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女孩（23）

23

回到艳霞家，吃过晚饭，丽香打开电视，和艳霞一起看中央电视台的《大风车》。

丽香边看边对艳霞说：“艳霞，我觉得我总好像长不大似的，几乎每天都要看中央电视台的《大风车》。”

艳霞笑着说：“这样好呀，我也喜欢看《大风车》，这也许跟我们整天和孩子们打交道有一定关系，另外，保持一颗童心，只要不是幼稚，也未尝不可。当然，我们做老师的，常看看孩子的节目，对我们了解学生、教育学生也会有帮助的。”

“是的。主持人主持节目又很亲切、随和、活泼，总给人一种面对面交流的感觉，亲和的主持风格也是我们从小到大对《大风车》欲罢不能的原因之一吧。”

看完《大风车》，接着看《新闻联播》，她们边看边对国内外大事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然后又看《焦点访谈》。

看完《焦点访谈》，丽香说：“下面是电视剧，艳霞，你继续看吗？”

“我不大喜欢看电视剧，一集一集续下去，老是没完，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有耐心一天天看完这集，巴望着再看下一集。”

“艳霞，那我们去房里看书吧。”

“少看电视剧，多看书。行，我们看书去。”

安积业两口见丽香和艳霞进了房里，他们相互看看，安积业就关了电视机。

丽香在房里说：“大伯、大妈，我和艳霞不看，你们看呀，刚才的《新闻联播》、《焦点访谈》，你们不喜欢看，这才到你们爱看的电视剧，你们打开看吧，不会妨碍我们看书的。”

艳霞妈说：“平时，我们也不怎么看电视剧，一集又一集的，人多，头绪也多，我们忙起来时，看了这集，落了那集，也弄不明白，只是看个热闹。你们看书吧，我们去前屋睡觉去了。”

丽香和艳霞每人拿着一本书在手里。

丽香却无心看书，只是随意地翻着，她看看艳霞，见艳霞也没有认真看书，丽香就说：“我们一家以为银春哥见义勇为后，跟绝大多数人一样，还会过着正常的生活，却没想到，银春哥会有这么多磨难，不仅是银春哥，他们一家都在跟着承受不幸，特别是银凤，差点成了换亲陋习的牺牲品。说真的，艳霞，从见到银春哥到现在，我心里都还在不好受。”

艳霞抬起头，看着丽香，说：“丽香，不瞒你说，以前，我对银春哥左手的残缺并没多想什么，只是听人讲是被火烧伤的。今天下午，听他家婶子说了，我才知道，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感人故事。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看见银春哥那紫红的秃手腕，那一刻，我的心像是受到了撞击似的。”

“我应该尽快把这些告诉爸爸，艳霞，你说对么？人家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银春哥对我们家有救命之恩呢？而且，银春哥因此受到了伤害，一年多来，我奶奶常在饭桌上念叨，让我爸寻找救命恩人，我爸说他一直没放弃寻找，遇到生意上的伙伴，总向人家打听，可一直得不到多少可靠的消息。”

艳霞点点头，说：“丽香，你说得对，你应该尽快把这些告诉你家叔叔、婶婶。银春哥太难了，他们家也不容易，银春哥是应该得到一点帮助，否则，社会对见义勇为的人也太不公平了。”

“报纸上还讨论过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呢，银春哥就是流血又流泪的英雄，可银春哥为什么要把这事隐瞒下来呢？这是应该受到褒扬的舍已救人的壮举呀。”

“看得出，银春哥是个不喜欢张扬的人。在冲进熊熊大火中的那一瞬，也许，银春哥根本不会想到别的，他大概只会想：救人要紧，我应该救。救出人后，银春哥才可能想到他生瘟的鸡，是呀，2000多只呢，换我也不会在现场多耽搁的。至于烧伤的左手，银春哥也许想不到会有这么严重吧，如果他想到有截肢的危险，银春哥一定会选择不要那2000多只鸡也要自己手的。”

丽香感叹着说：“是呀，可时间不会倒流，这就是时间对人的无情。”

“时间是不会流回去了，可有有情有义的人在，银春哥的生活还是可以好起来的，境况也是可以改善的。我们不应该袖手旁观。”

丽香振奋地说：“艳霞，你说得对。我想，我应该先建议让我爸拿出一笔钱，给银春哥装个仿真手，虽然不能跟真手一样方便，可那应该能辅助他做一些事情。”

“丽香，你想得真好。如果装了仿真手，就可以解除银春哥在外人面前左袖口空空如也的难堪了。特别是夏天，不能穿长袖褂子，可以想见别人异样的目光对银春哥心理的冲击，那是一个男人，如果换我，一个姑娘，我会整天躲在屋里不见人的。”

丽香笑着说：“艳霞，如果你真遇到这种事，也许你就会跟银春哥有相似的想法了。你会想：失去一只手怕什么，缺了一只手，还有健全的头脑、健全的双腿和另一只健全的手，我应该活得更坚强一些。全国那么多残疾人，就有许多优秀的女性，张海迪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

艳霞也笑了，说：“是的，如果因为缺一只手就不愿见人了，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要做事，就得见人、就得跟人打交道，不管是健全人，还是残疾人，只有有事业的支撑，才能活得踏实一些啊。”

“现在，银春哥想发展他的养鸡事业，可因为经济条件限制，他的养鸡事业没能壮大起来，我还应该劝我爸拿出一笔钱，支援一下银春哥，让银春哥那些空着的鸡舍养满鸡，那样，看起来就不会有萧条、凄凉的感觉了。”

“丽香，你的这两个想法好是好，只是不知道银春哥是不是会接受？”

“银春哥为什么不接受？他现在不是很难吗？”

“当初，银春哥在电视上看到你们家寻他的启事，他不就没和你们家联系吗？”

“不管怎样，我还是先把这些告诉爸爸吧，看爸爸怎么说。”丽香掏出手机。

“丽香，你现在就打呀。”

“是呀，还早吗？下午在银春哥的鸡舍，了解内情后，我就想打电话把银春哥救奶奶的事告诉爸爸，可我担心银春哥有想法，就没那么急着打。”丽香在手机按键上按按，把手机放在耳边。

“是的，爸爸，是我。”丽香高兴地说，“爸爸，我找到救奶奶的英雄了，他叫方银春，就在由野镇方庄村。那次救奶奶，银春哥烧伤了左手，后来做了截肢，他现在挺难的。爸爸，你抽空来一下吧，看能不能给银春哥一点帮助。”

郭树万也很兴奋，他说：“人家有恩于我们，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丽香，现在，我正和朋友在饭店喝酒，不便多说什么。这样吧，我明天上午过去，见面再说这事。”

丽香激动地说：“是吗？爸爸，你明天就能来呀，太好了。那我和艳霞明天上午去公路上接你。”

“一年多了，我们一直在寻找人家，现在终于找到了，那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我也想早点见到他，当面向人家表达我们的谢意呢。丽香，明天上午，我一定去。”

丽香笑着说：“好，爸爸，那我挂了。”

等丽香放下手机，艳霞问：“丽香，我们还继续看书吗？”

丽香笑着说：“艳霞，我很兴奋，我不想看书了，我们睡觉吧，睡不着就躺在被窝里说话。”

艳霞看看床，笑笑地说：“丽香，你真的要和我在这张小床上挤着睡？”

“是啊，以前在你家，也是这样睡的呀，不是挺好的吗？”

艳霞仍那么笑着说：“那时候我哥也在家，这次，我哥不是没在家吗？丽香，你去我哥的房里睡吧，那才好做个温馨的梦呀。”

见艳霞的笑跟往常不同，丽香轻轻打一下艳霞的肩，笑着说：“你这丫头，不怀好意。”

艳霞躲着丽香，继续开着玩笑说：“不去也罢，来日方长，睡我哥的床，有的是时间。”

丽香“咯咯”笑着又要来打艳霞，艳霞欢笑着拉被盖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