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有人家(彦文杯)
时间:2025-07-20 15:32 来源:联系电话:13778062966邮箱:504 作者:周晓燕 点击:次
有山的地方,就有水、树、花、蜜蜂或者羊,它们是大山天然的主人。
人,倏忽百年,皆过客尔。
采风永胜镇白云村亮窗岩,热心的任老师已提前联系好当地“名人”吕羊子,一位牧羊养蜂的能人。
农家的大米、跑山鸡、腊肉、野菜随吃随有,但十几口人的其它食材需要自备。
春天的燕子啄泥筑巢,在房顶一角,忙忙碌碌几十遭,圆椎形“建筑”的一隅肉眼也未见有何变化;而在菜市场同样忙碌的老师们,已采购好鱼、肉、笋等食材心满意足地出发了。
三、四辆车的小队,风驰电掣般绕着涪江六峡盘山而上。
山风和徐,夏蝉初啼,金子般的阳光,穿透茂林,静落村道,被一辆一辆“甲壳虫”蹍过,溅起一股一股尘烟,消散于空谷之中。
山依旧、风依旧、阳光依旧。
山不高,路弯坡陡,一路上行,“甲壳虫”有些吃力了。又跑了半刻钟,竟闻到淡淡焦味,我暗道不好,忙寻一略缓地带停车休憩。
推门远眺,空谷幽深,村道缠腰,盘旋蜿蜒,仿若一幅静止的山村图,画中二三人,空旷、静默而孤独。
“甲壳虫”又跑起来了,这次是一口气跑到吕大爷家门前的小路上停下来。
山中无岁月。
黄泥土墙,木柱青瓦的老房子站在路头,木门落锁、蛛网落灰已然废弃;紧挨的水泥砖墙成色较新,堂屋供奉着天地君亲师牌位,香炉素灰,装满主人的虔诚。右边的厨房里,柴火噼啪、水汽蒸腾,土鸡香味扑鼻而来;任老师满头大汗,用筷子顺时针快速搅拌肉末,让吸饱调料的肉末松驰美味;吕羊子一把一把地清洗野荨麻,清亮的山泉水溢满石板,忙碌的蜜蜂们飞来飞去……所幸,吕羊子的厨师儿子正好在家,不一会儿,猪牛鸡鱼、野菜鲜汤便上桌了。席间免不了狗撵羊、话下酒,不知不觉,饭吃完了,吕大爷的十几斤蜂蜜也卖了个精光。
其实,饭前还有一个小插曲:蜂王争霸。当时,闲聊的我们突然看到吕羊子匆匆从后院跑到屋前,手里拿着一根长竹伞布状收蜂笼,他敏捷地爬上彩钢屋顶,追逐着一团蜂群挥舞着。原来,蜂箱里出现两只蜂王,群蜂追随各自蜂王逃出蜂箱,他着急收复蜂王收回蜂群。这时的吕羊子,74岁的年龄50岁的身手,他上蹿下跳来回追赶,甚至想用水管喷射干扰,最终因蜂王盘踞树顶太高而收复失败。
吕羊子,以养羊、贩羊为生。养蜂也是副业之一。
饭毕前往山中峡谷踏青。我们路过了吕羊子的邻居、侄女的房前。地震后清一色的木房青瓦,标配柴房、蜂箱和羊圈,屋前屋后种着胡豆莴笋、月季鸢尾等,每家每户一色儿地整洁干净,看见陌生人随和腼腆地笑,纯朴自然,就如这山这水,包容万物,亘古不变。
吕羊子熟门熟路带着我们走上山道。一路的绿树花香,布谷蝉鸣,养眼悦耳,不由人心旷神怡起来。特别是路过飘落桐花的石板路,朵朵粉桐或立或倚,把灌木丛林点缀如花海,引得一众人争相抢拍,步步踏过步步生花。自然之美,一念寻常,一念仙境,皆各人观感耳。
一刻钟后,我们走进峡谷。吕羊子指着远处的高山说,“泉水从此处引来!”他随意坐在一块大石上,低头俯看脚底石沙惆怅道,“2008年地震震漏了谷底,峡谷断流了!”
大家三三两两寻找趁坐的石头,打量起干涸的谷床来。小孩子却不管怪石嶙峋,一个劲地央求父亲抓螃蟹。寻到二三处水氹氹,乱石青苔浑浊不清,“哦……,抓螃蟹啦!”孩子撒欢地奔向幸福的小水氹。
成年人喜欢猎奇。吕羊子大方地分享家族和自己生活的点滴:父母讨生活之艰难、八兄妹去五存三的唏嘘、自己车祸大难不死的幸运……一只黑白得艳丽的蝴蝶静歇石上,与我们一道聆听遐思,共同沉浸在讲述者的爱恨情仇中。
山中日月长。千百年来,亮窗岩四季轮回,生生不息。有时我想,如果大山空寂,无一过客,大山是寂寞的;日月临空,不照一人,日月与人何干?山中鸟兽、植被、居民,生与此、长与此、归于此,生命轮回,去向何方?!
“哇,螃蟹!”男孩儿一声欢呼,然后在父亲的帮助下,用细绳绑住大钳子,得意洋洋地吊在树枝上来回显摆。归途中,他不忘掏出一包零食,塞到为他擦药的夏老师手里。
人类因有情感,区分于动物;人类因有欲望,才不断探索。正如吕羊子,走出大山,回归大山,这其中的思想转变,估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恰如我们采风亮窗岩:究竟为山水?还是为吕羊子而来?
山,因着人而活;人,依着山而生。空山一座,无人问津;传奇无载体,也如无根之萍。山中如无吕羊子,亮窗岩的风景似乎少了些许味道。
5月挖竹笋。吕羊子的邀约,你应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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