刻的潇逸,总胜于永世的荒凉。至少,她曾拥有过、观想过、抗争过,纵然她觉醒得太早,又太倔强地囿于她的觉醒中,而这觉醒又是她那个时代不该有的觉醒。窃以为,经悲情和傲洁润泽的妙人儿,因其旧梦郁积,愈见其殊世难得。

  看罢,那一炉韶光的沉香屑,熏染的是欲说还休的幽忧和艳媚。

  她,我见犹怜。惟愿她来世,不再是深宫后妃,纵然三千宠爱集于一身,也是祸非福。后宫红颜的悲剧,注定是逃不开,躲不过的。­

  谨此忆念汉武帝废后陈阿娇­


广东省潮州市湘桥区城西厦一村厦苑巷5条23号江沁园

 

  

责任编辑:忽然花开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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