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

　　我有一个店，在一条算是繁华的街上。店不算大，很招人，客人多是漂亮的女孩，她们穿着靓丽的包装。不过也招来了很多乞讨者，他们有老人、有残疾人、有假和尚和道中人，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个小乞丐。他被一层黑垢笼罩着，依然能分辨这是个挺帅的小孩，大概有六七岁，跟我的外甥女差不多大。天生一股子硬气，乞讨的时候从不说软话，比房东还理直气壮，简简单单就俩字：“要钱。”然后很坚决的看着我，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听说他还有个孪生兄弟，也不知道他是哥还是弟，或者是同命相连的朋友，相貌和年龄都很像，最一致的是要钱的方式，都那么霸气。前几次来的时候我只记得那股冲劲，在我心里他们理所当然是最牛的乞讨者。我一直都没兴趣跟这些人成为朋友，所以每一次都是按流程走，很少说话，最多笑一下。

　　有一天中午。忘记是因为什么心情不错。他又来了，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像从前一样，只站在门口硬气地冲我说：“要钱。”他的硬气也只是一种天然的、稚嫩的、淳朴的天性而已，冥冥中也能察觉到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就像是惯性反应。。他每次都紧盯着我的眼睛，他潜意识一定知道眼神要比话语更早给出答案，甚至是被驱赶信号。我心情好所以跟以往有所不同，所以我笑着招呼他进来，在一个为他们准备的小盒里挑一个面值最大的中国钢镚，轻轻地放在他很脏的小手里，并笑着说：“今天给你这个。”

　　他的目光快速从我的零钱盒里拔了出来，他知道仅此而已，不再奢望。然后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第一次听到他说“谢谢”。他笑得很漂亮，充满感激，没有一点虚伪。我似乎被他的笑迷住了，这笑使我更加愉悦，以至于我玩笑的，像对待客人一样的对他说：“常来啊。”他顿时被惊得一愣，回过头冲我又笑了笑就跑了。直到他走了之后很久我还在回味他的笑。又过了一会，在我脑袋里还残留他的笑面时，来了一个朋友。我跟朋友讲了整个经过。他对我说：“我知道，哥俩，到哪就俩字儿‘要钱’。以后留意点，那两个小子手脚不老实，总偷人家东西，总挨揍。也真够可怜的，这么小就没人管。”我跟朋友设想了一阵他们的生活，那是怎样一种生活呢？仅仅一个善意的笑就能让他们感激。说到他们的未来，如果不上学那未来又是怎样呢？如果幼小的天真是他们仗义的本钱，那么在这条未知的成长路上又会有多少苦难呢？想着想着不禁想起跟他们同龄的我家的外甥女，相比之下我感觉我的外甥女似乎拥有着他奢望的一切，可事实我们总是感觉她还需要太多太多。

　　没过多少天，他直接出现在我身后，以往这些人都只是站在门口等待被拒绝。这次我可以确定他是上一次的小孩。依然不改地说：“要钱。”我没有任何防备，被他吓了一跳。这次没有跟他玩笑的心情，习惯性的笑一笑递给他钱，他也笑了，跟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多了几分羞涩。不过他一定没指望我再给他点感情上的施舍，收了钱就走了。我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窃意，只是单纯的希望到我这能顺利的取点小钱。

　　直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他和他的兄弟再也没来过，偶尔有时候我想起那般笑会猜想一下他们现在的生活，只是短短的，很快就被生活中其它的事打断，因为我并没有真正关心过他们。

　　写到最后脑海里又浮现出我对他的笑和他对我的笑，这让我很欣慰，也可以说这般欣慰是他施舍给我的。