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歌（二首）

 
其一
 
有人在夜里喊你母亲 
把烟头浸在你白花花的乳汁里 
他多半是个没有灵感的诗人 
试图用钢笔吸食月光 
你努力地长出麦苗 
使自己秀色可餐 
你其他的孩子在网上销售青汁，开面包店 
唯独写诗的儿子贫困潦倒 
白天不劳作晚上不睡觉 
你气的牙痒痒，在玉米秆拔节的晚上 
你作了一张水筏，送他去昼长夜短的地方 
但目的地太远，要穿山越岭 
玉米秆做的筏烂在了路上 
他爱上漂流的感觉 
拼命挣扎，在临死前出口成章 
你听见这首诗的名字，叫做《感谢母亲》 
他葬在你的乳房上 
生前没有仔细品尝的母乳，死后 
他贪婪的吮吸着，他说 
“真甜”“真香” 
“来生定要做一个温情的诗人” 

其二

人们说你是个好孕妇 
在你诞下的种子可以栽遍长江两岸 
使他们有力气去喊“开饭”背诵“粒粒皆辛苦” 
你用露水反哺日光 
人们用汗水换取饱满的麦粒 
你从来都是一个诚实的伙伴 
你这么老了，十个百岁老人都显得年轻 
他们排队为你浇灌粪水 
以生命最后的盛情为你播种 
你心知肚明 
故意留下坟包状的圆圈 
不让土地像你脸上一样布满皱纹 
当一颗颗麦苗突显出坟包的时候 
他们最后一次提问子孙 
家训的内容，再添一条—— 
“粪水里千万不能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