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的纪念(彦文杯)
时间:2015-03-23 09:06 来源: 作者:杨舒懋 点击:次
樱花樊落,葬在村子后头的果园里。 外婆的灵魂就连同樱花一起,葬在这个果园里。春分秋至,纷扰不绝。 村子里的柳树吐露新芽,泥土散发着生机勃勃的香,外婆带我去舅舅家的那条路,也有这种让人心安沉醉的味道。也许这就是春天的魅力所在。 我最喜欢外婆做菠菜粥。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晚饭时候喝上一碗,心里也觉得很滋润。白色的米饭熬得浓稠,几根菠菜游离般的点缀其中,泛着点甜。 外婆的炉灶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忙碌,有时候母亲来,外婆也不让她掺手,只许她在一旁择菜洗菜。灶台下的火苗是红旺旺,就像之前听哪一首歌:手拉风箱,呼呼地响,火炉烧得红旺旺。外婆把柴火烧出了过年的感觉。 有时候煮饭,火太旺饭就会夹生,就好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外婆的饭也是一样,有时候她坐在炉旁添柴守火,一坐就是一集电视剧结束的长度。做饭就像做人,有时候得不瘟不火,有时候得红红火火。 外春天樱花落杨絮漫天飞得时候,外婆在村子里找了个零活,和大城市里朝九晚五的白领们一样,外婆也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就如一条跟屁虫似地跟在外婆身边,从初春到暮春,从朝九晚五一直到外婆又找到另一份新工作。 木屑在眼前随意地停留,冬雪什么样这堆木屑就什么样,好不快活。外婆的工作就是在杂七杂八的木头堆里找洋钉子。我想她的老板一定是个很抠门的人。有时候没有风的时候,外婆就让我跟她一起捡钉子,可是春天,尤其是在华北这种本来就多大风的地界,怎么可能相安无风?好几次,外婆就蹲在那边的地上揉眼睛,等她捡完这一堆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得了红眼病。 我悄悄躲着外婆,帮她捡另一堆的钉子,然而我实在是太愚蠢,每次想秘密行动,却总是受伤而终。 外婆几日挣得辛苦钱被我砸给了那个黑心的诊所医生,某个手指被钉子拉破,因为怕铁锈在伤口引发破伤风,所以被打了针疫苗。胳膊愣是疼了好长时间,外婆那几日也不去干活,只得在忙活完家里的事情后带我出去串串门子。 去舅舅家的路上有几棵年迈的柳树和杨树,树上住着许多只会唱歌的鸟,每次外婆领着我去舅舅家的时候,我总能不由自主地咯咯笑起来。如同那鸟儿一样欢快。 舅舅常带着表哥表姐他们一起来外婆家吃饭,有时候外公不在家,外婆家里也不减热闹。 等到紫藤盛开得恰到浓处的时候,春天也就快要完结。 母亲终于来接我回家。就在春季和我说再见的时候。 忙于中考,很长一段时间压抑着紧张的学习状态不敢多言,怕父母过于担心自己,还会让我去谁那里散散心。呆在外婆家的那些日子总算是清闲又充实,短暂地忘记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奔赴考场的那一刻。 对于每个人来说,人生的转折点是从不会与任何一个人相近或重合的。学校里经常张贴悬挂起“知识改变命运”的条幅,这让我深深怀疑着做生意的二叔和二婶,人家不也是婚姻美满生活幸福吗?种种压力,我克制自己去相信那句话。 能挂在墙上的都叫真理。 几个月后,中考永远地滚出了我的生命。名落孙山,说实话,我有写不完的失落和忧伤。明天我该去哪个高中就读?我还要不要继续上学?我有困扰,不敢多虑揣测。 父亲让姑姑带我去了上海,正巧那年夏天世博会。举世瞩目的世界级博览展示会,有看不完的惊奇吸引着我。 说不上什么,也并不知道改如何启齿。某一天的早上,我睁开眼睛醒过来,有一股莫名的东西牵引着我让我不自觉地沉默,甚至突发性的低落。我想着也许是由于我还沉浸在落榜的压抑之中未得缓解,故不语不言。 时光如此磨人,我该如何告诉自己。 《入殓师》里,有一处捕捉到一群往生鸟从河这岸飞往河那岸的镜头,每每看到这里,总想神往。 往生,永恒的轮回,不灭的重生。 好几次,我会想着从小到大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外婆也好像从在都等在那里准备洗手做饭。我相信永恒,因为我不敢怀疑外婆已经走远,我相信往生,因为我祈祷她的归来。 她好像出去串了个门子,过了饭点也没有回家做饭。 (责任编辑:古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